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误入歧途(1 / 1)

香怡冰早就发现了进门来的人,想来军营里从来都是些大老爷们,没有女人在也就不用避嫌,各自之间也没那么多的忌讳。

她朝着被刺激的浑身颤抖的副将们看了看,再朝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岭南王看了看,无奈的叹了口气。

咳!香怡冰的一声咳嗽,唤醒了满脑子“媳妇真是怎么看都好看”的岭南王。

乍醒中的岭南王一见满帐脸色苍白的副将们,也跟着尴尬的咳了声。此时不同往日,冰冰在这里,可不能让他们再随随便便的就进门,他皱了皱眉,沉声吩咐道:“以后进来前要禀报!”

副将们呆滞点头。岭南王满意了,开始进入正题,看着对面的副将们问道:“如今情况如何?”

副将们呆滞点头,岭南王皱了皱眉,以一只狼毫点了点桌子,“笃笃”声响顿时将副将们的神智唤了回来。

一共七名副将,集体迷茫的看着他,那意思:你刚才说啥?

他揉了揉眉心,深邃的鹰眸眯成了一条线,嚎了一嗓子:“如今的情况!”

七个副将齐齐一抖。一个方脸的副将胡子拉碴,率先反应过来,语气中有几分不解,“王爷,燕和流田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两国的军队集结在燕流交界,两方蠢蠢欲动,却不知什么原因直到现在还没开战!”

他回报着两国的情况,眼尾却一直偷偷的往香怡冰那里瞄。王爷真是信任这小子啊,居然连议事的时候都不防备着他。

这么想着,就感觉脑后小风阴丝丝的吹。再朝上首瞄了瞄,果然是王爷黑着脸阴森森的看着他。

不就是一个美少年吗?虽然是你的美少年,看两眼都不行?副将心里嘀咕着,眼睛却老实了,直直的目视前方,再也不敢朝那边瞥。

岭南王点点头,唇角勾了一勾,慢悠悠的说道:“自然是防着其他三国横插一脚,想必两国的使节已经在路上了。”

另一名副将黑瘦黑瘦的,眸子中不时闪过几丝精光,恍然大悟道:“王爷,您是说两国都在等,等使节和三国谈好了绝不参与的条件,才能放心?”

那边岭南王他们讨论着两国的军情,这边香怡冰收拾好了,起身伸了个懒腰。

那个胡子拉碴的方脸汉子,指着香怡冰,吞吞吐吐的问道:“王爷,这个公子是……”

岭南王皱了皱眉,开始认真的思索,给媳妇安排个什么身份好呢?他思忖了半响,顿了一顿,说道:“谋士!”

谋士?王爷啊,这也太假了!哪有谋士和主子住一个帐篷的,还是一张床!

七人纷纷不信,却也不敢多说,只在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香怡冰却是懒得管他们怎么想,反正无非是岭南王的男宠罢了,想来也不会更有新意了。

她悠然朝帐篷外迈了出去,边走边慵懒的说道:“我出去转转。”

这语气,懒洋洋的,这行为,不等岭南王同意就走了出去,只是知会了他一声,而非请示。

七名副将顿时怒了,简直太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这恃宠而骄的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过是个靠屁股上位的兔儿爷罢了!

副将们怒视着前面冷夏的背影,看王爷不治你的罪!他们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他的影子都快不见了,也没等到岭南王的那句“大胆”!

转头一看,顿时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只见岭南王一双鹰目紧紧的锁着她走远的背影,那目中混合了爱慕痴迷宠溺……等一切绝不应该出现在他眼中的情绪,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一直待那小子拐了个弯不见了,王爷还抻着脖子又探了探。半响后,神色懊恼的小声嘟囔了句:“忘了让她早点回来,赶了一天的路,也该累了。”

营帐内再次出现了七座石雕。

香怡冰在军营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这是她的习惯,总要在到达一个新的环境时,将周围的一切摸索清楚,将整个环境的地图印在脑中。

一路上碰见的士兵们皆以一种“明了”的鄙夷眼神瞅着她,无不冷哼一声,绕道而行,仿佛和她走在一条路上,都失了身份!

