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是你主动的所以我绝不放手
“疼吗？”
他话音未落，接着又在他手心里打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像是早年先生教书教导调皮捣蛋背不出书的孩子，“什么都讲不出来，看书有什么用，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呜……疼……”
宋清河吸了吸鼻子，双手颤了颤就想往身后藏，被苏城一把抓住，“伸好。”
“回答不出来那就换个问题，”苏城手里的直尺轻轻拍着他泛红的指尖，“谁让你和他喝酒的？”
宋清河见苏城手里的直尺，稍稍有些戒备，毕竟在他酒精烧脑的混沌意识里，那玩意儿打人很疼，冰凉的塑料尺摩挲着自己的指尖痒痒的。
“刚刚还一直叫我的名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他握着宋清河瑟缩的手，白皙红润的手心有几道醒目的红痕，稍稍带了他一把，他就踉跄得走到了自己跟前来，声音软乎还有一些委屈，“我没有和他喝酒，是我一个人喝的。”
苏城还想厉声呵斥，结果就被他这一句话给说柔了，轻轻道，“喝了多少？”
“一点点……”宋清河说着，还用张开的双手比了一个小手势想以此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多喝，但他似乎有些站不稳，光着的脚交叠在一起，脚趾蜷缩。
“哦？”苏城让他放下手，直尺挑起他的衬衣下摆裸露出一段白皙肤色来。
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他的大腿，然后猛地抽了下去，宋清河的皮肤立马战栗起来往后退一步，氤氲在眼眶里的雾气就变成了泪水滑了下来，“呜……疼，疼……”
直尺挑起的衬衣，苏城俯过身去微微侧头，还能看见他后背从尾椎骨的位置开始泛红，顺着骨节一路淤青上去，被直尺掠过的地方也红肿起一小块来。
隐隐有点心疼，但又觉得是宋清河罪有应得。
苏城揽过他的腰让他坐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抚着他淤青的地方，“今天怎么不反抗？”
宋清河沉默了，沉默着掉眼泪。
他最近总是喜欢用沉默来对付自己，就像以前总是喜欢用教训小孩子的语气来哄骗自己一样，只不过是换了种形式而已，但那又如何，他总能让自己束手无策，并且无论哪种方法都屡试不爽，苏城想。
“以后不准再单独和北青喝酒，知不知道？”苏城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柔和，就像他不知道宋清河的心思有多深沉一样。
抬手替他把眼泪擦干净，他早已将自己的满腔热血和激情全部交给了自己怀里这个人，并且小心翼翼地教导对方我早已把灵魂都交予了你，你无论怎么鞭挞都可以。
“你要是想喝酒，我可以陪你。”末了，他又加了这么一句话，“但是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会心疼的。”
“以后还敢不敢了？”
宋清河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北青是除了你以外，我最信任的人。”苏城摸着他手心里来不及褪去的红痕轻轻道，“我怕他也像你一样背叛我。”
宋清河略带迷茫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无声辩驳着些什么。
“你又想说你没有对不对？”苏城今晚像变了个人一样，也许是面对已经醉了的宋清河，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向他表露自己的心声，“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在你眼里我只是个为了留住你而不折手段的废物，即使有一点得你心意，那也一定只是因为我像你弟弟而已，对吗？”
“他虽然已经死了，可是我好嫉妒他……”苏城紧拥着他，耳朵贴着他的胸膛，生怕错过他某一个心跳，“如果我也死了，你也会像想他那样想我吗？”
宋清河垂眸，他的发顶就落入了自己的眼里。
他伸出手，悬空的指节顿了两秒，最后还是拥住了他。
怀里的男人总是一副暴戾的样子，心胸不够开阔，但是很爱撒娇，没有做到讨人喜欢，其实很善良，即使他总是在冲动之下做了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我没有想要你死，我总觉得活着比死了好。”宋清河感受着怀里僵住的苏城，在他耳边呢喃道。
