实则,霁竹到了大燕以后,是有些受挫的。
他在梁国好歹有些名气,受人追捧,就是梁王也见过。
谁知到了大燕以后,第一个攻略的对象就是宁兮瑶,结果别说攻略了,他差点被吓疯了。
第二个就是宋绮欢,谁知道那就是个疯婆子,睡了他不说,一面跟戏子厮混一面鄙视他,这简直就是吃饱了骂厨子。
他都快郁闷了。
柳莹的示好激起了他的兴趣,霁竹重振旗鼓,微微抬手,对她道:“过来。”
难道被发现了?
柳莹怕得紧,若不是被发现了,这人为什么笑得如此意味深长?
她颤颤巍巍地凑过去,却直接被霁竹抱住了,狭长的眼睛看了她一回,说道:“你倒是比你主子有眼光。”
柳莹吓得魂都飞了,本想大叫,可她这食盒里还放着有毒的糕点,闹起来岂不是被人发现了?
是以,她哆嗦着打开了食盒,顺着他的意思道:“这是奴婢亲手做的,请郎君尝尝。”
霁竹看着食盒里的糕点,有些感动,于是准备露一手给她看,一面叼住一个栗子糕,媚眼如丝地往她嘴边递。
我草。
柳莹心中万马奔腾,差点昏过去,这是什么意思?梁国的人玩的都这么开吗?
她不敢接,霁竹却格外固执,头牌就要有头牌的气节,叼得嘴都酸了,眼神也从勾魂变成了怨怼。
最后终于呸地一下吐了出来,瞪着她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我吗?”
柳莹死的心都有了,“是是是,可……可奴婢身份低贱,配不上郎君……”
谁知这句话竟然出动了霁竹的小心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亦没有体面的出身,可眼下如何?还不是成了宋家的乘龙快婿?”
是啊,宋家人憋着劲要杀你呢。
柳莹连连点头,“郎君说的对,太对了。”
“所以,出身不要紧,”霁竹目光闪亮,“你也不要自惭形愧,我并没有嫌弃你。”
手被他握住了,柳莹不自在地躲了躲,谁知却看见桌上那些他正在鼓捣的东西。
各式各样的美人图。
可都是一张脸,她没见过的脸。
霁竹见她出神,低低道:“这是我的母亲,我怕忘了她。”
柳莹瞬间就被打动了,手里的糕点怎么也递不过去了,直接往食盒里一丢,说道:“奴婢做的不好,这就去重做。”
“别啊。”
还没等他说完,人就跑出去了。
霁竹喃喃道:“这是什么套路?我居然不知道……”
半个时辰以后。
柳莹跪在了宋绮欢面前,低低道:“奴婢失手了,对不住姑娘。”
谁知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宋绮欢只是尽心尽力地描画着面容,“得了,废物,本也没指望你。”
柳莹看着她,疑惑道:“姑娘是要出门吗?”
“皇上要东巡,你听说了没有?”宋绮欢拿起一枚花钿,又不满意地丢到了一旁,“我要跟着去,与皇上偶遇,就不信皇上不动心。”
动心?
大姐你别忘了你在受罚呢,皇上见了你怕是不会动心,只会动怒。
柳莹也不敢泼她冷水,只是怯怯地道:“姑娘打算怎么出去?”
“我自有办法。”
宋绮欢得意地一笑,对着镜子做起了美梦……
东巡之前,宁兮瑶要去国安寺求个平安符,以求顺遂,宁夫人邀请宁国侯夫人一同前往,对方欣然同意。
于是,十月末的这一日,宁兮瑶执着柯菱的手,拾阶而上,柯菱有些担忧地道:“娘娘,您说这真的管用吗?”
“放心。”宁兮瑶一身明艳的宫服,严妆以待,可说出来的话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本宫最会撒谎了,肯定管用。”
柯菱像只懵懂的小白兔,信任地对她点了点头。
宁兮瑶握着她软绵绵的手,对宁夫人道:“母亲,既然来了,不如给柯小姐求个姻缘签,如何?”
古时候,女儿家嫁人就是天大的事,宁夫人回头对宁远侯夫人道:“夫人以为呢?”
宁远侯夫人自然不会推拒,“好,那就给菱儿瞧瞧。”
宁兮瑶对柯菱眨眨眼,柯菱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宁远侯夫人疑惑地道:“菱儿,你怎么了?”
柯菱顿时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道:“母亲,我我我累了,这山太高了。”
噗。
宁兮瑶差点没笑出来,这个小姑娘真是不会撒谎。
好在宁远侯夫人也没多想,同宁夫人又凑到一处说话去了。
柯菱颤颤巍巍地舒出一口气,“娘娘,臣女觉着,臣女可能要露馅。”
“嗯。”
宁兮瑶坦诚地点点头,“所以,待会儿少说话。”
“好。”
进了正殿,宁兮瑶求了个平安符,好生收了起来,就开始四处打量,最终走到一处屏风前头,问道:“敢问,可是在此处求签?”
“正是。”
后头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宁夫人和宁远侯夫人都凑了过来,宁远侯夫人对柯菱使眼色,“去吧。”
柯菱深吸一口气,神情不像是求签,而像是要去劫法场,伸手抽了一只签,拿起来一看,正是上上大吉。
“哎呀!”宁远侯夫人一拍巴掌,欣喜万分,“这肯定是说,咱们办赏花宴定会有个好结果!”
宁兮瑶从她手里接过签,笑道:“听听大师怎么解签吧。”
“好好好!”
屏风后头,“大师”接过竹签,沉吟片刻,这才道:“小姐最终会嫁得良人,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宁远侯夫人一脸欣慰,谁知大师突然转了话头,“这门亲事要等一等,或许月余,或许半年,总之不在眼下。”
“啊?”
宁远侯夫人懵了,“可过两日就是……”
“夫人。”大师淡淡道:“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言尽于此。”
神神叨叨的模样倒是真把宁远侯夫人唬住了,她试探着问道:“当真?”
“信则有,不信则无。”
大师不再开口,门外却突然响起一对夫妻的声音,男子说道:“还好听了大师的话,若非如此,咱们怎么能有孩子?”
“就是。”女子感慨道:“真是神迹啊。”
众人往门口看去,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携手而行,女子的面容看不大清,腹部微微隆起,看样子的确是有孕了。
宁远侯夫人突然拎着裙子往外跑,抓着自家小厮吩咐道:“快去给府里报信,就说、就说姑娘病了,花宴延期。”
“是。”
身后,柯菱有些不忍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深吸一口气,终是没有开口。
可屏风后,“大师”突然探出头来,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柯菱一愣,差点叫出声来。
这,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