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可(1 / 1)

天亮了。

看着被打死并吊起来的人,一众士兵更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拼命的向下挖。每个人赤果着上身,弄的好像一只只泥猴。

雨已经停了。

困在众人心头的阴霾,也因此消散了一些。

“弟兄们,快来,快来看。”

“这是什么?”

“是人头吗?”

原本就要散去的恐惧,在一名士兵挖到一个像人头一样的东西,让气氛再次凝重了起来。更让他们慌乱的是,不止一个,人头一样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出现,满满当当的出现在他们所挖的深坑里。

被吓坏的士兵,赶忙去通知罗老歪。

不光罗老歪,陈玉楼等人也来了。

“陈总把头,想我老罗当年在湘西,干过一阵子运尸贩私的勾当,什么奇闻怪事老子都见过,这是什么东西,老子倒是头一次见。也不知道是凶是吉。”蹲在坑里,看着眼前的人头状的东西,罗老歪朝同来的陈玉楼说道。

陈玉楼来了之后,就一直在观察周遭的情况,听到罗老歪的话,他开口道:“罗帅可知这世间有冬瓜西瓜南瓜,为什么偏偏没有北瓜呢?”

“北瓜?”

“其实并非没有北瓜,只不过没人知道罢了。”陈玉楼抬头看了看天,说道:“这北瓜仅生在夷地穷山恶水之处,因此又被称为尸头蛮,是死人怨气所结。常生在地底下,世间并不多见。”

“这应该就是北瓜了。”

他说北瓜生在地底,他们挖了这么深,就到了这东西,倒也能自圆其说。

不过这对罗老歪来说一点不重要,他皱眉道:“总把头,这么熟,这是不祥之物了?”这也就是陈玉楼,换个人说这些鬼啊神的,又扰乱军心的话,罗老歪说不定就开枪了。

陈玉楼澹澹道:“早年间有种说法,说这屈死之人的鬼魂往下走,这尸头蛮的乃是将死之人一口怨气难平,结而成物。”

“瓶山本就是古时战场,这里的苗人曾被屠戮无数,看来这山底下所镇的亡灵,真是怨念冲天哪。”

“不过今日挖出此物,我倒是觉得这山脚阴气甚重,说不准,这地下真有深藏玄机的宝藏。”

还好他突然转了口风,不然再让他说下去,罗老歪怕不是真要忍不住了。他花了这么大心思,让这么多兄弟挖地,还为此杀了一个人,结果却…

“哈哈哈。”罗老歪大笑道:“妥!拐子老弟,昨天晚上那卦算的好,算的妙啊。”

拐子也准备笑,但看到陈玉楼的表情,他立马又把笑容收了回去。

笑过之后,罗老歪又道:“这么说来,这些个也都是一些可怜的娃娃,见不到爹娘的孤魂野鬼?”

“罢了罢了,老罗初到贵宝地,有所打扰,待我念念咒,替诸位超脱超脱。也摆脱各位,助老罗的探宝大业,顺顺当当的。”

听他说念咒,一旁的陈玉楼神色古怪,大概是没想到他还会这个。是在运尸的时候学的?

果然,罗老歪并不会。

只见他食指中指并拢成“剑”,虚空晃了两下,口中念道:“桥归桥,路归路,衣服归当铺。东海哪吒全不怕,就怕年轻守空房…”

陈玉楼:“……”

罗老歪手下的士兵,也发出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地上的北瓜忽然滚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罗老歪等人急忙退开。

见状,小神峰立马出现在陈玉楼手里,刀出现的瞬间,就朝北瓜射了过去。滚动的北瓜应声破开,鲜红的“血水”流了一地。

就像一个破开的脑袋,十分吓人。

“是蜈蚣!”

