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哪来的毅力?
尉迟虚虚地笑了一下:“没关系,动手吧。”
然后就拿起纱布,咬住。
鸢也抿住了唇,用剪刀将他原本的纱布剪开,撕下来时,带出了些许皮肉,尉迟的呼吸明显加重,手在床板上紧握成拳。
鸢也没有婆婆妈妈,快刀斩乱麻,从水壶里倒出清水浸湿纱布,当做手帕擦去伤口旁边的血迹,这么大的伤口,用碘伏没有用,反而平增疼痛,她索性擦干净了血,就撒上止血药,包扎起来。
尉迟一直没有动作,鸢也还以为他晕了,将纱布打了个结,刚抬起头,他的手就伸过来,直接将她按在了胸膛上。
“尉迟!”干什么!
他的呼吸很重,圈着她的力道却很大,还有些颤抖,不,应该是痉挛,像是快忍不住,随手抓住手边的东西那样,鸢也一时都判断不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挣了一下,没挣开。
鸢也没什么力气,连吵架骂人都没力气,人在极度疲劳的事情,什么都能将就,索性就歇了,闭上眼睛,鼻间是他身上的血腥味,以及乌木沉香的香水味。
很熟悉的香味,是她当年为他挑选的香水。
尉迟平时并不喷香水,不过在出席一些正式场合时,会洒一点以示尊重,她当初选择它,是因为它的文案,“温暖中透露个性,与疏离、神秘、珍稀”,她看到的第一眼就被吸引。
她觉得跟他很像,前调里矜贵的牡丹,中调里剔透的琥珀,和尾调的沉香木都像极了他,就好像从晨雾弥漫的松树林里走出来那样,引人注意渴望亲近,又让人自惭形秽不敢靠近。
他当年啊,真是她的妄想。
而现在……
鸢也抿紧了唇,将他推开,僧人清苦,禅房里只有一个白炽灯泡,不算明亮,他的此刻的眼睛浸了汗水,却如天边星子,闪闪熠熠。
直直地,看着她。
鸢也顿了一顿,然后别开头:“好了。”
尉迟将纱布从嘴里拿下来,他刚才虽然没吭声,也没挣扎,但嘴唇外侧苍白,内侧却像染了胭脂似的红了一圈,可见是咬得很紧。
鸢也将止血药等东西收回药箱,顺便将白清卿那些疯话,简言意骇复述了一遍。
尉迟听完,安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鸢也坐回地上,也没有出声。
等到他再次开口,说的却是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如果你是TA,你想要灭口白清卿,会只针对白清卿,还是把所有来救白清卿的人都杀了?”
“前者。”
“齐高从香港到晋城,遇到几次伏击,但对方目标一直是白清卿,直到进入松桥路后,才从灭口白清卿,变成灭口所有人,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尉迟两句话都在反问,鸢也不得不警惕他是不是在诱导她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齐高他们这一路的状况?”
“我派了人随行护送。”汪伦就是他派去的人,尉迟说,“我比你更想白清卿能活着到你面前,你不信我的话,唯一能证明我的人,只有她。”
鸢也侧开视线,重新回答他刚才那个问题:“松桥路偏僻隐蔽,方便下手?”
“这一路多的是比松桥路更好下手的地方。”尉迟提醒她忘了的一件事,“信号屏蔽器。”
信号……鸢也一下反应过来,屏蔽信号有什么用?除了阻拦求救外,还可以阻拦信息互通!
换句话说,屏蔽信号不是为了使齐高没办法求援,而是为了使齐高没办法告诉她事情——比如,TA是谁。
这个可能性是说得通的。
因为一开始她和齐高的通信很顺利,信号是突然断掉的,TA既然能在松桥路提前埋伏,真想屏蔽信号的话,一早就屏蔽了,中途屏蔽,倒就像是事发突然,临时决定这么做。
TA,不小心在齐高面前暴露,又怕齐高已经把TA是谁的事情告诉同行的伙伴,索性就把在场所有人杀死?
难怪他们杀了白清卿不跑,还要再杀他们所有人!
尉迟将话题从白清卿身上带走,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要通过这些合乎逻辑的分析告诉她:“‘TA’是你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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