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让她闭上眼,可她闭不上,她睁着眼,宛如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透过橱柜的缝隙,她看见父亲瞪着眼往她的方向看来,嘴巴里流出血来。
她看见母亲挣扎,听见男人的淫笑,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床上的人不停的流着眼泪,嘴里呢喃着什么。
容隽凑近她,听到哀伤到了极致的声音,“爸,妈,别丢下我啊——”
她四处乱抓,终于找到了支撑,紧紧的攥着不肯松手。
容隽也没扯开自己的手,容珺领着郎中从外面匆匆过来,老夫人也一脸担忧的被刘嬷嬷掺着过来。
看到容隽被江其姝扯着的手,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本来还以为姝丫头是被自家孙儿给吓晕过去的,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见人都进来了,容隽下意识的往外扯了扯自己的手,但他越往外扯,她就攥的越紧,嘴里还念叨着:“别走,别走。”
他不扯了,冷眼扫过那郎中,郎中立马抖成筛糠,连忙上前来替江其姝把脉。
把了半天脉,郎中眉头越拧越紧,越拧越紧。
容隽压着脾气,“说话!”
郎中慌忙往后退一步,“回,回相爷,姑娘应该是心绪不宁,思虑过多,休息休息便无事了。”
心绪不宁,思虑过多,她在思虑什么?张启生吗?她怕他会杀了张启生,所以在那个时候晕倒对吗?
容隽面沉似水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双眸子忽明忽暗的在江其姝苍白的脸上扫视着,他有些看不清这个女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听说江其姝无事,老夫人回了梅院,过了好一会,容隽也从房里走了出来,院子外头的葡萄架下,容珺仰着头看那白色的小花,听见动静回过身来,对着容隽笑笑,“大哥,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两人去了书房,林常替二人倒了茶,出去时顺便带上了书房的门。
容珺手里把玩着折扇,他的眼睛生的像三夫人,是带些妩媚的狐狸眼。
偏他性子温和,就连狐狸眼都带着柔和,少了丝魅惑。
不紧不慢的端起茶品了一口,他才道:“大哥是否觉得姝妹这段时间变化有些大?”
容隽没抬眼,这句话很明显是废话。
容珺摸摸鼻子,“大哥知道为弟曾拜在远尘大师门下,对于算命卜卦略通一二,实不相瞒,我早就算出姝妹的命格有变,但技艺不精不敢乱言。”
容隽似乎很认真的在听,容珺继续道:“一年前我就算出姝妹的劫难,便是与那张启生私奔的那段时间,本是死劫,我原想替她想法化解了,可本领不足,便去求了师父,结果师傅说姝妹的命格不一般,劫难不可解,让我不许插手。”
“后来姝妹的劫难到了,如你所见,前段时间姝妹与张启生的事情,便是她的死劫,可后来姝妹救了祖母,回去以后我再替她算命,便看不透她的命格了,混沌一片,与以前大不相同。”
容隽半晌开口,“你怀疑她不是江其姝?”
容珺摇头,“非也,恰恰相反,我从未怀疑过姝妹,”他抿了唇,压低声音严肃起来,“大哥相信借尸还魂吗?”
神情蓦的一顿,瞳孔缩了缩,容隽冷喝一声,“荒谬!”
容珺的话仿佛在他心里激起了几重浪。
眼前闪过那女人最近的不对劲,性子大变不说,会了医术,还会做些稀奇古怪他闻所未闻的小东西,联想到她对张启生带一丝厌恶的眼神,他吸了口气,或许,那并不是装出来的。
还有她刚刚扯着他的手哀伤的喊着爸妈,他不知道爸妈是什么,但隐约觉得应该和爹娘是一个意思。
一切似乎毫无头绪,又似乎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但容隽拧了眉,它是典型的无神论者。
“莫须有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还有事要出府一趟,三弟先回去。”
容珺一走,容隽立马又去了霜院,床上的人还未醒,碧玉拿着郎中开的方子去熬药了,老夫人坐在床前一脸忧愁的看着江其姝,问旁边的刘嬷嬷,“元善,你说姝丫头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张秀才?用膳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见了那张启生就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