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四郡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印刷书籍,建造学院。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春,二月。
三辅,扶风郡,陈仓关下。
韩遂、马腾满面寒霜的走入大帐之中,凉州羌军已经围攻陈仓很久了,可是依旧久攻不下。
韩遂满脸挫败的说到:“这关中八百里秦川与我等无缘了。”
“我等已经围攻陈仓八十多天,可陈仓丝毫不见告破的迹象,现在将士疲惫,锐气不足,皇甫嵩和董卓的四万多大军虎视眈眈的,而且又到了春耕的季节,我们不如撤回凉州养精蓄锐,等来日再战。”
马腾认同的点了点头:“韩将军言之有理,农耕事大,我们需要赶快撤回凉州。”
于是凉州羌军开始慢慢的解除了包围圈,准备撤军。
皇甫嵩的大营中,一个汉军斥候飞马来报。
“将军!将军!凉州叛军撤了!凉州叛军撤了!”
在营中看着兵书的皇甫嵩脸上一喜,放下了手中的书简:“快去请前将军董卓来我帐中!”
等董卓赶到皇甫嵩帐中的时候,皇甫嵩已经披挂好了战甲,腰间配着一柄汉剑。
“仲颖,赶快集结大军,我们趁乱追击,必能大破叛军!”
董卓眉头一皱,此时他已经因为手下聚集的兵马而有些自负了,拒绝到:
“不行,兵法上说穷寇勿追,归众勿迫,现在我们追击韩遂、马腾的叛军,等于逼迫退兵的人,追打穷寇,困兽犹斗,蜂虿(chai)有毒,何况几万人的大军呢!”
皇甫嵩眼中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不对,之前我不出击是想避其锋芒,现在他们士气低落,我们追击他们等于攻击疲惫之师,不是攻打撤退的人。”
“叛军之所以撤退,是因为没有了斗志,我军整装出发,攻击阵型混乱的人,不是在追穷寇。”
董卓听了皇甫嵩的解释后依然固执己见,于是皇甫嵩单独领军进攻,命令董卓断后。
几次交战后,皇甫嵩大破羌军,斩首万余级,韩遂、马腾退守凉州,两次挫败让他们再也生不起涿鹿中原的心了。
董卓感到非常惭愧,因此妒恨皇甫嵩,两人由此结怨。
韩遂马腾回到凉州之后,互相推脱责任,争权夺势,从此分道扬镳,各自回郡。
消息传回了洛阳,刘宏召开了朝议商讨如何封赏皇甫嵩和董卓,并且勒令董卓赶快交出兵权去并州赴任。
谒者高声唱喝:
“皇帝上朝!”
刘宏身穿冕服缓缓的走到了龙椅前。
“拜!”
文武百官匍匐在地上,刘宏有些颤抖的伸手虚扶,谒者再喝:
“兴!”
百官抬起头,跪坐在大殿的两侧。
“咳咳咳……”龙椅上传出了一阵咳嗽声,刘宏强打起精神说到:“皇甫嵩,董卓二人击败凉州叛军,诸位卿家商讨论功行赏即可。”
看到刘宏的精神不振,立于金阶之下的张让连忙说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坐在最前方的太尉马日磾和大将军何进皆低头不语,后面的尚书令卢植和司隶校尉张温,太仆杨彪几人对视了一眼,卢植缓缓的站了起来。
自从去年年末,刘宏就一直大病未愈,脸色灰白,宫中都传出了流言,说是皇帝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他们这些忠臣得早做打算啊。
如果刘宏痊愈了,那是个好事,如果刘宏出了什么事,也要有一个补救的办法。
“臣卢植,奏请陛下早立储君!”
坐在龙椅上低垂着眼眸的刘宏猛然抬起头,脸上都是温怒之色,拍案而起。
“卢植!!你是什么意思!朕如今正值壮年,咳咳……你…你这是在咒朕短命吗?”
刘宏好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被气的跌坐在龙椅上胸膛剧烈的起伏。
“陛下息怒!陛下保重龙体啊!”张让连忙跪倒在地,怒气冲冲的瞪着卢植:“卢子干!你好大的胆子!”
卢植脸上波澜不惊,端正的跪在了大殿中:“臣并无此意,陛下早立太子,可稳固朝政,亦可培养太子的治国之能!”
刘宏见卢植还敢说下去,被气的浑身发抖:“退朝,此事休要再提!再提立太子者,革职下狱。”
卢植还要再说一些什么,一旁的张温赶紧咳嗽了几声,对着卢植轻轻的摇了摇头,卢植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再说下去。
刘宏回到了嘉德殿中就卧床不起,太医送上了汤药,上军校尉蹇硕跪在刘宏的龙榻前,双手捧着碗小心翼翼的说到。
“陛下,该喝药了!”
