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成敬陪着笑将满桌子的菜肴中的鲜味四溢的一盘菜移至朱祁钰面前,“这是镇江名菜红烧河豚,老奴特意让御膳房烧的一道菜,请皇上尝尝。”
“哦?”朱祁钰并不动箸,“朕闻听河豚乃是剧毒之物,如何能吃?”
“那是吃法不对,”成敬笑着说道:“吃河豚时一定要将河豚眼睛、内脏、鳃全部剔除,血水要清洗干净,不能留一丝一毫在其中。然后起锅烧热,加油、用葱姜煸香,将河豚、上好五花肉、鲜笋片煸透后烹入绍兴黄酒,再加入河蚌、蟹黄油、火腿、母鸡、五花肉吊制的膏汤,放入酱油和盐,大火煮沸,待到小火焖透后收稠汤汁装盘。味道是极为鲜美的,食之不会引起身体丝毫不适。”说着拿起一双银筷抄起一块放入嘴里慢慢咀嚼,“皇上请放心食用。”
见成敬一脸享受的模样,朱祁钰也用箸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嗯,鲜,入口即化,不错。你真是有心了。”
“老奴谢皇上夸奖。”
“对了,”朱祁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皇后与太子应该到了南都了吧?”
“回皇上,”成敬压低声音说道:“据老奴刚接到的飞鸽传书,皇后与太子一行在扬州出了变故。”
“哦?什么变故?”朱祁钰眉毛挑了挑问道。
“太子失踪了,”成敬道:“皇后与太子一上岸便入住在当地的一户盐商家,当晚太子便不知所踪......”
“啪——”朱祁钰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才禀报给朕?”
“皇上恕罪,”成敬诚惶诚恐的说道:“老奴也是刚刚得知,准备待皇上用过膳后再行禀报,既然皇上问了,老奴也就不敢再隐瞒。”
“朱骥和蒋麟是干什么吃的?”朱祁钰怒道:“朕让他们带了那么多兵马保护皇后与太子,怎么还会出这等事?太子乃是皇储,关乎江山社稷的传承,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动摇的是我大明朝的国本。”
“两人玩忽职守,还请皇上降罪。”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说道:“传旨下去,要他二人戴罪立功,如果找不到太子,就不要回京来见朕。”顿了顿,“命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去扬州接手这个案子,务必要把太子安安全全的找回来。”
“老奴遵旨!”
“成敬。”
“老奴在。”
朱祁钰深深凝望了他一眼说道:“这道红烧河豚鱼的味道着实不错,让人再做一道送入长宁宫,让懿贵妃也品尝品尝。”
“是。”
“皇上今晚不用留在乾清宫批改奏章了么?”朱祁钰来到长宁宫,李惜儿为其更衣问道。
“累了,朕想歇歇,批改奏章的事可以交给司礼监和内阁票拟批红,朕最后审阅也是一样。”朱祁钰眉毛挑了挑,“怎么,你不希望朕来你这儿?”
“皇上说哪里话?”李惜儿笑道:“臣妾巴不得皇上天天留在臣妾的身边,但总不能因为臣妾而耽误了国事,这样的话臣妾可吃罪不起
。”
“朕来你这儿如何就耽误国事了?朕又不是个昏君。”
“是,臣妾失言。”
朱祁钰笑着将李惜儿揽入怀中,“朕命人送来的那道菜你可尝了?”
“嗯,臣妾刚一闻听菜名可吓了一大跳呢!以为皇上要赐死臣妾。”
“然后呢?”朱祁钰笑问。
“然后臣妾就心惊胆战的吃了,不成想这河豚鱼的味道鲜美得很,臣妾吃了现在也没事。”
“朕也吃了,不好好的么?”朱祁钰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朕怎么舍得赐你死呢?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跟着皇上,臣妾天天都在过好日子。”
朱祁钰点点头,“见济呢?”
“他睡了,皇上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必了,朕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见她凝神倾听,便缓缓道:“太子失踪了。”
李惜儿“啊”的一声,惊问:“太子殿下有重兵护送南下,怎么就失踪了呢?”
“朕又如何知道?朕已经命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去扬州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扬州到京师千里迢迢,太子失踪的消息这么快皇上就知道了,”李惜儿眨眨眼,“是成公公禀报给皇上的吧?”
