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是属于死人,而炼狱则属于活人。
而此时的斯大林格勒,恰是一座为活人准备的炼狱……
那几个退下来的人又点燃了没被火焰喷射器溅射的其他人。人肉烤熟烤焦的味道弥漫在战场之上,刚登陆的部队顿时阵脚大乱。叶唯明不得已刚要举枪射杀,就只见库可夫毫不犹豫地枪杀了溃逃下来的人。
契卡出身的他比起叶唯明对战友更为狠辣。
有人想开始退却,后面的部队却向他们脚下开枪。要是再退估计枪就会朝脑袋上打了。德军的机枪开始咆哮,火力明显优于苏军。刚登陆的部队全被死死钉在了河滩之上,根本无法前进一步。
“冲上去!不然全都得死!莫洛托夫!组织冲锋!”叶唯明怒吼道。
待到德军机枪更换弹药的间隙,趁着这个火力空挡,叶唯明带头冲锋。惩戒营的其他人也在后面苏军内务部组成的督战队威慑下跟着冲了上去。
在距离德军所在的掩体还有不足二十米的时候,叶唯明已经能看到敌人已经重新装好弹药。他没有任何犹豫,将一枚手雷丢了过去。正好落进了机枪所在的窗口,德军的副机枪手经验也是丰富,捡起还未爆炸的手雷就要丢回去。
一声枪响从叶唯明的身后传来,只见那个德军的手腕被打中。手雷直接落在了他的脚下,紧接着爆炸响起德军的这处机枪火力点被拿下。叶唯明用余光看到开枪的人是扎伊采夫,没想到他还是个神枪手。
惩戒营成功冲进了德军所在的那栋小楼。与德军短兵交火了起来。
在狭窄的走廊里就是看谁开枪快,两拨人在相互对射。德军人数处于劣势,很快被清剿。更多的部队渡河而来,苏军在岸边站稳了脚跟。
一个内务部的军官高喊道:“冲啊!为了苏维埃!为了斯大林!”
如潮水般的部队向城区冲去,突然路中央出现了一辆德军的三号坦克。冲在最前面的卓力格图大喊道:“躲避!”一枚炮弹几乎是和警告同时发出。炮弹正中后面的一个督战的内务部政委,只见脆弱的人体就像豆腐一样碎裂开来。血雾碎肉溅的到处都是。
很多人都向街道两边的建筑躲去。但有不少人身上都粘上了碎肉,吓傻在了当场。敌人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紧接着坦克上的两挺机枪同时开火。将来不及躲避的人直接射杀当场。
霎时间街道上尸横遍野,至少有二十人在第一个照面就全都倒了下来。
有个大腿被连根射断的惩戒营士兵在地上痛苦地爬着,求生的欲望让他忘记了痛苦。只想快点爬到路边建筑物的废墟后面。
德国人并不急于杀掉他,步兵们在坦克的后面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着。他们要将苏军重新推下伏尔加河。坦克机械式地前进着,那个被打断腿的士兵仅剩地那条腿已经被压进履带。凄厉的惨叫响彻战场。
砰!从角落里射出的一枪结束了他的痛苦。叶唯明握着微微发烫的枪管,自我安慰道:“你比活着的人幸福,这也算是解脱了。”
缺乏重武器的惩戒营连手雷都没有几颗,根本很难对德军坦克做出反击。而坦克上的37mm火炮能很轻易清理躲在建筑物里的苏军。
“安达!这边!”卓力格图在街道对面喊道。
顺着声音的方向,就是一阵德军机枪的扫射。打在墙砖上溅射的碎屑乱飞。
叶唯明对身旁的几人命令道:“扎伊采夫和莫洛托夫掩护我,瓦西里和库可夫收拢部队。”说完便冲出掩体奔向街道对面。突然出现的目标立刻便引起了德军的注意,枪口纷纷瞄过来就要开枪,扎伊采夫一枪从坦克的射击孔打爆了机枪手的脑壳。
看到有这样的神枪手在,德军纷纷躲避了起来。趁着这个间隙,叶唯明飞奔而过。零星的几枪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烟尘。
刚冲过去,卓力格图便道:“跟我来!”两个人猫着腰沿着建筑物的残骸前进。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处礼堂内,只见礼堂的正中央正静静地躺着一颗航空炸弹。看来应该是枚哑弹,叶唯明眼前一亮,这正好可以用来对付德军坦克。立刻上前查看,这是一颗斯图卡俯冲轰炸机携带的50kg航空炸弹。其威力足以摧毁那辆坦克。
