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陈平见“石精”水已经和豆浆充分混和在一起,就停止了搅动,一动不动地盯着陶缶。
陈伯和郑女,时而看看陶缶,时而看看陈平,仿佛在等着他变戏法。
陈平心里莫名地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做豆腐,没有十足的把握。
之所以将豆腐称为乳脂,是他提前想好的策略。就以此称呼下去,无论如何,不会与后世的名字相合,就没有更改历史之嫌。
至于这做法,他只是前世儿时在乡下的豆腐作坊里,看到过工人们类似的操作,也从化学课程上,知道所谓的“石精”——实际是石膏,加入豆浆后的化学变化反应,但真正亲自实验,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不过,今天陈平也留了后手,即使万一不成功,充其量是半拉子豆腐脑,最不济也能当豆浆喝,不过是浪费一升豆子而已。
再说,眼下还没有箱子和压制豆腐的器具,今晚先弄豆腐脑,看看究竟会怎样。
陈平紧张地盯着陶缶里的豆浆。
只见那豆浆表面,慢慢呈现一种淡黄色,上面析出一层半透明的水来。
“要成了。”陈平嘴里叨叨着。
他知道,这是两者化学变化的反应,意味着下面正在凝固。
陈伯望了望弟弟,不知所以。
郑女看着陈平,脸上一副莫名其妙地表情。
又等了一会儿,看看陶缶里凝固的差不多了,陈平拿起木勺,在上面轻轻撇了一勺出来。
勺子里,凝脂微动,**初成。
对此物,后人单有诗赞道:
采菽中原正及秋,一筐好借水云溲。蒸来香近红莲美,砻去浆飞白练柔。
看着自己的作品貌似成功,陈平忍不住内心的喜悦,将勺子送到口中。
“嚯”
勺子刚进口,陈平忍不住叫了一声,又将原物吐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怎么啦?”陈伯关切地问道。
“肯定是难吃了”郑女不由得脱口而出。
“烫死我了。”
陈平一边给伸出的舌头扇着风,一边往外吹着气。
“哈哈哈哈,让你嘴急。怎么样,成了么?”陈伯问道。
郑女刚要吐槽什么,又忍住了。
陈平再用木勺撇起一勺,送到嘴边,吹了吹热气,小心地送进嘴里,仔细品味着。
望着陈平的勺子,陈伯的喉节上下动了一下。
郑女也跟着在一旁暗暗咽了一下口水。
陈平点了点头,“嗯,成了,这就是嫩乳脂,来,兄长,嫂嫂,你们也来尝尝。”
两人见说,各自拾起一把勺子,迫不及待地伸进陶缶,学着陈平的动作,在上面撇起一勺来,送到嘴里。
“嗯,这东西,没等我吃它,自己就滑进去了,真的好吃。”
陈伯赞完,接着又去陶缶里舀起,连吃了几勺。
郑女不做声,低头只顾舀着陶缶里的吃。连赞叹的话,都忘记了说,亦或,她不舍得开口。
也难怪,这是她从没有尝过的美味,斯文对于她,本来也没有,现在更顾不上。
陈平看着哥嫂二人,热火朝天地吃着,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嗯,弟,你也来吃,来来。”陈伯招呼他。
“兄长、嫂嫂,这东西不宜吃得太多,晚上吃多了,肚子会涨,明天再吃也不迟。”
“好好,明天再吃。”陈伯嘴里说着,又连吃了两大勺。
陈伯抹着嘴巴,对陈平说道:“这乳脂实在好吃,看来你这书真没白看,竟能变出这般好吃的东西来,好、好、好。”
陈伯不知如何夸赞,只得连说了三个好字。
陈平见陈伯如此开心,心里像被熨平似的舒坦。
“兄长,这是嫩乳脂,还差一道工序,明天你给我做一个箱子,我再加工一下,才是真正的乳脂,那样的别有味道。”
“好好,你说做甚就做甚,做什么样的?”
陈平用手比划了一下,“就这样大小见方,这么高就可以。”
“还要做盖么?”
“下边有底,上面不用做盖,敞口就行。”
说着,陈平又对郑女道:“嫂嫂,咱家还有整块的白布么,要没上浆漂染过的那种。”
郑女这时也仿佛来了兴趣,眼睛向上翻转了一下,“在箱子底倒是有这么一块,我给你找出来。”
说着,起身就往屋里走。
陈平刚要说“不着急,明天再说”,见郑女已经进了屋。
不多时,郑女转回来,将一块白坯粗麻布,递给陈平,“这块布就是了。”
陈平抖搂开,看了一下,“够用,虽然大了些,就用这块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蒙蒙亮,陈伯就已经在院子里忙碌开了,他在用斧头削砍着木料,做着箱子。
别看他没有铁钉,也没有各种木工工具,毕竟陈伯不是木匠,难得享用公输班的各项发明,可在陈伯手里,仅仅依靠一把斧头和木榫,就可以变戏法般,把几块削砍好的木板,结结实实地组合成一个木箱。
当日上三竿,陈平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院子的时候,陈伯已经将木箱摆在门边,到田里上工去了。
其实,陈平早就听见周遭不绝于耳的公鸡鸣叫,也知道院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敲打声,是陈伯在制作木箱。
但他懒得起床,书上称为假寐,实际就是睡懒觉,或者叫“回笼觉。”
这符合原主一直以来的习惯,也是陈平喜欢的作息方式。
虽然,嫂嫂对此一直颇有微词,时常在陈伯前后叨叨。
“你这个兄弟,响晴白日的,太阳都照屁股了也不起来,不怕左邻右舍笑话。”
“谁笑话,我看就是你多事,他又不用趁凉快去下田,起那么早干啥?”陈伯每次都如此回怼。
“那么一个大小伙子,也不知道帮你做点事,整天游手好闲的,看着心里就够够的了。”郑女偶尔如此回怼。
遇到这时,往往都是陈伯瞪起牛一样的眼睛,嘴边的胡子向上吹起,郑女才知趣的闭上嘴巴。
今天,似有不同。
郑女正在东厢房打扫,见陈平起来了,忙道:
“起来了,饭在缶里温着,洗完脸,进屋吃吧。”
“谢嫂嫂。”陈平客气道。
心里暗想:一碗豆腐脑,可以赢得自己在这个院子里的尊重,这一点,是他出示这一技术时没想到的,算副产品吧。
看来,不管家里还是外边,硬实力总是要有的。
心里这样感慨着,不觉洗脸的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弄得水槽边水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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