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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chapter36(1 / 1)

佟凯这天见面没多久就和江子蹇吵架了,公司杂事太多,本来就让他心烦,老板又像个神经病,一惊一乍的,每次官司一有变故就找他。

而且诺林的老板还是个被害妄想狂,没事总喜欢脑补事情如何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佟凯只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像老板的心理医生更甚于首席法律顾问,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安慰老板没事的放心吧原告/被告/控方律师/检察院不可能这么聪明,这个官司不会输的/甲方不会拆自己律师的台/不会再有补充证据了您不要跳楼……快回来!砸不到楼下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佟凯心想,要么直接辞职去epeus算了,好歹闻天和没有被害妄想症。

两人最开始只是闲聊自考报名,佟凯听到“成人高考”四个字,终于抓狂了,差点就把真相说了出来,幸亏最后还是及时忍住。江子蹇则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哄了几句。

江子蹇也很郁闷,老爸在得知关越辞职准备创立投资公司后,终于坐不住了,开始对宝贝儿子隐晦地表达些许希望,并施加压力——如果江子蹇愿意努力尝试接手家业,他愿意无条件接受他的爱人,并请他的主教朋友来为他们主持婚礼。

江潮生最近实在很焦虑,就怕等到自己一命呜呼、驾鹤归西的那天,儿子要怎么活下去?

江子蹇现在面临着两难的抉择,想和小凯在一起,就得面对来自家庭的压力;想当撒手掌柜富二代,就得找个会打点家业的老婆回家。

“小驴啊,”江潮生语重心长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俗话说得好,贫贱夫妻百事哀,你是没穷过,等穷过你就懂了。”

江子蹇心想我一直在努力地当个无产阶级,也挺开心嘛,真正的爱情,和钱不钱的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江子蹇说。

佟凯意识到不该朝江子蹇发脾气,严肃地说:“昨晚没睡好。”

隆冬季节,街上笼罩着一股雾气,情侣们要么拉着,要么挽着走在街上,令人看了就很想谈恋爱。

“想我想得睡不着?”江子蹇两手插牛仔裤兜里,今天穿了件佟凯给他买的卫衣,衬衣领子翻出来,阳光高大帅气。佟凯则穿了件羊毛马甲,内里一身白衬衣,斯斯文文的,就像个刚毕业的学生。

自从远方传来了拆迁与双色球的喜讯后,江子蹇与佟凯展开了一场报复性消费,手机上的拼多多从此卸载,可以尽情地刷淘宝了。

步行街上,江子蹇举起手机,一手搭佟凯肩膀,佟凯止步,抬头,与江子蹇凑在一起,“咔嚓”一声,两人自拍。

江子蹇把中午吃的一堆菜排好版,八盘菜,众星拱月地围着中间两人的自拍,发到朋友圈里。

佟凯也发了个同款朋友圈,却叹了口气。

佟凯忽然说:“听你爸的,去做点小生意吧。”

江子蹇说:“你希望我这么做吗?实话说,一旦忙起来,也许就没有时间陪你了。”

“我在考虑辞职。”佟凯说。

江子蹇站定,看着佟凯,佟凯告诉他自己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广告公司帮忙晒图,但老板很麻烦。

“然后呢?”江子蹇说,“回老家?”

佟凯本来只想说辞职的事,却忽然心中一动,说:“我爸妈一直在催我回去结婚,现在家里有钱了,姐姐还答应,替我出一份娶媳妇的彩礼。”

佟凯没有撒谎,前段时间打电话回家,当家的姐姐听完以后,表示你喜欢就好,也不用见面了,反正男人长得都差不多,到时家里欧洲的古堡自己选一个当结婚礼物,再顺便把主教朋友请过来,给你们主持婚礼。

两人都沉默了。

“哦。”江子蹇有点伤感地说,“那……好吧。什么时候走?”