香怡冰面色无常,她从来不会在意不相关的人的看法,尤其是他们所谓的“明了”,不过是一些自以为的臆想罢了。

现在是申时,下午三点多钟。赤疆的确是冷若严冬,日头高挂,而阳光却是淡淡,秋风吹的凛冽,刮在脸颊有一种刺骨的寒凉。

突然,远处一声熟悉的嘶鸣传来。香怡冰绕了个道拐过去,果然就看见了那匹神奇的老马。

他的旁边叶一晃不在,站着发呆的卫殷离,此时的老马一改往日的忧郁形象,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四蹄欢快的蹦跶着,蹦跶的满身肥肉都颤巍巍的直打晃。一双眼睛中兴奋异常,紧紧的盯着远方行来的一匹小母马。

小母马长的并不壮硕,一身纯白的毛发,身材却极是健美,骄傲的昂着头颅,步子优雅而矫健。老马沸腾了!

“嗷嗷”叫着撒开蹄子,“滋溜”一下就蹿了出去。

那速度!估计若是叶一晃见着,绝对得哭出来。

香怡冰看的有趣,老马欢脱的嘶鸣着,在小母马的身侧嗅了嗅,然后就开始耳鬓厮磨,沿着它的脖颈蹭来蹭去。

卫殷离也不发呆了,他傻不愣登的看看母马,再看看香怡冰。再看看母马,再看看香怡冰……

如此循环了几遍之后,呆呆的眸子转向了老马,皱了皱眉,开始思索。香怡冰翻了个白眼,这人的脑回路从来都奇特,她实在不理解自己和那匹母马之间有什么联系。

那匹健美的小母马扫了扫尾巴,喷出一个响鼻,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老马跟在后面跑了一段路,嗷嗷叫了几声,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卫殷离的身边。

眼神忧郁,开始望天。就在这时,叶一晃和一个士兵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两人“兄弟”来“兄弟”去,聊的不亦乐乎。

那士兵见到香怡冰,鄙夷的撇了撇嘴,朝叶一晃打了个招呼,率先离开了。香怡冰看完了好戏,继续沿着军营转悠。

有了叶一晃安慰示爱受挫的老马,卫殷离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卫殷离就好像一个不存在的影子,呆呆的跟在后面。香怡冰回头,找了个话题问道:“你怎么会在渠城?”

他想了想,才慢吞吞的回答:“流民,医治。”

他缓缓的蹦出了三个词,香怡冰也不计较,知道他是说边关这里流民泛滥,他来医治。

很难想象这么个连衣服脏了都要暴走的人,竟然会去满身脏污的流民堆儿中,为他们治病。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倒是和谐的紧,说话间就走到了军营的最远处。目之所见是一方极大的湖,湖水很浅,已经有些干涸了,香怡冰捡起块石子扬手一丢,在湖上打起了水漂。

卫殷离盯着那石子,看的目不转睛。石子弹了三弹,在湖面上划过三道利落的弧线,溅起层层水花。

直到“噗通”一声落入湖底,卫殷离转过头,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香怡冰。

香怡冰一个踉跄,差点栽个跟头,若是她没理解错的话,这个眼神叫做:崇拜?

卫殷离依旧看着她。直到被他盯的头皮都开始发麻的时候,香怡冰终于哭笑不得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学啊!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问道:“你自小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通常有一般大的孩子陪着长大,这些孩童间的小把戏,都是见怪不怪的。

卫殷离呆呆点头,继续盯着她。

香怡冰挑了挑眉,笑道:“你师父呢?”

