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酥肉……好吃吗？”
小孩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又期待的看着自己，顾以辞习惯性的想满足他要吃肉的潜台词。
筷子都要伸过去了，才想起自己就是这么被小孩骗着哄了他大半年。
越想越觉得被小孩耍了这么久太过丢人，手腕一转，把肉送进了自己嘴里。
咽下去后还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不好吃。”
十七：……
当我是傻子呢！
不就是骗你一下吗，我又没做什么坏事，要不要这么记仇！
这么大岁数了，你幼不幼稚！
在心里疯狂吐槽一通，十七挪了挪椅子凑过去，也不出声，就目不转睛的看他吃饭。
顾以辞起初还能当他不存在，结果某小孩越凑越近，一看就是不打算让自己好好吃饭。
“说了不许吃，再怎么看也没用，你……”
话还没说完，小孩精致的小脸猛然凑近，不由分说的抢走了没来得及全部放入口中的另一半肉。
“啪嗒！”
手里的筷子落在桌上，顾以辞仿佛感觉不到一样，就这么看着偷吃成功的小孩。
“我已经吃下去了。”
十七捂着嘴拼命咀嚼，“你不能再抢回去！”
直到彻底把肉咽下去，才敢放下手。
结果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这眼神……
怎么不像是要抢回去，倒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那可不行，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那个……我……”
十七边说边去拿桌子上的筷子，“我就再吃一口，真的要饿死了，就一口。”
说着就拼命往嘴里塞肉，塞得满满当当的才停下。
顾以辞盯着他不停咀嚼的嘴巴，满脑子都是刚才小孩抢肉时唇瓣擦过的触感。
大脑一片空白，连起身上楼的动作都是凭着肌肉记忆完成的。
十七刚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下去，眼看男人面无表情的离开，犹豫了几秒后果断选择了继续吃。
管他是去拿鞭子还是放弃我了，先吃饱再说。
挪动椅子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上楼梯的动作一顿。
刚才……小孩用抢肉当借口亲我了？！
小小年纪，脑子里竟然想着这么不健康的东西。
“去书房再站一个小时。”
“？？！”
忙着吃东西的十七傻眼了，“唔唔唔唔唔唔！”
为什么还罚站！
虽然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是看他瞪大的眼睛也能猜出来他的意思。
真正的原因顾以辞当然不会说出口，只反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装乖骗我？”
“我……”
十七思索几秒，说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因为你喜欢乖孩子，我怕你不要我。”
乖巧听话的假象被我拆穿，现在连那点小心思也不好好藏着了，拐弯抹角的跟我表白。
自认为听懂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顾以辞也不打算点破，“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以后你要好好改正，别整天想那些不该想的事。”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落在十七耳朵里，只剩下了三个字：不追究。
“既然都不追究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该罚还是要罚，让你长长记性。”
顾以辞边说边起身，“跟我去书房，再站一个小时。”
“那……能不能让我吃完？”
注意到男人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十七默默伸出一根手指，“我再吃一口，就一……”
“不行，吃一口加一个小时。”
“……”
不能撕破脸，还指着他充电呢，我要冷静，千万不能动手。
一番心理建设过后，十七裹紧掉了一半的乖孩子马甲，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去了书房。
小孩年纪还小，分不清自己对我是依赖还是喜欢很正常。
虽然他刚才一时糊涂亲了我，但是只要我用心引导，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想了整整一个小时，顾以辞才得出结论。
看着不停喊腿麻的小孩，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记住这次教训，再有下次，所有惩罚都双倍。”
说完立刻收回目光去看手里的书，“回去睡觉吧。”
睡觉？
把我折腾成这样，还想让我乖乖睡觉？
十七在心里冷哼一声，把男人对面的椅子搬到他身边，坐下后满脸诚恳，“说好了一天不许吃饭，不到12点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视线的，做错了事就要好好接受惩罚。”
没想到他还能有这种觉悟，顾以辞欣慰的点点头，“很好，顾家养出来的孩子就该这样。”
“嗯嗯，我一定会努力改正，很乖很听话的！”
十七说完在书架上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一本书页都有些泛黄的书上。
