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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喜欢又如何呢?这世上的……(1 / 1)

几曲歇,谢渺提出要走。周念南虽不舍,见不愿也没再勉强。

母亲说了,要尊重谢渺,尊重。

他在前头走着,侧首跟聊闲话,“原先我进宫少,只听闻圣上佳丽三千,后宫妃子们为了争宠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厉害。等我进了羽林卫才知道,何止妃子们,连那些宫女、侍卫、阉都是两三派的精,哈,恐怕连宫里的蟋蟀,出来都能以一敌百,称霸天下。”

他一心两用,边说话边下楼梯,左脚不留神踏空,整个身子失重往前倾倒。按他的功夫,然能轻易举地站稳,但他心念微,非但没收势,反低呼出声——

谢渺忙捞住他的胳膊,拉他回身站好,速即甩开了手。

周念南假装心余悸,拍拍胸口,道:“谢渺,你又救了我一回。”

没看出他的怪,脸上写着一言难尽,“多的了,走路不带眼睛?”

周念南暗自偷乐,挠挠额角道:“谢渺,你真好。”

谢渺没感,甚至还挑起眉,准备刺他几句。

他早预料,抢在前开了口:“是我太蠢,前只会惹你生气,我错了,我真知错了。”

谢渺听得耳朵起茧,无奈地道:“同样的话,你要说上几遍才够?”

“这是最后一遍,今往后,你便改听另一句。”他仰起脸,黑眸盛着细碎的光芒,仿佛伸出手,便能掬起漫天星辰,“谢渺,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

没口是心非,没意气用事,他那样真心意地说着喜欢。

谢渺没回应。

喜欢又如何呢?这世上的喜欢,并非都能得到回应。

谁都没想到,隔着茫茫湖,正在窥视他们。

温如彬三番两次地邀请苏盼雁游湖,苏盼雁推了几次,在推不过去才勉强答应。

温如彬不是没察觉这两年的冷淡,他以为是姑娘家后的羞怯,并没往心里去。他小身不好,旁都怕他传染病气,唯苏盼雁不嫌弃,总会带好吃好玩的他分享。他们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再过一年便会成亲,他愿意永远宠着惯着。

温如彬将新得来的玩意递给,“菀菀,这是西洋千里镜,据说能视远为近,看到十丈开外的东西。”

苏盼雁感到新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真那么神奇?”

温如彬笑道:“你试试便知。”

苏盼雁握住嵌螺钿细柄,两只眼睛对准镜筒,随意往外一望,果真发现远景变得无比清晰。

惊喜不已,脱口出道:“温哥哥,这东西真意思,你哪里得来的?我想送夕珺一个!”

温如彬一愣,为难地道:“它是我用宝石,一名西域商手里换来的,那商早已离开京城……”

苏盼雁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愧疚地垂眼,“抱歉,温哥哥,是我不好。”

温如彬轻抚的头,“傻姑娘,跟我道什么歉。”

温如彬越好,苏盼雁便越是难安。并非不喜欢温如彬,他在一起是日积月累的习惯,他待温柔贴,几乎应必求。崔慕礼——他因结缘,开始的讨厌到被他深深吸引,即便他如今高傲疏冷,拒于千里之外,也想靠近,想碰触,想永远地依偎在他身旁。

假设没温如彬定亲——

苏盼雁不止千百遍地设想,最终只能红着眼眶罢。缺乏勇气违抗父命,更缺乏勇气去对温如彬的心碎。是这世上数不清的闺阁少女中,最寻常怯弱的其中之一。

劝自己放手,但另一,又克制不住地接近崔夕珺,想着离他近些也是好的,若他能给予回应,兴许便能滋生出勇气去反抗婚约。

但他没,甚至在花朝宴上,他着所的牵走了谢渺。

他喜欢上谢渺了吗?因为他们在崔府朝夕相处,近水楼台?

苏盼雁暗暗垂泪,彻夜难眠,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破解的法子。前崔慕礼待好感,也仅仅是态度稍缓,未过逾越的言行,但他却在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地牵起谢渺。

苏盼雁一时恍惚,又一时妄想:或许还来得及?趁他还未谢渺进一步……

“咦?”温如彬皱着眉道。

苏盼雁回了神,不自在地抿起唇角,“怎,怎么了?”