提到师父,卫殷离狠狠的皱了皱眉,半响才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眼神迷茫,答道:“不知道。”

香怡冰想了想,以他师父那样的性子,他还真的未必知道。

她再捡起一颗石子,果然就见卫殷离的眼睛亮了一下,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她的手。

“你有师娘么?”她将手中的石子丢出去。

卫殷离的眼珠跟着石子转动,石子落在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在哪里,直到石子落入湖水,才一寸一寸的转过头,歪着脑袋回答:“没有。”

然后再次以充满了求知欲的目光,盯着她,香怡冰望天,抗不住这人傻傻愣愣的小眼神儿,开始了打水漂的教导。

时间缓缓的过去,天幕暗了下来。香怡冰揉了揉已经发酸的胳膊,实在不理解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笨!

笨的她想骂娘!她不再理会卫殷离的小眼神儿,直接选择无视,摇着头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出了很久很久,她转头看去。那个呆呆的男人,依旧将手中一颗一颗的石子丢进湖里。

一颗沉下去,再丢一颗。挺拔的身姿在月光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形单影只,寂寞而……

执着。

军营大帐。七个副将依旧还在营帐中,岭南王却已经心不在焉了。

他不时的看看外面的天色,脸色已经和天色同样的黑,眉峰蹙着,阴森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

副将们的回话已经拌拌磕磕结结巴巴了,他们害怕的同时也在幸灾乐祸。一个靠屁股上位的兔儿爷,也敢这么嚣张!瞧瞧王爷那脸色,等那少年回来,有的瞧了!

果然,在少年回到帐篷的时候,王爷咬着牙恨骂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副将们皱了皱眉,怎么觉得这语气不大对呢?怎么就听出了几分撒娇的味道呢?

再看岭南王的神色,那阴森森的黑脸,竟然已经由阴转晴了?那咧着的嘴角是个什么意思?那眼里的笑意是个什么意思?

七名副将不可置信的瞪着岭南王,心中无声的呐喊着: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见他们还没议完事,香怡冰径自走到书柜上取了本书。走到床榻边,斜斜的倚着翻开,神态悠闲的回了句:“饿了就回来了。”

她是坚决不会告诉岭南王,自己竟然在湖边教了卫殷离一个多时辰的打水漂,省的这人,又要炸毛了。

岭南王这才想起,这个时辰的确早就该用膳了。媳妇饿了,这可是大事!

他“呼”的一下站起来,带的桌上的地图纸张都颤了一颤,高声吩咐外面的勤务兵:“用膳!”

副将们再看香怡冰的眼神中,已经不完全是鄙夷了,掺杂了几分扭曲的佩服。

兔儿爷,也是个技术活啊!哪个兔儿爷,能像这少年一样,把战神调教成这样的?

呸!英明神武的王爷不是断袖!不是断袖又是什么?看看王爷那炙热的小眼神儿吧,打从少年进了门,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七人的心中天人交战,挣扎着,反驳着,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王爷只是误入歧途了!没错,误入歧途!七人对视一眼,皆在心中做出了同样的决定,想个法子把王爷拉回正道来!

岭南王看了他们一眼,直接吩咐道:“今天辛苦了,都出去吧。”话音方落,一阵清淡的饭菜香气飘进了帐篷,勤务兵端着晚膳走进。

三菜一汤,都是极为简单的青菜小炒。岭南王给香怡冰夹了一筷子青菜,带着几分愧疚的说道:“这里环境艰苦,这样的菜已经是极好的了,若是后面一旦有了战事,有时馒头稀粥都是奢侈。”

香怡冰浅浅的笑了笑,在这偏僻荒凉的赤疆军营,三菜一汤的确是不少了。

想来这是岭南王来的第一天,所以菜色才多了些,不过她对这些从来不在意,吃饭而已,能填饱肚子就行。

夹起青菜尝了尝,的确有些单调,味道却是不错。香怡冰见他心疼自己,心中更是暖意融融,笑着回了句:“无妨,是我想来的。”

岭南王顿时眉开眼笑,乐的傻子一样,媳妇绝对是舍不得我啊!他美滋滋的瞧着香怡冰吃饭,突然眉峰一皱,转头望向帐篷外,那依旧呆立在门口的七名副将,喝道:“怎么还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副将们磨磨蹭蹭迈着小碎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却是更坚定了那个信念。一定要想个办法,将王爷拉回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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