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个吻彻底结束以后,电话震动已经停止了。
萧程默默抹去唇边那点儿晶莹水迹，从旁边座椅上捞起自己手机，一看发现是姜子鹤打来电话。
“他这时候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洛镜书脑袋凑了过来,自然也看清了屏幕上未接来电。
“不知道。”
萧程想了想,“你先回学校吧。”
洛镜书不太想走,他怕姜子鹤又说什么屁话，惹萧程生气。
萧程猜到了洛镜书心思,一看时间确实不早了,便伸手挠了挠洛镜书掌心，手指在洛镜书手腕内侧轻轻蹭了蹭，“乖,你回去上课吧。”
“相信我,我能处理好。”
洛镜书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他要是再敢气你,你别理他,知道吗？”
萧程笑着点头,“好,都听你。”
洛镜书勉强满意了,心里却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但总归是按照萧程说那样，整理好衣领之后,抬腿下了车。
萧程一直目送他进了学校之后,才让司机掉头回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拨通了姜子鹤电话。
才响铃几秒钟,姜子鹤就接通了。
萧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安静地听着那边声音,谁知道姜子鹤也没有说话,听筒里只能听见两人呼吸声。
片刻以后，还是萧程打破了沉默局面：“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从两人昨天不欢而散到现在，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姜子鹤肯定也看见姜应道歉信了，但不知道他究竟会站在哪一边。
萧程其实不抱多大希望，尽管他知道姜子鹤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人。
但是人在亲情面前总是要自私一些，要不然怎么说每个人都是双标？
姜子鹤似乎正等着他开口，萧程才说完，他立马接话道：“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短短两天发生事情已经颠破了他三观，姜子鹤陷在左右为难局面里。昨天晚上他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情。
直到今天早上，他终于想明白了。
萧程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他意识到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妥当，且姜子鹤接下来话才尤为关键。
因此萧程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了眼眸，安静地听着姜子鹤声音。
姜子鹤深吸了一口气，“昨天是我太冲动了，骤然得知那样消息，我只顾着自己，却没有想到你也是受害者。”
萧程声音轻了一些：“这不是你错。”
姜子鹤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在组织自己措辞。虽然他说不多，但能看得出来思路很清晰，显然是他心里真实想法。
“我为我哥哥行为向你道歉。”
“萧程，你还恨他吗？”
萧程说不出来不恨，但显然这个回答对姜子鹤来说是致命。
因此萧程没有说话，用沉默代替了自己回答。
他态度在姜子鹤意料之中，姜子鹤并不觉得惊讶，甚至没有沉默多久，就又开口问道：“那你还会报复他吗？”
萧程告诉他：“不是我要报复他，子鹤，你哥哥也没打算放过我。”
姜子鹤回想起前不久，姜应面对媒体采访时，曾亲口对萧家下战书。
他那时候还以为姜应行为源自于对洛镜书爱，现在想来真是大错特错。
姜应和萧程早就在他不知道时候，闹得不死不休了。
就像萧程说那样，即使他不再报复姜应，姜应也不会放过他。
再者，姜子鹤很了解自己哥哥，光是萧家让他在网络上丢脸这件事，就足够姜应恨死萧家。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姜应不对。
姜子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疲惫，“你们事情我不想再管了。”
“我哥是他罪有应得。”
姜子鹤有一种奇怪预感，他觉得姜应是斗不过萧家。
“但是萧程。”姜子鹤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可不可以不要彻底毁了姜家……”
公司是他家几代人心血，姜子鹤真不忍心看它毁在姜应手里。
萧程早在很久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心里话。
“子鹤，你真没有想过取代你哥位置吗？”
姜子鹤愣了一下，随后陷入了无尽沉默当中。
上一次萧程也问过类似问题，但他以开玩笑形式回避了。
其实姜子鹤并非没有想过，他知道姜应对自己好，其实也有着养废自己意思。
哪怕姜子鹤是他亲弟弟，姜应也同样不敢赌金钱对人诱惑。
姜应对他好，可同时也防备着他。
姜子鹤一直都知道，只是他觉得既然姜应想要，那他就不抢不争，做一个听话弟弟。