温如彬放下千里镜,摇头道:“兴许是我眼花看错。”

苏盼雁松了口气,顺势下问:“你看到了什么?”

温如彬思忖片刻,“你还记得花朝宴上,崔三小姐带来的那名表姐吗?”

崔三小姐的表姐?

苏盼雁道:“你是指谢渺,谢小姐?”

温如彬沉默着颔首,将西洋千里镜递给。

苏盼雁略带疑『惑』地眺望,紧跟着,缓缓瞠圆了眼,心脏砰砰砰地加速跳。

看到了什么?是周三公子和谢渺,他们竟然在一起游湖?

小小的镜筒映出二身影,他们坐在舫亭赏景。周念南举萧吹奏,谢渺单手支颚,静静地聆听。

忽略身份,真是养眼融洽的一幕。

苏盼脑中闪过许多画,知味楼时,周三公子谢渺斗嘴;马场时,周三公子选中谢渺喂马;花朝宴时,周三公子偶然投来的眼神……

莫非?!

心『乱』如麻,忐忑揣测:“他们、他们这是在私会?”

温如彬满脸不敢苟同,“我没记错的话,崔二公子在花朝宴时牵过的手。”

他看似温和没脾气,则内心尤重礼教。在他眼里,女子便三德,规行矩步,恪守女儿家的本分。

便拿花朝宴上的女子来举例,无论是口没遮拦的崔三小姐,亦或是骄横跋扈的庆阳郡主,以及那位口若悬河,却众崔二公子举止亲密的谢家小姐——

都不如他可爱且知礼的菀菀来得好。

温如彬暗暗想道:竟然两位男子纠缠,这位谢小姐未免太不自爱。

殊不知,此时他的菀菀心中,念念不忘的尽是另一位男子。

温如彬送苏盼雁回到苏府,转过头,苏盼雁换了辆马车,往刑去。

在车里忐忑地绞着帕子,告诉自己:是好心,见不得谢渺三心两意,欺骗崔慕礼的感情,仅此已。

马车停在离刑不远的巷子里,差去找崔慕礼,说关于夕珺的急事要告诉他。

两刻钟后,崔慕礼如约来到巷子里。对不相干的时,他神『色』向来无波,问:“夕珺怎么了?”

苏盼雁瞬间红透眼,苦涩地问:“崔二哥,我找你,便只能是为了夕珺的事吗?”

崔慕礼仿佛看不见的泫然欲泣,言简意赅:“是。”

饶是苏盼雁已习惯他的疏冷,这会仍被刺得一痛。刻意忽视心口刺痛,黯声问:“崔二哥,你喜欢谢渺,是吗?”

对片刻静默,就在心情微妙,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道:“是。”

没回避,没狡辩,他干脆利索地承认,他喜欢谢渺。

苏盼雁眸中闪过慌『乱』,随即快速恢复镇定,一股脑地往外说:“我,我方才在东阳湖见到谢渺和周三公子在一起,他们孤单寡女私下见,举止亦透着亲昵,想来是互相意。二哥,非你良配,你莫要被耽搁了!”

耽搁?

崔慕礼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苏盼雁连忙解释,“我说的都是话,时温——”

“温如彬也在?”

苏盼雁耷拉着细肩,像只被遗弃的小兔子,垂头丧气的可怜。

崔慕礼却视若无睹,“我知道了。”

苏盼雁傻眼,就这样?没了?但转念一想又开心起来。他本就是深沉不『露』的『性』子,既然知晓此事,定会将谢渺划出妻子名单。

如此便够了。

至于谢渺和周三公子——

等夕珺结束禁闭,会小小地提示,让夕珺做好心理准备。

沉杨敏锐察觉到公子情绪不佳。

下午时,苏家小姐找公子出去说了半柱香的话,回来后,公子虽然看似平静,周身却散发出一种“别惹我”的气息。

苏家小姐对公子说了什么?