“你猜的不错,成敬管着司礼监和东厂,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朱祁钰说着叹了口气,“太子失踪的事一旦传扬出去,不定会闹什么乱子出来,朕想想都头大。”
“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皇上也不必过于杞人忧天了,”李惜儿劝道:“锦衣卫卢指挥使亲往扬州,一定会寻到太子的消息。”
“但愿吧,”朱祁钰看了她一眼,“还好朕有见济......你可不能让见济出了什么闪失。”
“怎会呢?”李惜儿说道:“见济比臣妾的命还重要,臣妾宁肯舍却自己这条命也不会让见济有什么事的。”
朱祁钰搂紧了她,“你和见济都是朕最重要的人,都要好好的。”话音一转,“皇后未能看护好太子,有失朕望。朕会罚她留在南都,再过些日子,朕会封你为后。”
“臣妾能得皇上宠爱,就已经足够。有没有这皇后的头衔并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朱祁钰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只有封你为后,朕才会名正言顺的立见济为太子,才会平息朝内朝外反对的声浪。”
“难道太子失踪的事......”
“别的事你不要过问太多,”朱祁钰打断她的话道:“朕会为你和见济铺好路的,只要朕还当这个皇帝,就谁也挡不住朕想干的事。”
见他渐渐转冷的神色,李惜儿心一颤,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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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月桃慌慌张张的来见柳絮儿,“您救的那人他......”
“他怎么了?”柳絮儿秀眉一蹙问道。
月桃喘了一口气,“他不见了。”
柳絮儿听了并未显得太过
惊讶,“走了就走了吧,我们救他的事不要说出去,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小姐。”
”你去和绿夏给我打理一下行装......”
“小姐,咱们刚从镇江回来不久,便又要出远门么?”
“嗯,”柳絮儿微颔螓首,“这一次我要去京师一趟,你和绿夏去准备准备吧!”
“京师?”月桃瞪大了眼,“这都年底了,小姐怎么忽然想起去京师了?”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柳絮儿俏脸微露不悦之色,“你只管听我吩咐准备就是了,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去,那就留下。”
“婢子愿意追随小姐。”
“那你就去整理一下我的东西,能带走的,不能带走的都收拾出来。”
“是。”
“还有,这件事不要让夏红玉知道。”
月桃应声出门时,忽然发现夏红玉就站在门外,怔了怔,朝她施了一礼,“夏妈妈。”
“嗯。”夏红玉点点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小姐,夏妈妈来了。”月桃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去吧!”柳絮儿平静的说了一句。
“絮儿呀,你现在这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夏红玉摇着团扇不冷不热的说道:“顾公子可等你好大一会儿了,你就是不露面,还得让我亲自来请么?”
“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你让顾公子改日再来吧!”柳絮儿说道。
“这话我可不敢回,”夏红玉目光一挑,“你这几次三番的回绝人家,我都不知该怎么对人说了,要知道顾公子他......”
“不就是镇远侯府的世子么?”柳絮儿截住她的话头说道:“这南都城中闲散的公侯世家多如牛毛,他一个顾汝先就把夏妈妈你吓成这个样子?”
“絮儿,你不必拿这话来激我,”夏红玉的话有些不咸不淡,“咱们国色馆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这南都城有头有脸的人可全是冲着你南都第一花魁的名头来的,总不能都三言两语的推回去,这时间一长,生意还做不做?”
“不就是少收些银子么?”柳絮儿道:“国色馆的生意也不至于因为我一个人而做不下去。夏妈妈你让其她人去陪顾公子也就是了,我身体不舒服,他还能用强不成?”
“你这是借口,”夏红玉哼了一声,“在门外我可全听得真真的,你准备收拾行装去哪儿呀?”
“我去哪里你还要拦着不成?”柳絮儿怼了一句,“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准备要去的地方是京师,你听清楚了?”
“是紫苏姑娘让你去的?”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柳絮儿道:“我与小姐三年没见面了,听说她刚刚生产,去见见她也不多吧?”
“絮儿,”夏红玉眉毛一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是借这个机会想见那个人吧?”声音微顿了一下续道:“他可是紫苏姑娘的男人,你存着这个心思不怕紫苏姑娘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