就是它了！
“时间不能浪费，我在这里陪你看书学习知识。”
顾以辞刚想点头，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书动作一顿，犹豫几秒后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许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都时不时分神注意一下旁边的小孩，看他真的在认认真真的看书，这才放心不少。
许久过后，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呢喃，“唔……好吃……”
转头一看，小孩竟然趴在书上睡着了。
估计是太饿，连做梦都在砸吧着嘴吃东西。
精致的小脸因为压在书上的动作显得圆鼓鼓的，连头顶的呆毛都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简直乖到了人心坎里。
顾以辞盯着十七的睡颜，放下书去拿外套的动作不自觉的轻了又轻。
刚准备给小孩盖上外套，目光突然落在小孩嘴角亮晶晶的液体上。
那是……口水……
小孩的口水……落在书上了……
顾以辞僵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看看已经被染湿的书页，拼命克制住想要打孩子的冲动。
怎么还没动静？
难道我选错了？
不应该啊，以那老男人事事都无比讲究的性格，书页泛黄了还这么小心翼翼的收藏着，肯定不是他特别喜欢就是这本书特别珍贵才对。
十七都快要装不下去了，耳边才响起男人努力压制怒气的声音，“顾十七，起来。”
“嗯……怎么啦？”
睡眼惺忪的小孩满脸迷茫，眼里还透着被吵醒的委屈。
他还好意思委屈。
顾以辞冷着脸训斥道，“看书也能睡着，你平时就是这么学习的？你知道这本书……”
“对……对不起。”
十七迅速起身拉住男人胳膊，准备多时的眼泪也开始往下流，“我不是故意的，顾以辞你别不要我，我去找顾叙拿鞭子，你打我吧，别不要我……”
顾以辞准备好要训斥的话一噎，盯着苦苦哀求自己的小孩开始沉思。
虽然乖巧是装的，可小孩离不开我是事实。
被我抓到后就一直在挨罚，又一天没有吃饭，看书会睡着也情有可原。
至于书上的口水……
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下不为例，去把书上的口水擦干净。”
这反应不对啊，原谅得也太简单了吧。
难道是我作的还不够？
顾以辞哪知道听话擦口水的小孩在想这些，看他擦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往门口走，“擦完就回去睡觉吧，明天……”
“刺啦……”
纸张碎裂的声音响起，刚打开门的男人僵硬着身体回头，正看到十七手上拿着被撕下来的书页，满脸的惊恐和不知所措。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它擦干净一点。”
十七跌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仰头看着已经走过来的男人，“我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顾以辞，我好没用啊，活该你不要我……”
看他这样，顾以辞满腔的怒气硬是发不出来，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重了，让小孩本就绝望无助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明明心疼被撕了的书却不敢发作的模样，看得十七心情舒畅，戏演得也越来越卖力，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打，“你打我吧，我太没用了，你别不要我，直接打死我算了……”
“好了，别哭了。”
寄人篱下的小孩本来就敏感，再加上心理有些问题，不该对他这么苛责的。
顾以辞叹了口气，伸手把不停哭闹的十七抱起来，“这次只是个意外，别这么想自己，你其实很优秀，我不会不要你。”
“真……真的吗？”
“嗯，别哭了。”
顾以辞抬手帮抽抽噎噎的小孩擦了擦眼泪，“饿了一天，让吴妈给你煮点吃的，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
终于止住眼泪的小孩点点头，从他怀里退出去。
转身的瞬间，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台灯。
“咣当！”
“咔嚓！”
台灯落在地上和碎裂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顾以辞揉了揉眉心，看着又要开始哭的小孩心累的开口，“没事，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去洗澡吧。”
“我……我帮你收拾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要是不小心被碎片划破了手，指不定又要我怎么去哄。
“那……那我走了。”
“去吧。”
关门声落下，顾以辞收回目光，看看桌子上被撕了一页的书，还有满地的台灯碎片，认命的开始收拾。
边收拾边皱着眉沉思。
明明是小孩犯了错，怎么到头来被惩罚的好像变成了我……author_s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