他心里好奇,脸上却跟石头一样,没半点表情。

崔慕礼没空搭理侍卫的心情,自跟着罗尚一起查案,他的权限拔高,接触的线索细如蛛丝,密密层层地裹成一枚巨茧。

年蝗灾肆虐的消息进京后,两相率先提出捐赠灾款,其他官员们纷纷慷慨解囊,最终国库一起凑足五百万两白银赈灾。彼时承宣帝钦点两江总督典子铭为钦差,负责此次赈灾事宜,随后,恰逢宁德将军凯旋回京,主提出加入护银军队。

没错,是宁德将军邹远道主提出加入灾银护送。

他的机如何,真是财『迷』心窍,盯上了那五百万两灾银吗?既然如此,何故这几年谨行俭用,一家三口节衣缩食?

不合理。

崔慕礼换了个思路:之罪行,无非为情、财、仇三因。假设邹远道并非为财,是为情或者仇……

仇,邹远道生于边境,父母死于北狄之手,他十岁那年便入军杀敌,亲手血刃仇。

情,他查过邹远道的平生事迹,年少军,洁身自好,二十岁那年夫吕香禾相遇后,对一往情深。吕香禾也未其他男子过纠葛,夫妻二鹣鲽情深。

崔慕礼以指轻抚鼻梁,未几,抽屉中取出一封信。

里装得是对吕香禾的调查,他看过几遍,除去十三年前,吕香禾在郑城生过一场未知病,导致无法生育,其余并无异常。

年红河谷灾银案过后,吕香禾带着邹远道远走求医,短暂消失过两年,再出现时便了齐儿。

说到齐儿……身世亦是疑点重重。

崔慕礼将目光移回案上的卷宗,初负责灾银护送的名官员,宁德将军邹远道双腿残疾,两江总督典子铭雍州州牧任彦场身死,陇西郡守姚天罡因勾结山匪被株连九族……

他脑中个念头飞逝过,丹凤眸低敛,犹如一只深谋善虑的狐。

是他意,竟忽略了最显易见的两个。

月挂星汉,崔慕礼方案卷中抬起头。

熏炉内的香已燃尽,唯留烟波缥缈,笃悠悠地消融在银白清辉里。

崔慕礼微偏首,右手支着额头,指腹缓缓摩挲鬓角。

身后的多宝格里摆着被再次送回来的金水菩提项链,据乔木说,海花苑连门都不再为他敞开。

谢渺啊谢渺……

一年之前,谁能预想到这番场景?

他略显不愉地往后一靠,骨节分明的十指交叉,节奏地轻点着食指。

瞧念南的样子,似乎是了真格,送花,游湖……倒是追小姑娘的寻常手段。

可谢渺是小姑娘吗?

崔慕礼觉得不尽然。

曾的谢渺很容易看透,情窦初开的少女,眼里写满对他的倾慕,对他随意的一句玩笑话都坚信不疑——

是的,并非一开始便娇弱造,是因为某日同窗取笑他不近女『色』,执意追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不甚耐烦,随口回答:喜欢娇柔天真的姑娘。

娇柔天真意味着一目了然,便于掌控。

不曾想那日也在花园里,恰好听到这句戏言,于是便找准定位,一门心思要变成他喜欢的那副模样。

初时他感到滑稽,明明念南私下斗嘴时伶牙俐齿,到他前便似弱柳扶风,一步三喘——

目的明确,所做一切是为取得他的好感,嫁进崔府。

功利心重的姑娘,他自然敬远之。

直到某天『性』情变,对他竖起一堵高高的墙,往日的优待不再。收起妄念,安分守己,曾盛满欢喜的眼,现下只剩平静客套。

到这里,他不过些讶异,连触都未生半分。然以真的貌出现,几次三番挑他的神时,一切就都变了。

好似一夜之间成熟的花蕊,泛着馥郁『迷』的香气,却用坚硬的外壳包裹住柔软。唯彻底的占,才能享受到那份惊喜美妙。

他既已闻芬芳,便无法放弃采撷,哪怕还旁虎视眈眈。

旁啊。

他『揉』按着额角,发出一声嗟叹,看着颇为苦恼。

为何偏偏是念南?

他们是自小一起的朋友,亲如手足,往日同吃同玩,今更是离谱,喜欢上了同一个。

要让吗?

他短促地笑了笑,撇去惯常的清冷,神情睥睨中带点桀骜。

那是他的表妹,他凭什么要让。

“沉杨。”他喊道。

沉杨闪身进来,恭敬垂首,“公子。”

他阖眸假寐,淡道:“去查查二小姐最近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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