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咫尺的旅团参谋长下达完了一系列命令,老牌的特务机关长开始讯问刚才参与枪战的几名便衣,令他再度吃惊的是,便衣队员报告在与棚户区内的反日分子进行交火的时候,广场东侧突然冒出了反日分子的同伙,携带自动武器袭击广场上的皇军;但是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自动武器猛烈开火扫倒多名皇军士兵之后,立即逃走,穿过站前大街跑向了市区。
“什么自动武器?”小岛正雄追问道:“机关枪还是*?有没有对他们进行追捕?”
几个特务机关的便衣,尴尬地回答不上来,小岛正雄命令立即指引他到自动武器开火的大致方位,在那一片摸索了一会儿,他便在地上发现了数目众多的子弹壳,从这些弹壳密集落在一处的情景,可以判断出枪手刚才就是在这里持续不停地开火的。
然而,检视着手掌心里的几枚弹壳,特务机关长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无疑是毛瑟*的子弹,眼下他的便衣队队员虽多半使用南部十四式手枪,但也有少数几人使用的是毛瑟*。另外,给支那侦缉队的队员配发的清一色为毛瑟*。这种手枪的新型号到手机是可以打连发的,难道说,这个反日分子使用的所谓“自动武器”,就是毛瑟?
他的这个疑惑,很快在河口大佐那里得到了解释,作战经验丰富的旅团参谋长认真查看小岛递过来的子弹壳,略一思索就给出了答案:是*发射,德国盟友制造的MP18*!子弹口径与毛瑟*同为七点六,但可装弹二十发的*从*里射出来,速度会更快、射程也更远。
这一下,特务机关长愈发震惊了:这伙反日分子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皇军重兵云集的文城市内明晃晃地使用*!
“小岛君,这种*在支那军当中配置并不普遍,通常只装备一些特殊部队,比如高级军官的卫队等等。”河边大佐进一步解释道。
小岛正雄点点头:只装备一些特殊部队,这倒多少符合蓝衣社的风格;问题是,蓝衣社向来行动隐秘,使用武器素以短枪为主,今夜怎么竟然一反常态地动用了醒目扎眼的*?
突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划过,望着一身戎装的河边参谋长,小岛正雄脱口问道:“支那人在这里火车站的行动,会不会与南同蒲铁路上的大规模袭击有着内在的联系?”
河边大佐一怔,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是说,袭扰火车站的反日分子、是正在灵石县作战的支那军派进文城的内应?”
“否则,如何解释*与军用*的出现?这应该不是一般的反日分子拥有得了的武器。”特务机关长语气变得坚决。
河边大佐凝神思忖片刻,觉得小岛正雄的分析不无道理。身为萩原旅团的参谋长,岂今为止他还不曾与支那的中央军391团有过直接交锋,因此对该团特务连装备有伯格曼*(也就是他习惯称谓的MP18*)的情况并不了解;假设此刻站在站前广场上的日军军官是大冢联队的人,就会循着*这一线索很快联想到中央军391团。
“小岛君,搜捕漏网的反日分子就交给你了,这里的一个步兵小队除了伤亡人员,其余都可归你调遣;我到车站里面去主持,同时把情况报告给萩原将军,看是否在城内展开大搜捕。”河边参谋长一边说,一边就急匆匆地迈开了脚步。
响彻火车站上空的警报声终于停止。特务机关长深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没戴手套的双手,原地开始了部署。
他的便衣队平日里在火车站有两个分队常驻执勤,刚才的枪声已经把他们都吸引过来了。小岛命令这两个便衣分队立即散开到火车站内外的各个角落,查找可疑人员。
从特务机关总部带来的另外两个分队的便衣,小岛正雄则将其分为两路,一路沿着反日分子中的*手逃走的方向,实施追踪;并一路进入广场以北的棚户区搜查,重点检查负伤之人——特务机关长相信,刚才的交火应该给反日分子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可以将此作为重要排查线索。
滞留在广场上的那个步兵小队的剩余余士兵,小岛则命令他们立即将广场封锁起来,非本方军事人员不得进入。
“侦缉队呢?怎么不见他们的人?”
