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妩?”靠近耳根的声音低沉又慵懒,瞬间就让步妩的耳朵,烧了起来。
嘴上虽然说着含糊的话,白舒言的眼睫,却还是没有完全睁开的,像是好不容易才从刚一开始的那种才睡醒的状态中,慢慢的回复过来的样子。
也不知道方才,那快准狠的一把就能把自己拉进来的人,到底是谁?
步妩被迫一同趴在了床榻上,看着这样迷瞪的舒言,脑子里愤愤的闪过了诸多的念头。
虽然因为担心会碰到舒言的伤势,所以她不能马上就站起来,但是和之前,那种因为看不见而担心不已的状况来说,倒确实是好上了很多,步妩看着这样的舒言,原本焦急和羞恼的心情,也跟着一起,慢慢的舒缓了下来。
手指拽着舒言的衣裳,轻轻的帮着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被睡的发皱了的衣领,这才发出了小得如同耳畔私语一般的低语声,“是我……安心睡吧。”随着这一句低柔的话语,原本就精神不济的舒言,迷迷糊糊中,垂眉一笑,“好。”
迷迷蒙蒙的人,刚想要翻身睡去,倒是一旁的步妩猛地一下子,想到了对方背后的伤口。
手被紧紧的拽着,一时也支不开身,最后也不知怎么想的,手忙脚乱之下,竟是把自己的脚提了过去。
脚背一点一勾,倒还真是把人给勾回来了,可是,那冰冷的温度,却一下子就把原本昏睡着的人,给冻醒了一瞬。
“好冰……”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惊讶,含混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畔响起。
下一刻,原本冰凉的双脚,就被人捂进了怀里,正好放在了最为温暖的肚子上。
步妩有点羞赧的想要抽了抽,却被抱得更紧了些。
眼见着舒言似乎又一次沉浸到了梦乡里,步妩这才止住了自己徒劳无功的动作,心里不停的翻腾着泡泡,一个接着一个的,差点就要把她整颗心都给淹没了。
好不容易抑制住了自己那波涛汹涌的心情,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看着到底是有着多么的暧昧。
她轻手轻脚的挪了挪,又轻手轻脚的慢慢挪了挪。
但是没等起身,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舒言的小衣,已经牢牢的勾住了自己的衣角。
上行下效的,原本单手被拉着,后又脚被抱着,现在,就连衣服都缠在了一起。
她先是尝试着扯动了一下,黑暗中,也看不清是用什么方式缠连在一起的,她一边担心惊动到睡梦中的人,一边顾自拽了也不知道多久,半晌,就连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却也怎么折腾都扯不开,倒是把原本还算得上是规整的衣服,给弄得发皱了起来。
放下原本掀着床帐的手,步妩趴在那里想了想,干脆也自暴自弃的跟着一起,扯过了一边的被子盖上,然后靠在舒言正睡着的床榻上,和衣躺下,一边侧对着睡梦中的舒言,一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真要计较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她能够这么近距离的,仔细查看着对方的面容。
原本只是想要打发时间的举动,可是看着,看着,突然就下意识的入迷了起来。
舒言他——
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这样呆呆的看了许久,步妩不知道是不是被白舒言那张安逸的睡脸,给蛊惑了,还是怎么的。好好地,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慢慢的伸出了手指,轻轻点了点着白舒言的脸颊。
嗯——软软的,滑滑的。
这一点,手上的动作,跟着就像是停不下来了一样的。
改点为划,改划为摸,改摸为捏。
原本还睡得很是安好的白舒言,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一股正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本来还舒展着的眉头,一下子就捏紧了起来。
看的步妩自己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讪讪的收回了手,好一会儿都不敢再作怪了。
直到看着他的眉头复又重新展开了之后,这才彻底安心的把手藏在了背后,往舒言睡着的另外一个方向缩了缩,整个人就盖好了被子,再次沉睡过去了。
房间里面,一片昏暗,隔绝了外间的阳光,隐隐暗暗间,能够清晰的看见床帐内的两张人脸,一种安逸的情绪,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一点点的弥漫了出来。
等到舒言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近在眼前的步妩的脸。
他第一反应是掀开了两人身上的被子,等到看见各自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完好的样子之后,说不出心里到底是失望还是安心的,复又把被子放了下来。
两人同睡在一个被窝里面,许是因为怕冷,许是因为睡得迷糊了,步妩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取暖的热源,像是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的挂在身上。
虽然很可爱,但是这样近的距离,确实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挑战啊。
变成男人这么多年以来,舒言第一次发觉了男女之间的差异,到底是有多么的大。
感觉到了自己身上,那个早晨一醒来就显得特别兴奋的小家伙,他不由得眼神死亡了一刻钟。
好想撞墙啊。
然而,在这已经彻底被床帐,分割成了两个世界的床榻内。
舒言眉宇紧拧着,眼神专注的望着自己对面,那安睡着的步妩,面上的神情,一时也跟着有点恍惚了起来。
像现在,能够一醒来就看见自己身边的步妩,这样的生活,细细想来,也真的是很不错啊。
放纵自己在这样的‘温柔乡’里,沉溺了片刻之后。
舒言犹豫的想要从现在那被禁锢着的现状里面挣脱出来,但是他越挣扎,抱着他的步妩,缠的反而更紧了起来。
末了,少不得扯动到了后背正在结痂的伤口,‘嘶——’舒言捂住了嘴,但那低呼的声音,还是从指缝里面,泄露了出来。等到那一刹那的痛感过去了之后,他默默的停下了自己原本就算是无力的挣扎,自暴自弃的重新趴了回去。
算了,抱着就抱着吧。
至于身上的这个小东西,应该冷静了之后,自己就会退散掉的吧?