也许这样，姜应就能永远做一个疼爱弟弟哥哥。
姜子鹤不知道，他以前一直避免去想这个问题，却从来没想到也许有一天，姜应会被迫从那个位置退下来。
他想取代姜应吗？
姜子鹤沉默了很久，萧程也不催他。
良久以后，姜子鹤才低声道：“我会保住公司。”
挂断电话以后，萧程忽然有些怅然。
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了自己心情。
这一局面迟早都会出现。
洛镜书回到了学校，萧程也迎来了开学时间。
再次见到姜子鹤，萧程还有一瞬间不自然，对方却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几天前矛盾从来不曾出现过。
萧程那颗高高吊起心也缓缓落了下来，赶紧回了一个笑容。
方回刚好转头看了过来，无意中发现了两人间不太自然气氛。
他记得萧程跟姜子鹤关系向来很不错，这两人是闹矛盾了吗？
不过还不等他再仔细看看，身边男朋友就拉住了他手，方回赶紧收回了自己视线。
萧程不问姜子鹤到底是怎样想，姜子鹤也不问他还要做些什么，两人默契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萧程倒是偶尔会问一问洛镜书，这人虽然从来不瞒着他，但每回从萧程嘴里听见姜应名字，都总是要吃醋。
【是不是姜子鹤又为难你了？】
萧程每回看见这句话都觉得无奈，在洛镜书眼里，他好像就是个柔弱到不能自理小娇娇，成天都要受欺负那种。
大概是见了家长，洛镜书那天把何安话听了进去，面对萧程时也有了底气。
萧程一旦敷衍他，洛镜书就把何安拿出来说事。
【我要告诉阿姨，你欺负我。】
就没见过这么能告状。
偏偏洛镜书还一副骄傲样子，让萧程觉得跟他计较是一件特别幼稚事情。
以前他怎么会觉得洛镜书是一个安静乖巧人？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一段时间，直到某一天，姜子鹤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临走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萧程，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萧程顿时反应过来，怕是姜应那边出事了。
果然。
正在这时，洛镜书也给他打来了电话。
“程哥，最近可能不太安全，你自己要多小心，千万不要相信姜子鹤。”
洛镜书始终信不过姜子鹤，除了萧程之外，他对谁都抱着深深防备。
萧程答应了，洛镜书却越想越觉得不安全，“要不我搬出来跟你一起住吧。”
姜应不是什么好人，难保对方不会在绝望之际，做出什么同归于尽事情。
虽说洛镜书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情，甚至派了人去保护萧程，但他还是无法放心。
只有让萧程呆在他眼前，他才能松一口气。
萧程却考虑到洛镜书很快就要高考了，就算他成绩再好，也不能这么三番两次地折腾。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我就回家住一段时间。”
萧程这边倒是可以请假，课程也可以拜托同学录下来。
洛镜书同意了，“我让人去接你吧？”
萧程没有拒绝。
挂断电话之后，萧程发现就在刚才，萧禹跟何安也给他发了消息。
姜子鹤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萧程有点儿山雨欲来压抑感，他匆匆跟辅导员请完假，坐上了洛镜书派来车。
这个司机好像是个新面孔，萧程之前没有见过他，不由得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给洛镜书发了一条消息，谁知网速突然变得很慢，眼看着那个圈转了好几下，消息都没发出去。
萧程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抬眼看向司机，谁知正好对上了对方视线。
萧程猛地伸出手抓住了车门。
他本想抓住司机，又因为车子在高速行驶中，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尽管这样，萧程还是在下一秒，用手扣住了司机脖颈。
“你走错方向了。”
他手慢慢收紧了一些，努力稳住呼吸，“在前面掉头！”
司机却没有听他话，只是露出了一个略显诡异笑容，萧程心中警铃大作。
他求助消息始终没有发出去，拨出去报警电话才刚刚接通，萧程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车辆猛地在路边停下了，随后那通报警电话被人掐断，一支手机从车窗里扔了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姜应动作能那么快。
连姜子鹤都不知道，他哥竟然有这么大胆子，直接把萧程绑走了。
洛镜书没联系上萧程，顿时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他来不及请假，就从学校跑了。
洛镜书一边给傅驹打电话，让他查萧程位置，一边开车去找姜应。
没过多久，萧禹跟何安也得知了儿子失踪事。
——
萧程是在一阵疼痛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