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
守门将官只觉一阵香风拂面,眼前一花,一位相貌有如天仙般的女子娉娉婷婷的自车上走了下来。
守门将官与在场所有官兵都瞪直了眼。
那女子嫣然一笑,百媚丛生,轻启朱唇,“小女子嫦曦,见过官爷。”向着他盈盈一礼。
“她就是㺿萝院的头牌,京师第一花魁嫦曦姑娘,”有人窃窃私语,“果然名不虚传,听说想见她一面都得至少五百两银子。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她,真是有眼福了。”
“唔......原来是嫦曦姑娘。”守门将官有些不知所措。
“我家主人要去城外的大觉寺烧香祈福,还请官爷放行。”声音如珠落玉盘,让人闻者动心。
“嫦曦姑娘,不是我有意为难,”守门将官不像刚才那样大声了,“查验过往行人车辆是皇上的旨意,本官只能公事公办,不过嫦曦姑娘放心,本官会尽快查验完毕,让你们第一个出城。”
嫦曦秀眉微蹙,“可是我主人身怀六甲,下不得车,您看......”说着微微一笑,“官爷若来㺿萝院,嫦曦必倾心招待。”
守门将官的骨头都酥了,但还是摇了摇头,“嫦曦姑娘,有违圣旨是要掉脑袋的,这么多在旁看着,本官实在难办啊!”
嫦曦还待再说,忽然有人道:“朱大人来了。”
“朱大人?”嫦曦凝目看去,只见一队锦衣卫骑马飞驰而至,当先一人剑眉星目,很有威势。
这个人她是认得的,乃锦衣卫副指挥使朱骥,也是当朝兵部尚书于谦的女婿。他与杨牧云素来交好,可是如今......
她心情复杂,正要上前施礼。却见车帘一挑,紫苏探出俏脸朝朱骥打了声招呼,“朱大人。”
“哦,原来是弟妹,”朱骥策马上前,“弟妹这是要去哪里?”
紫苏嫣然一笑,“请恕我身子笨重,不能跟朱大人答礼了。”
“无妨,”朱骥道:“弟妹不在家将养身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每月都要去城外的大觉寺祈福的,”紫苏说道:“今天不知为何,这位官爷非要为难于我......”
“哦?”朱骥的目光朝着守门将官看去。
守门将官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忙解释,“朱大人,小人只是依皇上的圣旨行事......”
“所以你就跟一位身怀六甲的女人过不去?她可是兵部侍郎杨大人的夫人,”朱骥冷冷道:“也罢,你是奉旨行事,杨夫人也不方便下车,你就上车去查验吧!”
“不敢不敢,”守门将官苦着脸说道:“下官无知,幸得朱大人提醒。”转向身后官兵,“快开城门,放杨夫人出城。”
“多谢朱大人。”紫苏颔首笑道。
“弟妹不必客气,”朱骥淡淡一笑,“若杨贤弟归来,还请告知我一声。”
“应该的,”紫苏道:“朱大人,告辞!”
“弟妹慢走。”
马车在辚辚声中驰出了安定门。
朱骥目送马车远去,这才策马离开。
守门将官长吁了一口气,虎着脸对围观的百姓道:“都看什么?散了散了,老老实实排队去,本官要一一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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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到京城以北数十里外的一个小树林里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一条缝,一双美眸向外看了看,然后对车内说道:“公主,没事了,出来吧。”
车帘掀起,一身男装的朱熙媛和翠柔从车上跳了下来。
朱熙媛抚着胸口说了一句,
“好险,我还真以为躲不过去了,幸好那个朱大人及时到来......”向紫苏问道:“那个守门官为什么那么怕那位朱大人?”
紫苏笑了笑,“因为那位朱大人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权柄很大。”
“唔......原来他是锦衣卫的,难怪。”朱熙媛明白了,朝内的大臣们好像没有人不怕锦衣卫的,这些很特殊的人可以不经过三法司的会审随便拿人,官员被投入刑部大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被押入锦衣卫的诏狱,那他连死都会很惨,怪不得那个守门官怕朱大人怕的厉害。
“姐姐,真是谢谢你了。”朱熙媛对紫苏的这声感谢发自于真心说出。
“不客气,”紫苏微微一笑,“有缘的话,或许我们真的会成为一家人,这声姐姐我便受了。”
朱熙媛俏脸一红。
“我也只能帮到你这里,后面的路就靠你自己了,”紫苏说道:“向北出了长城关口,就不再是大明地界,你的大明公主身份无法保护于你,一切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谢谢姐姐提醒。”
“好了,妹妹,我们就此别过。”紫苏笑道。
“姐姐,告辞!”朱熙媛学着江湖人物的样子朝紫苏拱了拱手,便和翠柔转身离去。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紫苏才缓缓说了一句,“我们也该回去了。”
“小姐,我方才也吓得要死呢!”茗儿也轻拍着胸口,“生怕那官儿真的会闯进来,可小姐却一点儿也不怕,真有大将风度,难怪您年纪轻轻就能主管㺿萝院呢!”
紫苏笑而不语。
“姑娘,当时我也挺紧张的,”这时嫦曦开口道:“那位朱大人来的可真及时,他来安定门是偶然的么?”