一脸绝望的趴在软枕上,颓靡了一会儿。
侧过头,注视着身旁的步妩,原本面上不甘心的表情顿了顿,看着她现在的睡颜,心里的那股柔意,还是渐渐的弥漫了出来。
也罢。
岁月静好,安之若素。
——
刚刚是和衣而睡的步妩静坐床上,衣服皱皱巴巴的样子,像是一张被揉皱了的菜叶子,舒言则是慢慢的起身,一边顾忌着背后的伤口,一边仔细整理着身上的衣物,准备叫来店家,备些饭食。
外间天色虽然已经大亮,但是安静的房间里,因为床帐和屏风的阻隔,反而将房内的两个人笼罩在了一种半明半暗的暧昧昏暗中。
一人沉默的抱着被子坐在床榻上放空着,一人则是背对着身后的人,整理着屋子里面的狼藉。
彼此都还没有想好,对于今天早上那样的突发状况,要说些什么。
等到小二进门来了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昏暗的屋子,以及被屏风挡的死死的床榻,以及端坐在坐榻上,现在一脸格外神清气爽的舒言。
再联想到了之前屋中的两位房客,自昨日中午送走了大夫之后,便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了。
一对新婚的小夫妻,独处一室,闭门不出了接近一天的时间。
刚一开始,小二的神情还算是正常,但是听到两人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之后,小二的脸上也渐渐不自觉的挂上了那种男人都明白的笑意,乐呵呵的看了舒言一眼,又一眼。
直把舒言因为这奇怪的笑意,看的浑身汗毛直树,鸡皮疙瘩遍立。
“行了行了,就按照我刚刚说的,先上那几样菜吧。”
等到小二阖门退出了外间之后。
屋子里,又重新陷入了一开始的境地。
谁也不说话,诡异的沉默,让还抱着被子的步妩,觉得很是不安,她肚子饿了。
原本因为紧张,也没有觉得自己肚子饿,但是现在醒了,两人方才又是那样的境况。
现在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之后,饥饿感,好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更加的强烈。
“醒了?”舒言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软肉,像是壮了壮胆子,“先起来洗漱吧,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闻言,步妩一开始还没觉得舒言和之前有什么变化,直到她准备从被窝里钻出来了的时候,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的舒言,神情有点恍惚。
怎,怎么了?
舒言半坐在床榻边,亲近的贴近了步妩的脸颊,先是轻轻的蹭了蹭,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然后顿了顿,又倾下身子窝到了她的颈项。
就这样的暧昧姿势,互相依靠了起来,等过了好半晌,才用像是已经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的决绝语气,开口道:“我会负责的。”
初时,呆呆的被舒言抱着,反应迟钝的只觉得颈肩被舒言呼出的热气,熨烫的厉害。
这时一闻言,步妩当即便愣在了原地,有点不敢置信自己方才所听见的话,抬头看他,有点无措的跟着重复了一遍,“负责?”
“嗯,”舒言点了点头。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足够,想了想,也没有把自己的脸颊从步妩的肩窝处撤离,反而更近了一步,埋进她的颈项间细细的摩蹭,那动作端的是亲昵暧昧。
像是终于选择了直面自己的内心,组织好了自己应有的措辞一般,舒言开口虽然有点磕巴,但仍旧逐字逐句的,缓言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等我们回到京城之后,我就上禀父母,马上去你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