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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柔和,映得他格外的孤单。

白少鹫只是闷头喝着酒。一杯又一杯。

我觉得这或许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许久之后,他说,当初在白灵峰上学功夫时,有一个宫魔头在山下跪了整整三日,只为求天师救他的娘子,可那个时候天师正巧外出云游,于是那个男人便走了,走得很是失魂落魄。

“那个宫魔头是宫归艳。”我淡淡地望着白少鹫。

眼前素来清冷如月地男子脸色怆然,捉住了我的手,脸上浮现地神色可谓是痛苦,“其实我可以救的。我却没有出手。那时候我正在室内抱着弟子们给我带来的骨灰,万念俱灰。我不知她还活着,也不知她竟赌气嫁给了宫归艳。你可晓得当日宫归艳告诉你,他的贱内是笛匕,我有多揪心多恨自己。”

“倘若我知道那是笛匕,我是决不会让她死的。”

我瞅一眼身旁这个捂住头,像个无助孩子的男人,只能叹一声,自作孽啊。

“那会儿姐姐得地是什么病?”

“疲乏力竭,内力被吸食了大半。五脏俱毁。”

他果然道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何人下地手?”我动容。

“是啊,何人。”白少鹫苦笑,“我曾想过要为她报仇,我甚至认为是她夫婿利用了她。可是我今日给你把了脉。”

“有什么不对劲么?”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处,心绞成一团,疼痛袭来。

“你能杀了薛凰寐取而代之,成为鸣剑派的尊上,定是武功非凡,笛歌……”他一双眸如秋水,隐忍疼痛,笑得有些悲凉,“你小时候性子文静,又未习武,内力怎能一日突飞猛进。

我为你把脉地时候微有用真气试探,你体内有两股力在抗衡。相斥又相协。想来笛匕是把内力都渡给了你。”

凉风习习,将我一腔愁郁吹散。

“你是说,我姐姐因我而死,是我杀了笛匕。”隔着一张石桌,我站了起来望向他,内心万般情绪袭来汹涌不息,很奇怪为何我的声音却能如此冷静。

“笛匕打小就这么疼你。但凡你们两个出事,她定是先护你。”

白少鹫握住了手里地酒杯,怅望杯中琼浆玉液,“这一切只怨我,怨我没能及时找到你们。是我没能好好守她,不怪你。”

我静静地着他有些恍惚,还想着这一切,耳旁又徐徐传来了他的声音。

“歌儿,当我看到你时,竟发觉你的一举一动笛匕那么相似。你许是心存内疚,想代替你姐姐活下来。可当我见到你与公子们那些事……”他不再继续往下说,目光悲伤,勉强笑,“你不该过这种生活。我不知道这些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姐姐当初这么做,定是想让你过得好好的。你不该这么糟蹋自己。”

一轮弯月高空挂,梅枝稀疏。

影落残败,添几分无奈。

“你是不是很庆幸,如今尊上是我而不是笛匕。”我喟叹出了声。

“不。你错了。哪怕她花天酒地,包养男宠,就算她站在这儿耻笑我都行,哪怕她伤我,我只希望她还活着。”

月色下,他眼珠转动,望着我,神色哀伤。

一双寒眸动情,含悲悠悠。

“呀,这谈情说爱的怎么也不关个门?”一道声音传来。

第四十三章吃否,不吃否

哎呀,这谈情说爱的,怎也不关门。”

话音刚落,化蝶款款入,手里端着木质矮脚托盘,上头摆着两只青黄釉碗,也不晓得碗里装着什么。

“我记得房门是关着的。”我质疑。

“那就是不经用呦,一推就开了。”化蝶眼里含笑。

我顿时怅然万分,“敢问壮士,你用了几成内力推?”

“瞧你,把我说得蛮子一样,其实我还是挺温柔的。”化蝶故意很“温柔”的走了进来,俨然下足了功夫,步态轻盈,步步生莲花。瞅了我与白少鹫一眼,挤入我们之间,晃了晃肩,生猛地把我们分开。

委实让我有些青筋外冒。

“听说你晚膳吃得甚少,我给你备了甜汤。”化蝶俯身将托盘放在石桌上,端着一碗放入我手里,觑向白少鹫,捋发笑,“不知道白少侠也在这儿,所以没准备你的。要不我再去吩咐下人?”

“不用,夜深我该回房了。”白少鹫冷冷地看了一眼化蝶,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转而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立马温柔了起来,“虽说甜汤滋补,五果汤又健脾暖肺,但你身上有伤,不易多吃。”

我自中了招毒掌后。人人都道我身虚体寒。该多吃些暖身地才好。可没听过甜汤相冲这么个说法啊。

我敛眉深深觉得疑惑。正待要问个清楚。岂料白少鹫飘然而去。公子溜得还挺快……于此同时一股淡淡地香气。随风化入空气中。

“什么味儿?”化蝶蹙眉。食指捂在鼻子上。

我小虎躯一震。这位壮士每每施展迷惑催眠术地时候。都要燃香伴之。因此对香气尤为敏感。

“他刚才拍了我地肩。”

“除了医人还擅长什么?”

“那便是了。白公子做派端正甚少逾礼,想来他抚在我肩头,拍的那么一小下,定是意味深远。”我眼珠转动,笑道,“莫不是下毒了?”