人来人往的街头,时间仿佛停驻了,两人面对面站着,江子蹇有点落寞,继而伤感地笑了笑。

佟凯忽然十分心酸,他端详着江子蹇的面容,觉得他有时候也不像表面上那么阳光快乐。江子蹇说自己是“快乐王子”,但佟凯所知道的那个快乐王子,是把眼睛、王冠,乃至全身金箔都奉献给了整个世界的一桩雕塑。

“如果我很有钱的话,”江子蹇想了想,说,“你会留下来吗?”

“别开这种玩笑,”佟凯心虚地笑了下,“你家现在已经很有钱了。”

江子蹇只得转身,无精打采地走在前面,佟凯则慢慢地走在后头,四处看步行街上的店。

江子蹇稍稍转头,发现佟凯不见了。

江子蹇:“?”

他站在街头,用零点零三秒下了他人生里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江子蹇转身,摸出一百块钱,买了一支玫瑰花,藏在身后,四处搜寻佟凯的下落。不料刚转过街角,佟凯又出现了。

佟凯:“我骗你的!”说着变戏法般拿出一支玫瑰花。

江子蹇同时拿出玫瑰花,说:“我决定了!小凯!”

一阵寒风在两人身前吹过,尴尬的情绪在身前悄无声息地蔓延。

江子蹇与佟凯交换了那两支玫瑰花,坐在露天茶座里,隔壁购物广场的两个低音炮音响正对着茶座——玫瑰花孤零零地被摆在桌上。

佟凯想了想说:“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江子蹇:“又中双色球了?这才几天?运气也太好了吧!你爸都连中两注了。”

佟凯:“不不,这回和双色球没有关系……”

江子蹇道:“我也做了个决定,小凯。”

佟凯:“你先听我说……”

江子蹇注视桌上玫瑰,一口气认真地说:“我爸让我去做点小生意,学会怎么成家立业,这件事我开始是拒绝的,可我现在决定,接受他的安排。因为,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小凯……”

“我想和你……”

江子蹇背后的音响突然发出八十分贝以上、震天动地的巨响,桌上玻璃水杯里的水持续震动。

于佟凯眼中,江子蹇就像只找水喝的大型微笑金毛犬,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几句话。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下午好!!!我们的活动将于三分钟后,正——式——开——始!!!”

声音停下,江子蹇已经说完了。

佟凯:“?”

江子蹇满脸通红,看着佟凯,佟凯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说:“我其实也想……”

音响:“大家是不是期待已久啦??!!我看下面,好多观众已经等不及了!!!”

杯子里的水又震了起来,江子蹇眼里的佟凯,就像一条欣慰的鲤鱼,嘴巴一张一合,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音响里的声音停下时,佟凯也说完了,江子蹇什么都没听见。

江子蹇:“??”

“我喜欢你!”江子蹇大喊道,但那声音瞬间被音响盖了过去。

男主持:“寒风凛冽!!无法阻挡我们渴望爱情的心!!”

女主持:“阴雨连绵,无法浇灭我们心中的激情!!!”

男主持&女主持(合):“不锈钢夫人婚纱摄影馆,特别演出活动开始!!!让我们请出今天的新人!”

佟凯起身,翻过铁围栏,去拔音响后的数据线,江子蹇却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佟凯强行抱回咖啡茶座围栏这边。佟凯与江子蹇对视,忽然牵起了他的手,跑出了咖啡茶座,一路跑出步行街。

“哎!你俩还没付钱!”咖啡店店员追了出来。

江边,两人停步,一路跑得直喘,脸上都有点发红。

“你刚才说什么?”佟凯问。

江子蹇想了想,实在不想再说一次了,说:“你不是都听见了?装什么傻?”

佟凯:“我哪有装傻?”