刘宏虚弱的睁开了眼睛,有些自嘲的问到:“蹇硕,朕病的如何了?”
蹇硕的脸上露出了一分难色,顿了一下,他之前就问过了太医,太医只是告罪,却没有办法。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微臣相信陛下很快就能好起来。”
“咳咳!”刘宏坐了起来,从蹇硕的手中接过了药碗,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卢植今日在早朝上提的事情,他虽然恼怒,但是为了刘氏江山也该考虑考虑了。
刘宏年轻时连续死去了几个儿子,因此在何皇后生下了刘辩后,就把刘辩送到了道人史子眇家中扶养,故刘辩又被称为史候。
王美人生下儿子刘协后不久就被何皇后毒死,刘协由董太后亲自抚养,因此被称为董候。
刘宏觉得刘辩为人轻佻,缺乏威仪,不适合做太子,刘协倒是年少聪慧,举止端庄只是缺少母族势力的支持。
“陛下!”看着刘宏端着药碗怔怔的出神,蹇硕小声招呼到。
刘宏回过神来,看着蹇硕,郑重的交代到:“蹇硕,协儿就交给你了!”
蹇硕岂能听不出刘宏的话中之意,连忙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嘴里不断的重复着:“陛下春秋鼎盛,奴婢还要陪着陛下一起看着董候长大呢!”
刘宏抬了抬手:“朕心中有数,你可有什么办法把何进调离洛阳?”
蹇硕赶紧擦掉了脸上的眼泪,露出了思考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建议到:“陛下可派大将军西征韩遂!”
刘宏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去安排!”
于是蹇硕找到了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并没有说刘宏托孤之事,反而和他们说外戚势力日渐增强,而且和以汝南袁氏为首的世家大族眉来眼去,对他们图谋不轨,他们可以借助韩遂之手干掉董卓。
十常侍和蹇硕一拍即合,发动势力一同向刘宏上奏请大将军何进乘胜西征之事,就算不能借此除掉何进,也可以把对自己有威胁的外戚调离京城,他们何乐而不为?
刘宏很快就批准了让何进西征的事情。
命令传到了何进的府上,何进召集了一众幕僚议事。
有中军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主簿、广陵人陈琳,侍中荀爽,侍御史郑泰,颖川荀氏的荀攸等人都在何进的府上。
众人通过一番分析,都认为这是宦官的调虎离山,借刀杀人之计,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何进绝对不能离开洛阳。
何进的面露难色:“虽然我们知道这是宦官的阴谋,但是陛下的命令我们怎么敢违背呢?”
袁绍闻言微微一笑,站了出来:“这事好办,大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何进一挑眉毛,连忙说到:“本初请讲!”
袁绍鞠躬行了一礼,慢悠悠的说到:“陛下既然让大将军西征韩遂,将军必定要征募甲士,将军不如派在下去招募士兵,在下拖延不归,将军以此为借口留在京城。”
“好好!”何进面露喜色,这样既不违背刘宏的命令,又能就在洛阳,何进突然一顿,继续问到:“那本初,陛下如果怪罪你贻误战机你该如何啊?”
袁绍再次鞠了一躬:“在下一力承当!”
“好!那就依本初之言!”何进赏识的看着袁绍说到。
于是何进上奏请求派袁绍到徐州和兖州征兵,要等到袁绍回来再西进,以便拖延时机。
刘宏接到了何进的奏折后心中更加恼怒,朕还没有死呢!这帮人的屁股就已经坐到了何家了!
可是刘宏又有些无可奈何,放眼天下,除了身边的这些宦官,他又有谁能够信任呢?
刘宏双眼无神的看着床边的一个炭盆,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神采,他想到了一个一直都对他忠心耿耿的人。
“蹇硕!咳咳……蹇硕!!”刘宏朝着门外喊了几句。
然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蹇硕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屋中,跪在刘宏的龙榻前:“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刘宏声音坚定的说到:“召杨勇回京!”
蹇硕猛然抬起头,杨勇?何进赖着不走的消息蹇硕自然是知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陛下给自己找的帮手。
“陛下,召云中候进京应该找一个理由,不然会引起大将军的警觉。”
刘宏轻轻的点了点头:“你可有好办法?”
蹇硕思考了一下说到:“马上快到农耕的季节了,陛下不如任命云中候为大司农,以组织农耕的名义将他召回。”
“让卢植去传旨!”刘宏轻轻的挥了挥手,蹇硕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云中郡,云中城。
得到了消息的荀彧急忙来到了杨皓轩的家中。
“将军,洛阳局势复杂,去不得啊!”
杨皓轩手握密信,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文若,陛下派我老师前来,容不得我不去,火中取栗,犹未可知,就算不能占得先机,我也可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