有眼尖的,发现北瓜里藏了一条蜈蚣,被小神峰定在地上,还是不断挣扎。

走过去将小神峰拔了起来,陈玉楼朗声道:“大家不用大惊小怪,只是毒虫贪凉,寄身于瓜内而已。”

听到陈玉楼的话,缓过神神来的罗老歪怒道:“他奶奶的,老子好心好意超度你们,还搞这种把戏来吓唬老子。”

“罢了。”罗老歪举枪朝天开了一枪,说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开工,给我挖!不挖出宝贝,谁也不许吃饭。”

“是。”众士兵连忙应道。

杨副官也呵斥道:“都去干活。”

先前挖土的士兵,再度忙活了起来。

陈玉楼又将匕首举了起来,看了眼上头的蜈蚣,若有所思。花玛拐站在他旁边,看到他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陈玉楼的心思很简单,只是看到这条蜈蚣,难免想到崖底偏殿的那些可怕的蜈蚣而已。

……

罗老歪发狠话,又有杨副官从旁盯着,一众士兵谁也不敢偷懒,都在拼命往下挖。

几个时辰时辰过去,一个士兵一铁锨下去,像是挖到了什么硬的东西。他连忙丢了铁锨,用手将上面的泥土扒开。

等土扒开后,看清底下的东西,他激动道:“石门,是石门,挖到石门。兄弟们,快点快点,过来帮我挖。”

众人齐心合力,石门的全貌已经差不多都露出来了。

“总把头,挖到石门了!”

一听到这声叫喊,站在山头发呆的罗老歪如闻仙音,大喊道:“石门?哈哈,好,太好了,每人二两烟草。”

“好!”

烟草的吸引力,对这些抽大烟的**来说,无疑十分巨大。他们欢呼几声,全都朝发现的石门冲了过去。

挖了这么久,终于挖到入口了。

“让开,都让开,让老子瞧瞧。”罗老歪朝把石门团团围住的士兵说道。

围在石门旁边的士兵,连忙让开一条路,好让他过来。

等走近后,看清了石门的形状,罗老歪合手便拜,嘴甜道:“爷爷,爷爷,老子终于找到你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孙子还是老子。

站在他身后的陈玉楼看着眼前的石门,嘴角微微上扬。

不为其他,就光为他以闻地之术,就找到这么一个石门,就足以让他自傲了。试问天下间,还有谁有这般本事?

“陈总把头,这石门上写的什么鸟玩意儿?”看到石门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罗老歪扭头朝陈玉楼求助道。

早已看清门上的东西的陈玉楼说道:“哦,这是古篆,写的是名讳官爵,以及一些西域番子的习俗。不必介意。”

“难怪,我说这些鸟字,老子一个也不认识。”罗老歪挠着下巴上的胡须道:“原来是番子的习俗。”

“小杨子,叫弟兄们搬炸药,把石门给我轰开。”

杨副官当即应道:“是,罗帅。”

他的话音一落,一直看着石门上篆书的花玛拐急忙道:“罗帅,急不得啊。”

听到他的话,罗老歪不满道:“咋的了?”

竟然还有人敢阻拦他进去挖宝,罗老歪的不满已经写在脸上,这就是卸岭的人,如果是他手下兵,恐怕已经挨枪子了。

“老子把裤子都脱了,你要告诉老子,你身子不方便?”罗老歪话糙理不糙,他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仿佛花玛拐就是要他活生生憋回去。

花玛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是道:“罗帅,可是这当口,还是谨慎点好。”

怎么说呢,这可能也是陈玉楼眼下不待见他的原因,这些话他可以和陈玉楼说,但陈玉楼都没有阻拦,他却跳出来阻拦,算怎么回事?

叫旁人怎么看他这个卸岭魁首?

罗老歪指着花玛拐的鼻子骂道:“别再给我叽叽歪歪的,今天要不是看在陈总把头的面子上,老子崩了你。要再啰嗦,小心我轰了你的头。”

说完之后,罗老歪又朝陈玉楼道:“陈总把头,你发句话,我老罗今天是进得还是进不得?”

