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夜里的风,还带着一股凉气,惊凤殿外,郎君挺拔的跪着,垂到腰际的乌黑发丝随风微动,青色的锦袍在周围漾成一个小小的圈儿,精瘦的腰身用同色的腰封束起,垂着一块白玉流苏,郎君俊俏无双,仿若画里出来的绝色丹青。
这一年,苏卿十六,正是郎君风采最盛之际,与当年刚到公主府的那个胆小卑微的小少年,已判若两人。
当然,有一样从未改变。
那便是郎君的书法,从十三岁到十六岁,他的字仍是不敢恭维,就连中等都算不上,今日罚跪自然也是因为这事,殿下还问他文章里的字是不是被他院里的鸡抓过的,于是,云来殿里仅剩的两只鸡也成了今夜的晚膳。
苏卿乖巧垂目面色平静的享受着初夏的凉风,对周围婢女小厮时不时投来的视线丝毫不在意。
惊凤殿内,公主正在想法子怎么让郎君的字能突飞猛进,香凝却踏进殿内道:“殿下,可否让苏公子进来罚跪。”
赵骊娇头都没抬哼了声:“怎么,他是觉得丢人了?”
“他觉得丢人便好,如此才知道好好练字,我朝科考对书法要求极高,他这样将来如何参考,让他好好反省反省,怎么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儿就是写不好书法。”
等公主气顺了,香凝才轻声道:“殿下,苏公子倒没有觉得丢人。”人家在外头吹着风自在得很:“只是…苏公子容貌太盛,外头的婢女小厮频频侧目……”
赵骊娇一顿,而后脸色铁青:“让他给我滚进来!”
竟连小厮的魂儿都给他勾去了!
很快。
苏卿滚进来了,自然而然的跪在桌案旁:“殿下。”
赵骊娇瞪他:“罚跪都不老实!”
苏卿抬眸幽怨的瞧她:“我就只是跪着,一个字都没说,也没有乱动。”
他们非要看他,他能怎么办。
赵骊娇一滞,你长成这样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招蜂引蝶!
可容貌这事是天生的,她实在找不到理由迁怒,过了良久才道:“听闻近日有不少人找你。”
苏卿面色平静:“是。”
“找你干嘛。”
“贿赂我,”
“贿赂你做什么。”
“想进公主府。”
“拿什么贿赂你。”
“银子。”
赵骊娇眯起眼:“你不是最喜欢银子么,怎么不答应。”
苏卿抬眸看她:“可我更喜欢殿下。”
他又不傻,答应人家进来同他争殿下?那些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赵骊娇嗤笑:“还好,在苏公子眼里本宫比银子重要些,本宫荣幸至极啊。”
敢拿她与这等俗物比,简直胆大包天!
苏卿眼角一颤,叫他苏公子,说明殿下在生气,郎君往公主身边挪了几步,伸手扯她的衣袖:“我最喜欢殿下,谁都比不过。”
赵骊娇哼了一声,又来这套,这人每每惹她生气了就跑过来扯她衣袖,可奈何她偏就吃这套!
公主冷着声音道:“最喜欢我也得好好练字,你瞧瞧你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郎君垂头:“是。”
“滚回去,明日还写不好,就继续跪。”
郎君点头:“嗯。”
见人乖巧得很,公主气顺了,高傲的冲殿外哼了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再好看也是她的!
苏卿起身往外走,身上始终黏着一道视线,他轻轻一笑却没回头,殿下总是嘴硬心软,每次凶狠的让他罚跪,可都只是跪一小会儿就让他起来了,他越乖,殿下就越舍不得罚他。
殿下还不喜欢别人看他,只要有人多瞧他几眼殿下就生气,这样的殿下,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郎君表达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去买公主最喜欢的吃食,比如去街头挑各种新鲜小玩意儿送给公主,再比如,经常赖在公主身边不肯走,亦或者,公主对谁好一点他便闹脾气。
经过时光的洗礼,郎君不仅长的更好看了,脸皮也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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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苏卿起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