两人对视数秒,同时开口道。

“我喜欢你。”

刹那间,江子蹇转过头去,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却不好意思直视佟凯,佟凯则走到江边栏杆前,抬手以手背擦了下鼻子,侧头看江子蹇,江子蹇低头看自己的手,刚与佟凯牵在一起,手掌中还留着彼此的体温。

江子蹇伸手过来抱佟凯,佟凯伸手过去扳他的后颈,两人身高相仿,出手时动作都是攻抱受的姿势。江子蹇想强行搂佟凯,佟凯却不依不饶,无论如何不屈服,要占据主动。彼此手臂以太极拳“如封似闭”,互相拆了几招,最终互相格开,只得作罢。

江子蹇忍不住躬身,大笑起来,佟凯哭笑不得,一时无语,却在他直起身时,找到机会,在江子蹇侧脸上亲了下。

一时两人都不说话。

“吃……吃晚饭去吧?”佟凯打破了这尴尬,主动提议道,“看电影?”

江子蹇点点头,两手插在裤兜里,走在前面,忍不住笑,忽然跳起,摘了片树叶,放在嘴里吹了几声。佟凯则脸上发红,跟在江子蹇身后,慢慢地走着。

“小凯,”江子蹇转身来搭佟凯肩膀,说,“你会为我留下来吗?”

佟凯侧头看他,这下换江子蹇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下。

“给你看个东西。”佟凯掏出手机,说,“记得上次那个富二代吗?”

江子蹇马上想到天和,现出暧昧的笑容道:“怎么?”

佟凯说:“他让我问你,愿不愿意去他公司上班!”

江子蹇惊讶道:“我?!”

佟凯:“咱们俩,你去吗?”

江子蹇想起不久前让天和为佟凯在epeus安排一份混吃等死的工作,当即笑道:“好啊!”

可是家里的要求怎么办?江子蹇想了想,又说:“你先去,熟悉下情况,我好好说服下我爸,这人真好啊。”

“叫闻天和。”佟凯笑道,“看来这些有钱人,也不是那么的为富不仁,你看,这不就解决了?”

江子蹇说:“我给咱俩买了两个蜜蜡珠子,你最近不是工作很忙么?”

佟凯把江子蹇的手从自己肩上弄开,改为牵着他的手,江子蹇拉起他的手,取出一枚蜜蜡转运珠,红绳都编好了,正好被幸运绳系在手上。

佟凯:“我再去买几个串上?”

江子蹇说:“以后咱们只要在一起一年,就给它加一枚。”

佟凯:“那要是几十年,不就……”

江子蹇笑道:“到时换成项链戴脖子上?可以换成大的。”

佟凯:“像沙僧一样吗?”

江子蹇:“哈哈哈哈!”

两人给对方系上转运珠,牵着手,吹着口哨去看电影了。

当天晚上,十一点半。

天和躺在床上,手里抛着关越给他的戒指,金光闪闪,房里开了视频大投影。

投影另一边,江子蹇一身睡衣,在他的床上蹲着,像条狗般四处伸着脑袋去接,想隔空来咬天和的那枚戒指。

天和:“你是拉布拉多吗?”

江子蹇说:“你怎么把我也扯进来了?!”

天和:“你爸不是让你找关越学学么?”

江子蹇说:“可我现在一堆事儿啊!我都不想回家了!”

天和没说话,出神地看着手里的戒指。江子蹇躺下,抱着枕头,两脚抬起来,蹬着枕头滚动,像在玩杂耍。

“他交给我的第一份活儿,是打一个官司。”江子蹇说,“这官司得怎么打?”

江子蹇开始朝天和倒苦水,内容是有关江曼与澳洲一家供应商的官司,这案子不算太复杂,只要打赢了,这家叫霍兰思的供应商与江曼签订的二十年合约将被废止。而江潮生给出的承诺,是只要作为被告方代表的江子蹇出面,顺利解约,就接受他与小恋人的感情关系。当然,结婚另说,还需要江子蹇继续努力表现下。

解约势在必然,霍兰思近几年供应江曼的货物质量已明显大不如前,江潮生对合作方的杀熟相当生气,并心知肚明,自己手下一定有人收受商业贿赂。

江潮生已物色了另外几家供应商,与霍兰思解约,最坏的结果是出一笔数目不菲的毁约金。交给江子蹇,意图无非也是让他设法帮忙省点钱,省下来的就给他当零花,拿去给爱人扶贫了。

“委托律师事务所。”天和为江子蹇指点迷津,说,“我看那家叫诺林的就不错。”

“我家的律师一定会觉得我抛弃了他,大哭大闹吧。”江子蹇无奈道,“其实本来没我什么事,我爸就想让我通过这个案子,搞清楚细节,一步一步来,学点东西……没办法,为了养老婆……”

“哦?”天和说,“确定是老婆了?”

