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p
大概人的天性真的是自私的,容隽听见她说这句话时没有丝毫为她骄傲的感觉,有的只是焦躁。/p
他哄着她,“听话,你先带着沥哥儿和昌平郡主回京,我留下来看看蓟州的情况。”/p
江其姝的面色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你要留下来,进到蓟州城里,虽然我并不赞成,但是身为朝廷官员,你有你的责任,我不拦你,可我身为医者,同样也希望相爷也能够从我的角度理解我。”/p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似乎沉静了下来,戚微蒙被这压抑的气氛弄得格外紧张,看着江其姝,小声道:“这是瘟疫,其姝,那些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听话,我们回去好不好?”/p
江其姝摇头,“你带着沥哥儿,绕开蓟州城,抓紧时间赶路。”/p
戚微蒙心里发慌,她自幼见识过最可怕的东西也不过是那些大家闺秀的排挤,后来是定远侯府的大变,但是这一切和瘟疫比起来,算不得什么。/p
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你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存在,甚至连呼吸都要克制。/p
那种压抑的感觉,戚微蒙光是想一想,便浑身发抖。/p
她眼里已经含上了泪,委屈的看着江其姝,在她眼里,或许留下来就意味着必死无疑。/p
“这是瘟疫啊。”她喊着。/p
她想说,这和江其姝给帝京的那些人治病意义不一样。/p
“我知道,”江其姝拍拍她的肩膀,“你把沥哥儿吓到了。”/p
沥哥儿两只黑溜溜的眼睛随着他们几个人的声音来回转,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眼里带着明显的恐慌。/p
他耳朵里听到的,是那个什么城里起了瘟疫,而他的二哥和姝姐姐都要进到那个城里,微蒙姐不愿意让姝姐姐去,因为太危险。/p
他尚且不知道瘟疫的可怕,只从夫子口中大致的听说过很多年前的一场瘟疫,夫子只是简单的两笔带过。/p
书本上的,和现实中的,差了十万八千里。/p
沥哥儿心里害怕,扯着江其姝的衣角,“姝姐姐……”/p
江其姝蹲下身子,与沥哥儿对视,然后指了指蓟州的方向,“沥哥儿往那里看。”/p
沥哥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江其姝说,“那里是蓟州城,里面有很多的百姓,有很多和沥哥儿差不多年岁或者比沥哥儿还要年幼的孩童,他们生了病,而姝姐姐是郎中,沥哥儿觉得姝姐姐该不该去帮他们?”/p
沥哥儿点点头,“该。”/p
但他又觉得这个字回答的不对,只能慌乱无助的看向容隽,希望容隽能够帮他回答姝姐姐。/p
但是容隽的话要比江其姝的简短多了,他只是平淡的看了沥哥儿一眼,偏头看向林常,“保护好昌平郡主和小公子,回去以后在丞相府候着就行,不用来找我。”/p
林常咬着牙不吭声,容隽说,“这是命令。”/p
他才从齿缝里溢出一声是来。/p
这边林常说通了,那边风影死活都说不通,任由江其姝怎么威胁都没用,最后江其姝没了法子,松了口,但是让风影进了蓟州城绝对不能离开她的视线。/p
马车渐行渐远,身后的三个人成了小小的黑点,戚微蒙在马车里憋着眼泪,憋着憋着听见了沥哥儿抽泣的声音。/p
原本还想自己好歹是个大人,要给沥哥儿做个好榜样,说什么也不能哭。/p
结果抬头看见沥哥儿那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样子顿时也跟着呜呜呜的哭了起来。/p
两个人直接在马车里抱头痛哭了起来。/p
江其姝要是看到这两个人的模样,定然要一个往头上一巴掌,哭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升天了呢。/p
而江其姝和容隽则步行剩下的路程,前往蓟州城。/p
真的绝对留下来了,反而格外的平静了。/p
一路上空空荡荡的毫无人烟,到了蓟州城不远的地方,便能听到城里传来的声音了。/p
城门外面空无一人,城门里面充满了叫喊,想也能想得出来,定然是那些百姓,哭着喊着要出来。/p
但是怎么能出来呢,如今瘟疫刚出,封锁了蓟州是最明智的决定,若是等里面的百姓四散出来,逃往别的城,到那时候,瘟疫蔓延,就真的难以控制了。/p
到了城门下,更加能感受到里面的压抑声音,里面的哀嚎声已经渐渐衰弱了,这些人喊了很多天,发现无论如何这个城门都不会开的时候,他们终于妥协了。/p
而城墙上的士兵,看上去眉眼也一片沉寂,毫无生机,似乎大家都觉得这里定然是个死局了。/p
江其姝从风影带着的包袱里撕出几块布来,三个人一人一块,“先蒙住口鼻。”/p
两人都没停顿,接过布来就戴了上去。/p
江其姝替容隽整理耳朵边的布角时,听到他说,“好好的,回了帝京,我还要娶你。”/p
这是江其姝第一次听他这么直白的说娶自己,眼眶泛酸,笑着点了点头,“好。”/p
城门上站着的士兵似乎发现了他们,有一个士兵朝后面说了什么,等了一会,一个脸上带着刚冒出来没多久的胡茬的人看过来。/p
那人皱着眉,“你们是何人?”/p
“这是朝廷命官容丞相。”风影答。/p
上面的男子吓了一跳,伸着脑袋往下瞧,似乎想看清楚容隽的模样。/p
看的清了,他吓了一跳,他是见过丞相大人的模样的,虽然丞相大人位高权重不一定认得他,但是他很确定,这就是丞相大人。/p
看了看城门下面的百姓,上面的男子朝容隽指了指避开城门的一个方向,容隽走过去,楼上那男子朝他喊道:“下官是这蓟州城的师爷公孙徙,不知道丞相大人如今是奉着朝廷的命令来的,还是?”/p
容隽道:“恰巧路过此地。”/p
公孙徙表情沉了沉,语重心长道:“如今蓟州城里瘟疫肆虐,百姓正当暴乱,丞相大人如今莫要进来。”/p
“本相既然来了,就断没有离开的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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