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晚上9:20，许野从酒店出来刚上出租车的时候给谢卓发的。
-吃完了，现在准备回去了，许源要我带他去放烟花，一会可能看不到消息，手机也快没电了，我没带充电器来，你好好陪你外公，新年快乐。
“怎么？学神不认字？”谢卓不依不饶的逼他念。
谢卓从兜里掏出自己今天拿的所有红包，小小一沓，全都拍在了他手里，然后拿出手机，找出聊天记录，“念。”
许野拿着一沓红包，看了眼聊天记录上的内容。
许野硬着头皮照着念了一遍。
念完谢卓满意的点了下头，“所以，吃完了，回去了，放烟花，看不到消息，手机没电，没带充电器，哪个是真的？”
许野回过神，关上门,两只手抓着谢卓的手搓了搓,一下没说出话来。
虎着脸瞪他，“干嘛，要给我拜年？”
许野只是没想到他会来，有点惊讶,还不至于吓傻，“给你拜年有红包吗。”
许野打开外卖软件，他没有选择障碍,是辣的都行，五分钟不到就给自己凑了一顿外卖年夜饭,一年到头都没这么奢侈过，下了个将近四百块钱的单。
十一点五十的时候有人敲门，许野看了一眼时间，心道奇怪,大过年的外卖送这么快。
十一点半，许野肚子咕噜了一声。
“下了。”
红洪宏：【为什么要隐藏内容,快让我们看看。】
太太的小笔刷：【他他他，明明只有一个字为什么我能浮想联翩！！！】
弹幕上唰唰的往上飞——
许野说完就下,连说再见的机会都不给。
许野一开门,到了嘴边的那句“谢谢辛苦了”还没说出口,门外的人突然挤了进来。
谢卓身上裹着凉气扑了许野一脸,马上就十二点了，外面比许野之前回来的时候还冷。
许野下一跳,下意识就去推门，看清进来的人是谁，许野愣住了。
“你怎么——”
卡蹦脆：【大神快看微信啊！】
许野压根没抬头，没看到微信,也没看见弹幕。
许野想了想，总不能都说是假的吧，挑一个差不多的用来减轻一下罪孽，许野说：“吃完了是真的。”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
谢卓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都他妈的十二点了！
谁啊！
谢卓一把拉开门，开的有点猛，把站在门口穿着骑手服拎着一大包外卖的小哥给吓了一跳。
“请问，是许先生叫的外卖吗？”外卖小哥看了看站在门口脸色一个比一个曲折的俩人，差点就要有用气音问了。
谢卓接过外卖，脸色一下没缓过来，还黑着，“是，谢谢，辛苦了。”
“没事没事。”外卖小哥摆了摆手，临走还帮忙关了下门。
谢卓看着手里那一二三四五六盒外卖，脸色要多压抑有多压抑，“你约了人？”
许野：“嗯？”
谢卓拎起手里的外卖，“别告诉我你要一个人吃。”
许野点头，“嗯。”
谢卓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想等几天之后被人发现然后再上个头条？标题是《著名画家古久三十晚上吃外卖撑死在出租屋》？”
许野没绷住嘴角，泄了点笑意出来。
谢卓火大，“笑个屁，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刚还跟我说吃完了是真的！”
谢卓抖了抖手里的外卖袋子，“吃完了还买这么多干什么玩意儿？”
“我没吃饱。”许野从他手里把外卖拿过来，被他晃来晃去再弄洒了。
许野把外卖放在桌上一个个拿出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回这来的？”
许野软绵绵的，谢卓再大的脾气在他面前都成了个屁，“全市禁烟花，野哥！”
许野看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的，“哦。”
谢卓走过来，“什么反应，不信就不信，装什么装？”
许野笑笑，没说话。
谢卓被他笑的不自在，实话实说：“我二舅说的今年全市都不让放烟花，我听完觉得不对劲，给你发微信也不回，我就问了许诺，她告诉我的。”
许诺说的有点详细，磨磨唧唧的耽误了不少时间，要不他还能来的更早点。
谢卓说完有点心疼，轻轻捏了捏他的腰，“是我把你教坏了？掀桌子了？”
“没。”许野打开外卖盒，塑料盒子咔咔的响，“没掀桌子，我只买了单，掀了桌子还得赔酒店盘子和碗的钱，不划算。”
谢卓：“……”
差点忘了他抠了。
许野慢一拍的注意到他刚才的话，抬起头看他：“你给我发信息了？”
一晚上都没注意手机，许野这会儿才想起来谢卓肯定会找他，他拿起手机，解锁，点开微信。
谢卓就站在他旁边，看到一排的红圈眼皮一跳。
呵，他还真不是没看他的消息，这他妈得是半个月没登微信了吧，怎么全是未读信息？
看着许野点进置顶的那条，谢卓刚想问为什么置顶的不是他，一看里面的内容，谢卓先是舒坦了一下，随后又拧起眉。
他伸手指着备注：“什么呀，他是谁啊，你就不能给我起个好点的名，这么敷衍。”
能用实际行动的时候许野懒得说话，他直接点进备注，把手机递给他，“自己改。”
这么好？
谢卓乐呵呵的拿过手机，心里那点小叽歪早就被许野哄没了。
亲爱的——删除。
被人看见会笑话他。
男朋友——删除。
妈的现在还不是。
宝贝儿——删除。
不行，宝贝得他叫。
谢卓打字删除，打字再删除，来来回回弄了好半天。
“好了吗？”许野问。
谢卓看了他一眼，“我他妈叫啥？”
许野看着他删了又删，也纳闷呢，“随便你啊。”
谢卓泄气似的说：“名不正言不顺，叫啥都奇怪，要不还是改成名字吧，哎，卓哥不错，我喜欢听你这么叫。”
“不行。”许野把手机拿回来。
他就是怕出事故才把他的名字改了，卓哥，太有指向性了。