江子蹇:“未曾驯服,不过他说他喜欢我,先不上床,慢慢来吧。”

天和:“他一直喜欢你,只是对你没什么依赖感。”

江子蹇:“要怎么让他对我建立依赖感呢?”

“变强大。”天和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吭声了。

江子蹇:“像关越那样么?”

天和不予置评,只出神地看着戒指。江子蹇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给佟凯回消息。

“对了!”江子蹇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我需要一个私人顾问,可以让普罗来帮我么?我需要大量的资料和案例,还有案情分析,现在我家的律师团意见总是不统一。”

天和:“呃,普罗?”

普罗:“好的。你会想念我么?”

天和看着戒指,说:“小别胜新婚,明天去上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耶!”江子蹇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两脚开始鼓掌。

五分钟后,天和侧头说:“子蹇,关越终于找我复合了。”

江子蹇没听见,视频那边,他的头发凌乱,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天和:“普罗?”

普罗:“我在听。”

天和:“我觉得你今天的话似乎变少了。”

普罗:“我在思考。”

天和:“思考什么?”

普罗:“思考你是否需要我的意见。”

天和说:“你的意见太不中立了,明显向着他那边。”

普罗:“江子蹇睡着了,把视频关了吧。”

天和:“子蹇一睡,打雷都不会醒的。”

天和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和江子蹇睡一张床,在这点上江子蹇与关越非常不一样,天和半夜只要醒了,关越就会马上察觉到,起身给他倒水,或观察他是否做了噩梦。

“我爱他,普罗。”天和说,“我爱关越,在拉萨那天,我许下的愿望是希望走到八角巷的尽头、来到大昭寺前时,他能伸手抱我,说‘宝宝,对不起,别离开我,我们不分手了行吗’。”

“可是啊,”天和伤感地笑了笑,说,“昨天晚上,当他想找我复合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快乐,而是害怕。”

天和从床上起身,走出卧室,下楼,打开餐厅里吧台的灯,倒出一杯牛奶加热后,注入些许朗姆酒。阴雨连绵的冬夜里,落地窗外,漆黑的树木依偎在一起,犹如寒冬里情侣的影子。

“我害怕拥有后的失去,害怕熟悉后的陌生,害怕再去经历一次在我还没有真正长大时候,所面对的爱情的考验。”天和来到二楼的走廊里,在堆叠于一处的软沙发上坐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的倒影。

蓝猫小田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一跃跳到天和怀中,天和摸了摸它。鹦鹉醒了,在头顶的架子上拍了几下翅膀,鳄龟则从走廊里慢慢地爬过来,停在天和身边,安安静静地待着。

普罗保持了沉默。

天和:“小时候,大哥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秋姐。我偷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两行字,我这一生都会记得,‘余情未了,必将庸人自扰。物是人非,何苦画地为牢?’。”

普罗:“人不一样,感情也自然不一样。”

天和:“昨天晚上,我很想答应关越,可是再重复一次我们走过的路,最后走到分手,又有什么意义呢?在拉萨那天我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一辈子,这一生里,我不会再谈任何恋爱、再接受任何人的表白,但这不代表我就会和关越重新尝试着在一起,普罗,你明白我的心情吗?我想这也许有点费解……”

普罗:“嗯。”

天和喝了口牛奶,出神地看着玻璃窗,说:“你在学习,还不能理解。”

普罗:“我想听听你的回忆。”

天和有点茫然道:“我不知道……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就在这里。五岁的时候,我们才搬来此处。在那之前,爸爸买下它来有一段时间了。”

天和对这套房子最深刻的记忆,是在自己四岁那年,某一天父亲朝自己说:“天和,我们要搬家了,今天咱们一起,去新家看看。”

