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范增本来想借此试探项王,并以辞职要挟一下项王,没想到,项王假戏真做,竟然同意了他的辞职,就像当年张耳接受了陈余的辞职一样,这一冲动,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
冲动是魔鬼,气头上的冲动,是魔鬼中的魔头。
两个平时要好的人,此时,一个在气头上,想来点硬的,压着对方妥协;另一个还以颜色,你硬我更硬,休想逼我妥协。
就这样,本来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事情,在双方的义气用事中,以硬碰硬,变成了骑虎难下;由本可以建设性地解决,变成了大家一起破坏,共同毁灭的结果。
范增见事已至此,心里已经拔凉拔凉的。
他决定离开项王,彻底的离开。
范增说道:“感谢项王的理解,那我这就告辞。”
项王道:“我派军士护送你回去。”
范增道:“护送就不必了。老夫辞职以后,就是一介平民,也没什么钱财可以打劫,安全的很。”
项王说道:“送还是要送的,现在局势还很乱,安全第一。”
第二天,范增在楚兵的护送下,回老家去了。
眼看快到彭城的时候,范增寒热侵身,背上竟长出一个痈疮,就在一间客栈歇了下来,将护送的士卒,打发回来。
没过几天,从彭城传出一个消息。
范增因背疮,就此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
……
半个月后,在九遮山深处,一处静雅的山洞里,范增放下手里的书籍,走出洞来,活动一下筋骨,呼吸着山野间清新的气息。
由于心灰意冷,范增决定来此,过上隐姓埋名的隐居生活。
对于天下乱纷纷的局面,在秦朝就不曾出仕的范增,经历了辅佐项王的几年后,又恢复了早年与世无争的心境,因此便放出自己染上恶疾不治身亡的消息,为的是换得自己的一份清静。
虽然事后,范增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没有摆正跟项王之间的位置关系,习惯了所出的主意项王就得听这样一个状态。
可能由于自己太投入了,忘了作为谋臣,不管主意多高明,决策权在项王这一点。尤其是,项王称霸以后,心态发生变化,而自己没有及时调整。
后面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范增决定抛弃名利和权势束缚,悄然归隐,给自己一个清静安宁的余生。
为了使自己不被打扰,范增在路上设计了一出诈死的戏,来到九遮山隐居在这里,一直到死,没再踏入尘世。
项王得知范增“病死”的消息,心里先是一惊,随后涌起莫名的伤感,也对自己轻易放走范增,心生自责。
想起自范增追随以来的许多事,自己受益良多,心生悔意。
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既然人已经死了,就不去想这件事了。
可恶的是荥阳城内的汉王,竟然出此恶劣的诡计耍弄他。于是,项王整顿军马,将愤怒发泄在对荥阳城的进攻上。
项王亲临前线,督导十万大军,四面围扑,日夜攻打,不歇不休。
荥阳城内的将士,在诸位将领的带领下,顽强抵抗,打退了楚军的一次又一次进攻。
连续几天的日夜激战,使得军卒们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加上粮道断绝,储藏的粮食快要见底了,荥阳城已经危急万分,朝不保暮。
汉王焦灼异常,急让人找来陈平,询问对策。
汉王道:“依爱卿之计,范增已除,可这项王攻城日急,貌似不下城死不休的架势,如此局面,当用何策应对呢?”
陈平道:“这分明是项王醒悟过来,知道自己中了计,气急败坏的结果。”
汉王道:“是啊,他越是气急,攻城就越是猛烈,不瞒爱卿,这城中的军粮也支撑不了多久,照这样下去,城破是早晚的事,该当如何是好呢?”
陈平宽慰汉王道:“大王莫焦虑,臣下有一计可解此困局,只是需要一个肯替大王冒死的忠义之将,才可行。”
汉王一听陈平有计,眼睛一亮,忙问道:“计将安出?”
陈平道:“大王需要一个替身,再需要准备两千年轻妇女。”
汉王不解,问道:“替身做什么用?这两千妇女又用来做什么呢?”
陈平道:“前日,我们不是约会项王谈判投降一事么?”
汉王摇了摇头道:“咱们不是耍弄了一番那个使着么,现如今,项王不会再派使者来了。”
陈平道:“但我们可以派使者出城,对项王说,我们愿意出降啊!”
汉王看着陈平,没接话,于是,陈平近前,与汉王附耳,如此这般,将自己的策划,详细和汉王说明。
汉王听后,一拍大腿,说道:“就这么干。”
陈平看着汉王问道:“大王,那个人您有人选么?”
汉王手捋髭髯略一思索,说道:“寡人心中有个人选,这就找他进来。”
陈平告辞后,汉王令人宣召一武将入内。
此将不是别人,正是汉营军将纪信。
当下纪信入见汉王。
汉王令赐座后,屏退左右,悄悄说道:
“纪将军,本王困守孤城,已有数月,现在敌势甚盛,城内兵少粮空,难以持久,将军想必也是知道。”
“为今之计,本王需脱围他去,去韩信处取得精兵,再回击楚军。”
“但楚军四面围着,毫无逢隙,必须想法设法引开敌军,才能找到机会突围。”
纪信道:“承蒙大王厚爱,一直抬爱属下,只要大王有用得上纪信处,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汉王看着纪信满脸的真诚,满意地点点头道:
“今天找将军来,就是要你设法诳敌,化作寡人的模样,只说是出城投降,吸引楚军,然后寡人从另一处城门突围。”
纪信慨然道:“大王尽管放心,扮做大王,是臣下的荣幸,臣定当不负大王重托。”
汉王又道:“此次扮我,可是有风险的,万一那项王恼怒,会迁怒于将军,将军可有精神准备?”
纪信笔直地站起身来,胸脯一挺道:
“臣下能为大王一死,何所惧哉!”
汉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如将军所言,待我出得重围,将军可以自寻别计脱身,万万不可激怒那项王。”
纪信道:“大王请放心突围,不用挂念在下,如果能用臣下的一死,换得大王脱险,就是那许多将士,也能得以保全,也算是值得了!”
汉王闻言,脸上现出迟疑的神色,纪信奋然道:
“大王不忍臣死,臣不能这样活着,不如就此先死了罢。”
纪信说着,拔出佩剑,意欲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