布置完了这一切,特务机关长才一下子想起了孟龙生的侦缉队,按照给他们的分工,侦缉队平日里也有一个分队的人手潜伏在火车站一带,可是直到目前还没有看到侦缉队队员的人影。小岛正雄不禁勃然大怒,下令立即打电话到侦缉队队部。
然而,似乎是真的有什么心灵感应,就在小岛机关长跺着脚咒骂侦缉队长的时候,由远及近响起了摩托车的发动机轰鸣声,很快,一辆车头插着小太阳旗的军用三轮摩托车就驶入了广场,摩托车车斗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侦缉队队长孟龙生。
绰号孟大脑袋的侦缉队长,今夜并没有在锣鼓巷七号的私宅里过夜,而是带着两个手下去了城南的倚红楼妓院。与他一直相好的一名妓女,近来因为赎身金额的争端,闹起了别扭,孟龙生也就没有敢再将她带回锣鼓巷安乐窝,唯恐对方赖着不走、自己就必须得向倚红楼的老鸨子支付高额的赎身大洋。
在妓院里睡得正香之际,孟龙生忽然被老鸨子派来的杂役拍门叫醒:刚刚从火车站打来电话,要火速找侦缉队孟队长接听。原来,侦缉队另外一组布置于车站票房附近的队员,在听到站前广场响枪后,立即找电话打到了锣鼓巷七号报信,“孟府”的人则告知对方打往倚红楼。说起这两部电话,财大气粗的倚红楼是早就安装的,而孟龙生的私宅电话,则是他前不久敲了本城商会一个副会长的竹杠、逼对方出资为己安装。由于担心此举再遭到日本特务机关长的训斥,私宅的电话号码孟龙生本人并未公开,只告知了侦缉队队内的一干小头目。
而这个电话今夜就派上了用场,使得温柔乡里的孟龙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站前广场发生枪战,于是急急忙忙带着两个手下、乘着他的“专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事发地。
看到手下的支那侦缉队队长及时现身,小岛正雄的怒气多少化解了一些,他冷冷地质问孟龙生:你在车站一带布置的人手,现都在哪里?
孟龙生猝不及防,举目四下一望,广场上除了穿着军装的皇军官兵,就是小岛机关长手下的日本便衣队成员,自己的侦缉队队员果然全无踪影。
张口结舌了一阵,孟龙生终于结结巴巴地解释:“小岛长,属下的人……可能……可能已经去追捕反日分子了……”
特务机关长强忍着脾气才没用穿着皮靴的脚、去踢面前的这个泼皮无赖。不料孟龙生却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用力地鼓吹,尖锐的哨音顿时在广场的夜空里回荡起来。
这哨音还颇有作用,过了一会,陆续有几伙人跑到了吹哨者的身边,无疑,这几伙人均系侦缉队安插在火车站一带的队员。其中就有在车站票房里乔装隐蔽的那个小组,给孟龙生打电话正是他们。
侦缉队队长唯恐受到日本上司的斥骂乃至殴打,于是先入为主地开始对这些贪生怕死的部下破口大骂,声色可谓俱厉。也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到场的队员当中缺少了一个三人小组,总算他脑筋够快,没有当场自揭家丑——他娘的,这几个兔崽子指不定跑到哪里快活去了!过了今夜一定好好收拾他们!
日本人的汉奸队长此时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那个三人小组其实是最早赶到交火广场附近的侦缉队队员,只不过,那三个倒霉的家伙撞上了军统女少校的汽车,后来稀里糊涂地成了王穗花的枪下之鬼。
小岛正雄看够了孟龙生的拙劣演出,不耐烦地给对方下了命令:原来负责今夜火车站内外执守任务的侦缉队队员,立即返回各自岗位,协同皇军和日本便衣队队员搜查可能残存在此的反日分子。留守在侦缉队队部的人员全体出动,由队长亲自率领,到通往站前广场的每一条街巷实施搜查,收集可疑线索。
还未等孟龙生登上摩托车离去,从火车站里又疾驰来了一辆一模一样的军用三轮摩托,那是河边参谋长派出的部下给小岛机关长带来了最新消息:经问询,大冢联队部刚刚上报,傍晚时分联队部军医坂田少尉与友人相约出去吃晚饭,至今未归;同行者可确定有一人为联队部通信中队副中队长佐藤中尉,同样至今未归。
隶属萩原旅团的大冢联队自从进驻文城之后,因以文城为中心的附近地带没有战事,部队军纪就逐渐涣散,官佐级别的人晚上外出寻欢作乐的现象十分普遍,夜不归宿也时有发生。因此,位于城北的大冢联队部在今夜火车站没有出事之前,其一名军医以及一名通信军官的外出不归并未引起注意。直到萩原旅团部打来电话质询,才意识到不妙,检查属实之后急忙上报。
“孟,你的先停住!”获悉了这一重要情况,日军特务机关长立即改变了主意,他要孟龙生带领一部分手下,转为去城内一些知名的酒楼饭肆附近搜查,寻找大冢联队部失踪的两名军官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小岛正雄看来,这两个毫无戒心的文职军官肯定在晚饭后遭了毒手,要么被囚禁,要么就已经一命归天。该死的蓝衣社,只会躲在暗处偷偷摸摸地袭击,这一次,一定要把他们彻底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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