叶唯明拿出刺刀,小心的打开航空炸弹。只见引信的位置只有一个小纸团。他打开纸团才发现里面是尚未组装的引信。纸团上写着一段用德语写出的话:我痛恨战争,但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这应该是在**占领区工厂里热爱和平者写下的,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阻止了德军的进攻。现在叶唯明要用这颗炸弹反击德军。他小心的重新安装好了引信。然后叫惩戒营的兄弟们把炸弹抬着跟他走。
这些劳改犯出身的战士,虽然打仗不行,可是苦役出身力气还是有的。几人抬起炸弹就跟着叶唯明走去。德军在坦克的掩护下还在不停地压制着苏军在河岸上的生存空间。
“快!跟我上那栋楼!”叶唯明指着距离坦克很近的一栋建筑道。这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物了。
叶唯明一脚踹开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门,所有人鱼贯而入。刚上楼梯就见一个手持冲锋枪的德军,叶唯明直接挥刀斩去。这刀实在是太快了,那个德军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持枪的右手四根手指被齐齐斩断。惨叫声刚要发出,卓力格图紧跟着甩出一枪托。强大的力量直接打断了他的脖子。
“楼上应该还有人!可能是个狙击手!”叶唯明强压着嗓音道。示意众人不要发出声音。然后和卓力格图向楼上走去,果然在顶楼的窗台上发现正趴着从高处掩护坦克的狙击手。叶唯明悄悄接近,狙击手感觉身后有些异样,刚要转头,只见一把锋利的刺刀直接抹过了自己的脖子。
清理掉了威胁,士兵们继续抬着航弹上楼。突然一名五六十岁的士兵腿一软被楼梯绊了一下。众人没架住,航弹直接从楼梯滚了下去。这一下把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可是已经重新装上引信的航弹,要是一不小心引爆了,整栋楼的人都会完蛋。
那年老的士兵慌忙道:“这撞击力还不至于爆炸。”
叶唯明记得这人好像是某个大学机械动力学的教授,因为不当言论才被送到劳改营的。看来也是个人才。于是便道:“动静小点,快点上来。”
很快炸弹便被搬上了楼顶,坦克正好在正下方,众人正要将航弹丢下去。那个当过教授的士兵开口道:“等下营长同志!这下面正好是承重墙的位置。丢下去楼也会塌地!最好等它到下个路口,那里可以更好地避免爆炸对大楼的冲击。”
“你叫什么名字?”叶唯明目光灼灼地问道。
那五六十岁的老者回答道:“谢尔盖·布洛托夫。列宁格勒国立大学力学系教授。”
叶唯明点头道:“这些人现在听你指挥,你来决定丢炸弹的时机。”
随着坦克的推进,苏军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可是更多的苏军又从对岸被送了过来。他们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这样下去他们都将会死去。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
谢尔盖推了推眼镜,擦了下头上的汗珠。嘴里喃喃自语道:“近点,再近一点……”
当坦克到达了谢尔盖预计地位置后,他呐喊一声道:“放!”几人合力将航弹推下楼去。听到楼上的喊声,德军纷纷抬头却只见一枚黝黑地炸弹从天而降。炸弹正中坦克的炮塔,坦克被炸地零件乱飞直接报废,爆炸的冲击波震塌了几处本来就摇摇欲坠地房屋。坦克附近的德军士兵也被爆炸地余波炸飞。或死或伤躺了一地。
叶唯明从还有些摇晃的地上爬起来,满身地灰尘纷纷掉落。由于炸点太近了,到现在都感觉五脏六腑还在震颤。暗自庆幸道:“幸好听了教授的,不然就要被活埋进砖头堆了。”来不及感慨了,叶唯明大吼道:“进攻!趁着这个突破德军的防线!”
坦克被摧毁,这就像是在渔网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苏军就像沙丁鱼般从这个小口子蜂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