“宋哥……”苏城埋首，嗅着他颈间的香气，“没有你我真的会死的，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如果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柔软的地方，有人的柔软是用水包裹的，有的人是被火吞噬的，有的人外面挡了一层铜墙铁壁，可就算是骗，宋清河也想把自己的那份柔软骗出来，交给眼前这个男人。
那本日记本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令人害怕令人憎恶令人恐慌令人愧疚，可他对自己的爱却在字里行间透了出来，清清白白。
宋清河想如果真的只能这样，那就让他快乐一些吧。
宋清河在苏城的日记本里看见这么一句话，他说，如果让一直站在最高点的人忽然摔在山脚下那并不足以让他感到绝望，可怕的是一开始并不曾拥有却忽然之间得到，等尝到那种滋味儿再剥离不属于你的东西，那样才可恨，已经食髓知味了，怎么能清得了。
他说自己是骗子，是罪恶化身索命的厉鬼来讨伐他，所以他才想和自己一起万劫不复，字字诛心。
清明已经有了自己和父母的爱，可苏城却什么都没有，虽然那与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可若说对苏城真的没感情，那也是不对的。
究竟是什么感情呢，是早就沉淀在了心里，还是被苏城的种种行为催发的？
现在这些都不是那么重要，无论如何，宋清河总是把自己放在高于其他任何人的位置，所以……
他低头在苏城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后者的耳尖都跟着泛红，昂首看他，“你，你说真的吗？”
宋清河见他太过激动，自己也并不太清醒，他撇嘴，醉酒后的神态跟着身体晃晃悠悠，“你打我，你还不信我……”
“我信我信，”苏城的手只是抱着他，不敢乱动，眼里的渴望呼之欲出，他眼角微红垂下眸子，“你说什么我都信。”
“你每次都打得我好疼……”宋清河跟着他低头，捧住了他的脸，语气像极了虔诚的信徒，“这次你别弄疼我了好不好？”
苏城睁大的双眸，明亮中带着一点点不可置信，他离自己这样近，近得自己的眼里只能装得下一个人。
这样一个八面玲珑，占着醉意和自己的爱意，为所欲为地拿着自己最宝贵的灵魂撒着弥天大谎的一个人，却是自己的心上人。
云层不再厚重，变得透明起来，薄薄的一层却也遮不住月光，照得枝头的绿叶都泛着光。
星星和云层点缀成的蟾光——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苏城害怕昨夜只是一场自我幻想，也恐惧那是现实，怕宋清河一觉醒来就会忘。
所以他拥着怀里的人忐忑地等他醒来。
宋清河不是没有醒过来，只是头疼得很不想睁眼罢了。
“苏城，”他闭着眼睛道，“我们可以正常相处了吗？”
“……”
苏城没有开口说话，揽着他腰的手却收紧了一些，宋清河接着道，“以后别这样了，行吗？”
宋清河总是在教导苏城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教他如何去爱一个人教他什么是温暖，可偏偏没有把自己那一种自由散漫，与世无争的个性传给苏城，哪怕只有一点，苏城都不至于这么偏执。
“清河……”得到了宋清河的回答，苏城总算是安下心来，他道，“这次是你主动来我身边的，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
“……”
——
那是一个宁静祥和的下午，北青又好死不死地过来找苏城，刚巧，苏城临了要出门，站在半开的门口。
“围巾换成厚的吧。”宋清河把苏城脖子上的那条黑色的薄围巾拿下来，换成了一条咖色绒领的厚围巾，“外面冷，别冻着。”
苏城顺从地低着头，任男人摆弄自己，他的指尖微凉，碰到自己颈间的皮肤时就不好意思笑笑。
苏城拉过他的手帮他暖手，语气有些责怪又万分宠溺，“自己怎么不多穿点。”
北青站在那儿，进也不是走也不是，被眼前这一幕看得心里直发怵。
怎么回事？自己活见鬼了？这别扭的两人破天荒地成了恩爱情侣了？嗯？
直到宋清河进了屋子里，苏城才带着北青觉得恶心的笑转过身去。
他本来就是来找苏城，想帮他再解解心结，这会儿看见他这么恶心的笑，就不想和他说话，现在的他更想听宋清河讲八卦。
腿还没迈开往屋子里走，北青就被苏城一记锁喉给拐走了，“孤男寡男你想做什么？”
“我啥也没想。”北青撇嘴，“你能别笑得这么恶心吗？”
听了北青的话，苏城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我不笑，那你就哭吧。”
“怎么？就几天时间你俩就好上了？”北青笑得有些讽刺，他可没忘了某人是怎么对自己的，“多亏了我的酒是不是？”
破天荒的苏城竟然没有反驳，嘴角扬起的绚烂笑容却硬是把冬日的暖阳都压了下去，“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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