“你说呢?”紫苏目光一转笑道。
“姑娘做事真的让人叹为观止,”嫦曦一脸敬佩,“丝丝入扣,非常人所能及。”
“我既然想帮她们,就不能出了漏子,”紫苏说道:“以前我还可以拿着义父的名头吓吓他人,但现在是不成了,新皇登基,太后被冷落,义父也不再有昔日的风光,因此我也只能借助朱大人的威风来震慑一下那守门的官儿。”
“朱大人肯帮姑娘,看来跟您夫君交情匪浅。”
“不,他并不知道我要帮公主出城的事。”
“哦?”嫦曦有些惊异。
“或许他到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紫苏目光望向远处,“他依然帮我,我很承他的情。”
“这应该也在姑娘的算计中吧?”嫦曦道:“与杨大人相交甚深的人,就算明白姑娘的车里会藏着公主也会替你掩饰的。”
“其实我也并无把握,只是想赌一把,不想却赌赢了,”紫苏眯起了眼,“他日见到朱大人,一定得向他赔罪才是。”
“姑娘不用非得点破,也许朱大人他没看出来呢?”
“你太小看他了,年纪轻轻能坐到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位子上的又岂会是一般人?”紫苏乜了她一眼道:“记住,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还有,也不要太自信自己的姿色会魅惑天下所有的男人,不是每个人都吃这一套的。”
“是,姑娘,嫦曦谨记!”
“你这几日接替姚金芳主管㺿萝院感觉如何?”紫苏问道。
“嫦曦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她咬了咬嘴唇说道:“很多达官贵人点名要见我,不得不去应酬,院子的大事小事都报到我这里,弄得连小憩片刻的工夫都没有。整天头都晕晕的。”
“是么?”紫苏轻笑一声,“真难为你了,你就先暂时扛着吧,等我生下了孩子,再分担一些过来。不过你要记住,我最忌讳的是什么,不要让我对你
失望。”
嫦曦心中一凛,“是,姑娘,嫦曦决不会瞒着你做不应该做的事。”
“你明白就好,”紫苏淡淡道:“其实让我操心的不止一个㺿萝院,南都的国色馆也在我的掌握下。夏红玉论心眼不比姚金芳少,可她无论做什么都瞒不过我......”见嫦曦听得很仔细,便继续道:“我把我的贴身丫鬟絮儿留在了国色馆,和夏红玉一同管理国色馆,她不但聪慧美丽,而且才艺过人,远非茗儿韵儿可比。在南都和你一样都中了花魁,只要她在那儿,虽远隔千里,国色馆就还在我手里掌握得牢牢的。”
“姑娘真会识人用人,”嫦曦赞道:“只要跟着姑娘,那就是她的造化。”
紫苏嘴角微微掀了一下,“絮儿这个丫头对我也是蛮忠心的,我本来是想将她一直留在我身边的,但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能再跟着我了。”
“絮儿姐姐是生了什么心思而犯了姑娘的忌呢?”嫦曦有些好奇的问。
“她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嫦曦沉吟片刻,“难道她喜欢的是杨大人?”
“你猜出来了?”紫苏面色微微一冷,“看来你跟她一样聪明。”
“嫦曦对杨大人只有景仰,并无别的心思,”嫦曦解释道:“姑娘千万不要误会。”
“其实你喜欢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紫苏忽然一笑说道:“不过就怕委屈了你。”
“嫦曦不想与他人做妾,哪怕是委身嫁给一农夫做正妻也顺心些。”
“真的?你真如此想?”
“嫦曦已剖白心迹,信不信就由姑娘了。”
“我信,”紫苏笑道:“我若不信任你又怎会让你主管㺿萝院呢?他日我如果不想再待在京师,想回南都,而你又没嫁人的话,这整个㺿萝院我都会交给你的。”
“多谢姑娘!”
“希望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能够长久相处下去,不要反目的好。”
两人在车中说着话,马车不知不觉又返回了㺿萝院。紫苏在嫦曦的搀扶着下了马车,一入㺿萝院的后门。
“哎哟——”她突然紧锁秀眉,抚着肚子脸现痛苦之色,额头也渗出了汗珠。
“姑娘,你怎么了?”嫦曦关切的问道。
“我......”紫苏喘了口气,“我好像快要生了。”
嫦曦一惊,对围上来请安施礼的少女们叱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小姐进房?还有,赶紧请医生和接生婆来,姑娘快要生了......”
少女们立刻忙碌起来,一向僻静的后院如同煮开的水,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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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牧云凝视着永宁寺的两块石碑,咳嗽一声,“太上皇在这里停留过,我们得赶紧追上去。”
宁祖儿点点头,注视了他片刻,“你现在觉得如何?”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没事,”杨牧云皱着眉头,一张脸苍白没有血色,“再迟得一步,纪欣就真带着太上皇入海了。”
“杨兄相信我么?”
“你什么意思?”
“你留下来好好养病,凭我也可以救回太上皇的。”
“你?”杨牧云微微摇头,“纪欣是东厂第一高手,你的武功虽然也很强,但不一定能够胜他。”顿了顿,“我留下来,琪儿也会留下来照顾我,而我与你同行,琪儿就会跟着。你们两人联手,制住纪欣会更有把握......我不过是偶染风寒导致身体不适,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用一直关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