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的小城并不大,整体的建筑风格与南越滨海城池大同小异,
整座城市却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繁华,
即便屡屡去过南越海滨,谢渊渟还是觉得这地方透着一股自己说不出来的感觉,
抱着温婉安置在客栈里,谢渊渟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槐序则一脸庆幸道:“这鬼地方哪哪儿都跟天玄不一样,幸亏他们也还用金银,总不至于没钱花,
否则我真的要去码头上抗麻袋养主子和夫人了!”
进入陌生的地方,所有人都自觉换称呼,已经不用人专门再吩咐。
对于这一点,方行简和洛铮、元英也深表赞同,
元英一边点头一边道:“主子,属下大概与那车夫打听了一下,
咱们现在身处的这片大陆没有家国之分,而是以宗门为主,其中大部分宗门以蓬莱山、幻夜海和睥睨峰三大宗门为首,
另外,这里大部分都在炼一种叫灵力的力量,几乎所有人都会炼,但要成规模,必须得入了宗门才能有所成就,
感觉跟咱们的学子为了当官而入私塾读书一般。”
一个车夫,对宗门事宜知道的毕竟有限,元英能说出来的不多。
谢渊渟也不介意,只道:“摸清楚情况之前,谁都不要轻举妄动,
另外,嘶……”
谢渊渟抬起手,右手指尖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他方才有意无意的抚摸着温婉的脸,指尖的血都流在温婉眉心了。
“怎么流这么多血?”
元英惊了一下,“是不是被什么刮到了?洛铮,快拿药!”
元英急吼吼催促,洛铮正要东,被谢渊渟打断,“不用,一点小伤,不必在意。”
说完,用赶紧的手掌去擦温婉额头的血迹,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颗圆润的血珠当着众人的面消失在了温婉的眉心,“主子,这……”
话没说完,却被谢渊渟给吓到了,只见谢渊渟瞬间面色惨白如鬼,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就缩了起来,
当初在战场上几次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没这么虚弱过,身边几人一下子慌了,
急忙上前扶他,却被谢渊渟厉声喝止,“别碰我!”
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谢渊渟抱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凌乱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飘过,穿着铠甲,半边左脸被毁容的自己,
身穿粗布麻衣给将士们包扎伤口的温婉,
而后是他和温婉被蒙面人追杀,逃至漠北冰河,两个人被逼的划船渡河,
他只顾着埋头划船,猛地被温婉扑到背上方知蒙面人中居然还有弓箭手,
温婉替他挡了一箭,之后,温婉便死死趴在他背上不撒手,无论他怎么说,温婉只有两个字,“快走!”
小船靠岸的时候,他想带着温婉一起走,后者却凄然一笑,翻身落入了漠北冰河中。
画面一转,是一些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场景,他穿着一身白衣带着一个相貌与温婉极其相似的女童游玩,练功,那个女童乖乖跟在他身后叫师尊,
最后,是一身青衣,人淡如菊的温婉化作一团青色的烟火随风散去的。
谢渊渟跪在温婉的榻前,艰难的把带血的食指放在温婉的眉心,想要“看到”更多,
然而,自从温婉化作一团烟火散去后,任他做什么,脑海里也无半点反应,
只有剧烈的头疼在提醒着他,方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许是血太少了,谢渊渟想着,发颤的手拔出袖中匕首就往自己的手上割,
叶归尘和洛铮死死地按住他,却也几乎被谢渊渟推开,
就在这时候,元英忽然道:“夫人有呼吸了!”
短短几个字,仿若给屋里几个人都下了令,几人僵在那里半晌,洛铮松开谢渊渟手脚并用的爬到温婉床边去探脉,
什么悬丝诊脉全都忘了,只想尽快确认温婉是不是活过来了!
谢渊渟脑袋还在一抽一抽的疼,半跪在温婉榻前紧张的盯着洛铮,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良久,洛铮浑身卸了力,直接摊在地上,四仰八叉一座,感叹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之前红衣夫人说夫人的五脏功能日渐减退,与行将就木之人无异,
如今五脏六腑虽然依旧有病变,但比起活死人状态真是好太多了!
关键是完全没有用过药,难道仅仅是因为主子那点指尖血?”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因为在场之人也与他同样疑惑不已,
谢渊渟怔怔看着自己的指尖,想着脑海中那些奇怪的画面,联系温婉的重生,
他再不敢将这事当成是一次巧合了。
揉着额角爬起来,他贪婪的感受着温婉的呼吸,紧张的问洛铮,
“依你方才所言,阿婉何时能醒来?