“哎呀,他大爷的。这可怎么是好。”化蝶眉狂抖,探出手便想捉着我看个究竟,却在中途停住了,一双手愣生生地止在半空。“不对劲啊。白少鹫那小子与尊上是故友,待尊上这般好,还说要为您疗伤,不可能出尔反尔加害您。”

“说得有理,那便是准备毒你了。”

我眉目舒展,端的是四平八稳,总归是放下心来。

“来,我们一起喝甜汤吧。”我眼弯弯,上前一步。

“不不不,别过来。”

化蝶戒备地望着我,后退着,一溜缩,夺门而逃了。

我笑着腾出手,把门给闩上了。

瞅了一眼被拍过的地方,不经意地吹了吹,些许白色粉末飞扬,落入碗内。

“五果汤可是个好东西,一人尝怪没味的。“我灭了烛火,移动视线,望向被月光照得亮澄澄的床榻。嘴边露出了一抹笑容。

壁上有些许湿气。

石阶弯弯曲曲,似乎比记忆里地还长得多。

“子墨兄,我来看你了。”声音在地底下荡着再回入耳中,分外的清冷。半晌没见回答。

只见这个残废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手袖一歪,拿手抹了把嘴。

我微觉奇怪,疾步上前。他转身望着我笑得温柔。手指搭在轮椅上,屈指蹭了蹭。

在他不远处,正有一只蜷缩成团,通体碧绿夹杂铜钱花纹的蛇。七寸处皮被撕开,破了个洞,已经无血可流,此刻它难受地翻滚着,枯草被卷在了身上,痉挛抽搐着,活不久了。

我怔了怔,勉强回神,很体贴道:“要不要漱口?”

“多谢。”子墨伸手迟疑片刻,望着我笑,跃过拿了另一碗。

我盯着他的唇。

平日因为能喝的水不多,他唇有些干下喝足了血,被滋补得很是腥红。

子墨微挑眉,端起饮了口,姿态优雅,神情有些嫌恶,“让你见笑话了。

今日孽障畜生多了些,也不晓得毒蛇怎从气孔里爬了进来,险些伤我。如你所见,凡是对墨某不利者,我将付以十倍百倍的报复。”

我有些动容,手往怀里掏了掏,拎出条绢,拿指捻着,替他把嘴边的汤汁擦了擦。

子墨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你觉得我很残忍?”

“先前这小毒物还想咬我来着,你也算是帮我咬回了。”我歪着脑袋看他,“适者生存。没什么残忍不残忍的。”

他默默的笑了,捧着五果汤饮。

“这几日毒虫蛇蚁恐怕是会多出不少,明儿我给你带些硫磺和熏香之类的,也好防身。”我一手按在他膝头,随手把空碗搁放在案头。俯身蹙眉问,“你地伤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已经不疼。”

……啊,莫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我拧眉有些纠结。

真乃失策啊,这可有些不好办。早知当初就不给他拿药。

子墨的手搭在我脑袋上,缓缓移到后颈,“今天派内似乎很热闹。”

我微有些诧异,目光澄澄,望着他道:“你能听得到外面的动静?”

“石室内开了很多的气孔,外头的人若离得近了,偶尔能让我听到一两句话。听闻百家天师的弟子来了?”他地俊脸离我甚近,瞳孔倒映着我。

“嗯,他来为我疗伤。”

我眼珠转转,望向他,“同来的还有几位大师。”

“是么……”他望着我,淡淡的笑。把我的那份五果汤也尽数喝完,两碗全数空了。他挑眉,纤长如玉的食指擦了下嘴。

“今日,尊上来访似乎不只报平安,送汤水这么简单。”他神色渐渐有所转变,眼眸温柔地望着我,虽然在笑,但笑意已不能入眼。

当下已到了挑破之时。

不怕,我不怕。

我还怕一个废人不成。

在他迫人的气场之中,心头腾升的退缩之念嗖地涨高又被我生生压下,几番挣扎后,我正视他道:“托你的福,灵符已找到。青纸,玄砚,朱笔,白墨也已齐聚,誓死效忠本尊,为我所用。这原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我又生出了一些些烦恼。既然子墨非白墨……那你究竟是谁?”

“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四师之一,笛儿你当真是忘了个精光。无妨,再告诉你一次。”

他这声笛儿唤得委实顺口,令人觉得熟悉异常。

子墨嘴角上翘,笑得风流,一手捞住我地腰,揪入怀,我一时不察,竟硬生生的跨坐在他的腿上,我呆了呆。他单手抚上我的脸,“你的警惕性,比我想的还要低。”

又是这种遮羞人的姿势,他仿佛逗弄我逗弄上瘾了……

他臂力极惊人,被其拥紧,动不得分毫。我突然身子一僵,略感到丝诧异,便不敢动了。

“笛儿变乖了,知晓不扭了。”他笑着,手扶在我背上,下滑之后大掌托住我地臀部,压住按牢,我腾地一下脸被烧红了。他拿眼斜睨,“这种程度的药下在甜汤里怎么能难得倒我,况且,你也不理会这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于是乎隔着布料我明显感到,他那抵在我大腿根处的玩意愈发肿胀了。他表情温良,眼神温柔,嘴一笑,坐在轮椅上禁锢住我,腰腹挺动,坏意一顶。

我趴在他怀里,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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