陈玉楼也有些犹豫。

迫使他犹豫的原因有很多,一是这石门上的古篆确实有古怪,二是先前的蜈蚣,都让他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总把头。”花玛拐喊了一声,凑到陈玉楼身边道:“这石门上的字,很有可能是诅咒。而且咱们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玉楼打断道:“而且什么啊,咱们这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时候让诅咒吓到过?”

“哈哈。”罗老歪在一边说道。

要不陈玉楼是卸岭的魁首呢,说的话他就是爱听。

花玛拐又道:“总把头,可是咱们和搬山的两日之约还没到。”

嗯?

陈玉楼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虽然明白花玛拐是好心,但是他这一句句的,当着罗老歪等人的面,是真的让陈玉楼下不来台。

罗老歪也在一边添油加醋道:“拐子老弟,瞧你这话说的,没出息。你们卸岭还差搬山几筹不成?”

要说他文化虽然不高,但把人心摸的透透的。

被人这么怼,陈玉楼扫了花玛拐一眼,后者也知道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罗老歪大声道:“陈总把头,以我说,咱们人多势众,有枪有炮,几个小鬼,怕它做什么?”

“胆大能行天下,小心寸步难行。”陈玉楼滴咕了一句,又道:“既然今个儿找到这道门了,想必也是天意啊。”

“弟兄们,背上家伙,壮起胆子,跟我下去。”陈玉楼转过身,朝身后的卸岭弟子,大声喊道。

“甩了!”众人立马响应道。

示意众人安静,陈玉楼又开口道:“昆仑,叫几个兄弟,拉几车草药石灰,以防毒虫毒蜃。”

“都听好了,背上草盾、蜈蚣挂山梯,逢山搭梯,遇水架桥!”

“甩了!”

看到卸岭的这一幕,罗老歪开心道:“妥。小杨子,工兵营的弟兄们,把子弹给装满,烟炮也给我吸足了。再多备几条口袋,见财物,都给装袋给老子运回帅府去。”

“是。”

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自己再劝也于事无补了,花玛拐只好不再说话了。

轰的一声。

随着爆炸声落,石门被炸开了一个大窟窿,露出里面长长的甬道。

站在洞口,罗老歪眼神里满是贪婪,朝身边的手下吩咐道:“都听好了,往前闯的,老子有赏。往后退的,想想老子的枪子儿,走。”

“是。”

他手下的兵以及卸岭弟子,开始往石门里走。

正准备往里走的陈玉楼,忽然想起来靓仔乐在临走前,曾给过他一个锦囊,让他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可以打开。

刚刚那局面…

陈玉楼随手打开了锦囊,只见上面只有两个字,不可。

看清字的瞬间,陈玉楼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他又嘴角上扬。在他看来,这两个字无疑是万无一失的。

如果他选择听了,那么选择去做会有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如果没听,但出事了,自然就应了。

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但要是不听,偏偏又没事发生呢?

陈玉楼觉得,他们这趟应该就是最后这种情况。

他随手丢了锦囊,跟在罗老歪身后,开始往石门里走。

靓仔乐这会儿怎么也想不到,给了他一道锦囊,还是没能拦住他,带着兄弟们去送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靓仔乐他们这边。

经过赶路,他们一行五人,已经到了荣保所在的苗寨。路上鹧鸪哨虽然采了些药,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哎,荣保,你回来了。”

“荣保回来了。”

“快回去吧,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妈都快急死了。”

荣保一踏进寨子,就不断有寨民和他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面带肃容的寨民,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挡在了荣保他们面前。

见状,靓仔乐稍微往前踏了半步,将红姑娘护在身后。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红姑娘心底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自打父母死后,她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了。

哪怕在卸岭,她也是强势的那一个。

“伯伯。”看到带头的人,荣保急忙叫了一声。

鹧鸪哨他们已经答应,这趟回来就会放了他,在他心里,红姑娘那帮人就是山匪,他可不想寨子里的人和他们起冲突。

那最终倒霉的,还是苗寨。

一个小孩拿着手里的柴刀朝荣保道:“荣保,你怎么才回来,这些外来人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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