那是一个冬天的午后,闻元恺刚与妻子离婚不久,已不想在原来的房子里再住下去。这套三层小别墅的上一任主人留下不少摆设,顺手就送给了下一任买家。天和进来以后便好奇地左翻右翻,大哥、二哥与父亲在楼下商量着装修的方案。

花园里杂草丛生,树木光秃秃的,叶子全掉光了,前几天下过的雪还没化完,泥地上残余着小堆的雪迹。

阳光从窗帘后投进来,照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小天和穿着羊绒上衣、格子长裤,围着围巾,走进房间时,在灰尘里惊天动地地连打六个喷嚏。

外头响起汽车声,天和把一个木箱推到窗边,爬上去朝窗外张望,灰蒙蒙的玻璃外,大门前停了一辆黑色的强生出租车,关正平带着一个小孩,从车上下来。

小天和拉上窗帘,四处看看,又把箱子推到书架前去,想伸手去够一个密码发报机,那是更早以前留下的东西,历史足有三十年了。

楼下传来父亲的声音:“天和!跑到哪里去了?”

关正平的声音道:“关越自己上去找弟弟打个招呼,带他下来。”

书房门被推开,天和回头,那是他与关越这一生里的第一次见面。

八岁的关越穿了件灰色的修身羊绒毛衣、黑色西裤、擦得发亮的小皮鞋,毛衣袖子捋了起来,手腕上戴着一枚银白色的电子表,脸上带着疑惑,站在门外看天和。

关越比同龄人长得更快,刚满八岁已和天和的二哥、十岁的闻天岳一般高,天和还以为他是个初中生。

“嗨,闻天和。”关越说。

四岁的天和只是点了点头,自从父母离婚后,他就不太爱说话了。

“你在做什么?”关越疑惑的目光沿天和的身上转到书架最高处的密码发报机上,继而走到他身后,说,“下来,我帮你拿,太危险了。”

天和便从箱子上下来,关越踢过来另一张小板凳,站上去,刚好够着,并取下发报机,问:“你想要这个吗?”

天和点点头,伸手去接,关越却说:“很沉,你抱不动。”说着把它放在书桌上,拉开椅子,把天和抱上去,天和跪在椅上,好奇地看发报机。

“这是什么?”关越靠在书桌前,手肘撑着桌面,稍稍侧头,观察天和稚嫩的面容与明亮的双眼。天和瞥了他一眼,很快就转过视线,停留在发报机上。

“密码。”天和自言自语道,“它坏了,密码手册在哪里?”

天和从发报机下扯出电源线,这台发报机实在是太古老了,电线被耗子啃掉了漆皮,几根线裸着。关越回身去书架上,抬头看,找到一本发黄的密码手册。

天和拿着插头,爬上桌面,躬身插进墙上的插座,倏然一阵电流通过全身,将只有四岁的天和电得摔了下来,“咚”一声摔在地上!

关越顿时转头,转身冲向天和,天和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关越焦急道:“闻天和!”

关越抱起小天和,把他放在书房中间,楼下关正平喊道:“关越!”

关越已来不及回答,马上俯身到天和胸膛前,听他的心跳,再听他的呼吸,继而跪在他身前,捏住天和的鼻子,深吸一口气,给他做人工呼吸。

按胸膛,人工呼吸,按胸膛,连着半分钟后,天和猛地咳了几声,迷惑地睁开双眼,面前是关越充满惊惧的眼神。

天和:“???”

关越筋疲力尽,坐在地板上,伸手把天和搂到怀里。

天和不明所以,正要起身继续去摆弄他的发报机,关越却把天和斜抱了起来,不管他的挣扎,抱出书房,径自下楼,天和不住推关越的头,说:“让我上去!”

“不行!”关越呵斥了天和,把他放在沙发上。

楼下关正平与闻元恺、闻天衡都笑了起来。

关正平:“关越,喜欢弟弟吗?”

关越却充耳不闻,教训道:“在这儿坐着,东西我帮你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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