而且他呼吸、脉搏已经恢复了,体温为何还如此冰凉?”
一个正常人在身边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注意有什么可以证明她还活着的指针,
温婉进入假死状态后,谢渊渟最不习惯的就是身侧再没了温婉浅浅的呼吸声,以及熟悉的体温,
如今呼吸已经恢复正常,体温,谢渊渟相信,只要体温恢复了,温婉很快就能醒来。
“体温要随着心跳、脉息和呼吸恢复后逐渐上升,主子请放心,属下这就给夫人开几服药,
夫人会醒的。”
突然来到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众人心里其实都很不安,
温婉的生命指针得以恢复,对众人而言都是一个很大的慰藉。
叶归尘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伙伴儿们喜笑颜开的模样,一时间有点狐疑自己只是出去一个多时辰,怎么就突然这么高兴了?
等知道温婉的情况后,叶归尘那张冷冰冰的脸上也浮现些许好意,“的确是一件好事,
就凭这一点,咱们随波逐流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值了。
对了,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是一些关于这个地方的书,大家可以一边看一边听我说。”
大致的情况元英已经从那车夫口中打探出来了,不过叶归尘带来的情报显然更为细致,
而且,他的侧重点也很不同,“说是宗门林立,实际上那些小宗门基本也认了药王宫、蓬莱山和睥睨峰为主,
他们管修炼的力量叫灵力,与我们所炼的内力大有不同,具体的我带了一些相关的书册来供大家阅览,
总体来说,在这个地方,以灵力论高低,所以各位,如果我们不能尽快离开这里回天玄的话,
我们可能也要想办法修炼这灵力才行。”
他们这些人,从谢渊渟这个主子到元英几个随从,每一个脾气好能容忍的,
若是因为不会灵力而要忍辱负重,那是不可能的。
谢渊渟一手握着温婉的手,一手翻看叶归尘带来的书册,奇怪的,许多自己从未读过的内容就无比自然的在脑海中浮现,其内容,赫然就是叶归尘所说的灵力的心法,
谢渊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了一般,不自觉的按照脑海中的心法调息,运气,
几个随从们看着谢渊渟说着话就开始打坐,一时有些纳闷,
叶归尘小心翼翼拿过谢渊渟手里的书看了一眼,确定是他在文书馆买来的基础心法,
看到谢渊渟的手势后,他匪夷所思道:“这就练上了?”
众人脸上一阵茫然,就差写上“什么东西”四个大字了。
不过在场的人人就算不知道灵力是什么东西,可也是练过内力的,
练功时不能打扰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一群人于是坐在那里安静如鸡,大气儿都不敢喘,只能继续翻书,僵的像一具具走尸。
谁也没想到谢渊渟这一打坐竟然就是两天,元英几个人坐在他身边不到一个时辰就坐不住了,
洛铮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小声道:“你们慢慢看,我先去给夫人抓药了。”
方行简忙道:“我和你一起去。”然后如形随形的跟上了洛铮,
留下槐序和元英面面相觑,叶归尘倒是淡定的很,一直在看书,
元英细声细气道:“咱们之前可是听都没听说这什么灵气呢,主子不会看了一下书就开始修炼了吧?”
槐序一本正经道:“我也知道之前没见过,但如果不是修炼,你觉得主子这是在干什么?
闭着眼睛睡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之际就听一道冷静的声音道:“据我所知,夫人在江州遇到鬼手红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在围场上给宣和帝治病是在去江州之前,
之前她从未有过学医的经验,连秋将军都忙着随国丈出征,一直没空教她,
唯一的可能便是看书,说明有些人天生就是悟性好出常人许多,夫人可以,主子自然也可以,
我以为你们应该比我更早意识到,只要跟他们二人扯上关系,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两个人恍然大悟,槐序正色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好好给主子护法。”
元英左看右看,拿了谢渊渟之前看的那本书琢磨起来,“那我先背书,既然要修炼灵力,这心法早晚用得上。”
于是,当客栈的伙计晚上来问要不要晚膳时就发现这一下子订了六间上房的大客户的房间里有点诡异,
若非洛铮帮着解释说在修炼,掌柜的都要强行开门了。
第三日上午,洛铮照常煎了药给温婉喝,谢渊渟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把端着药碗的洛铮和槐序给吓了一跳,更让二人惊讶的是,就在这时,一直躺在病榻上的温婉,忽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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