许野在备注上打了几个字。
谢卓一看。
靠，预备役！
谢卓气笑了，“行吧，就预备着吧，等我正式上岗这个就得改成男朋友。”
许野一笑，没说不行。
许野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谢卓，“吃点，跨年。”
谢卓接过筷子，看了许野一眼。
谢卓刚才看直播的时候弹幕一直飘，一开始谢卓没明白，后来才知道是缺氧的对象给他发微信了，还备注了什么的。
“怎么了？”许野看他发呆，夹了片鱼肉给他。
“你们备注都喜欢用他吗？”
许野愣了一下，“我们？”
“就我看的那个主播，他直播的时候他对象找他，被直播间的人看见了，备注也是‘他’。”谢卓用强大的理解能力大胆猜测，“可怜，估计也是跟我一样的预备役，不配拥有姓名。”
许野：“……”
牛啊这人，从不自我怀疑，拧着劲的从另一个角度分析理解，可以说是很自信了。
看他这么自信，许野有点过意不去，“说不定是我呢。”
谢卓噗呲一声笑了，“你？你什么？你想说你是缺氧啊？被网上的那些人给洗脑了吧你，我知道了，吃醋了对吧，行行行，我不提他了，哎，没看出来你还挺小气的，我就看他直播，连打赏都没给了，这醋你也吃。”
“……”
许野从没心疼过谁的智商，真的，这是第一次。
算了吧。
顺其自然吧还是。
许野深吸一口气，呼气的时候无语的笑了下，“你们家晚上吃的什么？吃饺子了么？”
以为许野吃醋了，谢卓还挺高兴，每不滋的说：“吃了，牛肉馅饺子，特别好吃，想吃吗？”
“你要给我包吗？”许野笑笑。
“那不能。”谢卓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装逼还会掉链子的事他不干，“我包那玩意儿你敢吃？明天跟我一起去我外公那，咱们吃了饭再走。”
许野收了笑脸，“不了，我也不是很想吃。”
许野被今天那些亲戚吓怕了，短期内不想跟任何“亲戚”打交道，而且这大过年的，他去人家外公家干什么，公开挑衅么，还让不让人家老头过年了？
谢卓十一点五十来的，这会儿正好过十二点。
祝福消息一波接着一波，许野的手机丁零当啷的一直响。
吃完饭收拾完，他的手机还在响，许野一条一条回复，有些回复着还聊了起来。
谢卓靠在床头，看着仅有的那几个祝福群发，瞄了许野一眼，嘴里泛着酸，“一个拜年短信还能唠上，平时怎么没见你话这么密？”
谢卓来的太突然，之后又忙着吃饭，许野没来得及给别人拜年，教育局的孟局长，教育部的领导，还有几个师兄师姐和平台经常联系他的经理助理都给他发了祝福信息。
他一个小辈让长辈祝他新年快乐，许野过意不去，回复了一下，免不了多说几句。
许野穿着T恤和运动裤盘腿坐在床上，挪出一只脚往前伸，搭在谢卓腿上。
脚丫子有点凉，谢卓摸了一下，抓着他的脚踝掀开自己的衣服往里一塞。
许野笑了笑，“马上就好。”
谢卓不爽的嗤了好几声，“我把我今天晚上所有的红包都给你了，你都还没给我拜年呢，口头短信都没有，就惦记忙活别人，我果然不值钱。”
许野打字的手顿了顿，忍着笑看了谢卓一眼，蜷着的另一条腿一使劲，把自己撑起来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卓哥过年好。”
没等许野坐回去，谢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翻身一压，把许野按在了床上，一招擒拿玩的不错。
“再叫一声听听。”
许野消息还没回完，捧着手机看着谢卓，老实的又叫了一声，“卓哥。”
“操。”谢卓精神了，叫一声卓哥都能给他叫出反应，这人只有许小野了。
谢卓轻轻顶了他一下，“怎么办？大过年的，要不要开个荤？”
许野抿着唇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拿起手机继续回复，谢卓啧了一声，刚想自己下去灭灭火，就听许野说了声：“要。”
……
第二天，谢卓把许野送去了钟泉家，自己才回外公那。
谢卓的外公是医学院资质最老的教授，论资排辈在国内可是算是数一数二的。
“小卓，想好以后学什么了吗？”外公带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一份报告。
谢卓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的另一边，一边跟许野发信息一边说：“外公我才高二，离高考还一年多呢。”
“一年很快的。”外公放下报告看了他一眼，“该想想了。”
谢卓偏了偏头，眼镜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外公，换策略了？迂回政策？以前每次看到我都让我直接学医，现在不玩直球了，开始旁敲侧击了？”
“上一边去。”外公横了他一眼，“你就是犟，你这脑瓜骨学什么都好，就怕你不学，学医有什么不好的，你吊儿郎当的我就怕你学歪了。”
谢卓这几次考试的成绩和在校排名昨天外公就问过了，从小到大的第一已经几次沦为第二了，老爷子操心。
沈文静和谢卓的舅妈在厨房里忙活饭菜，谢卓的舅舅坐在旁边听着祖孙俩的话忍不住插嘴，“小卓成绩还行，只能说他这些年没遇上比他厉害的。”
这话倒是没人反驳，谢卓外公只是念叨一下，从没说过自己外孙不行。
茶几上，舅舅的女儿趴在那苦逼的写寒假作业，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玩手机的谢卓，“哥，是不是上了高中就没作业了？”
谢卓伸手扒拉了一下她的小辫子，“比你们初中作业还多。”
“那我怎么没看你写过？”小女孩刚上初中，每天都要被作业逼疯，看谢卓这么悠闲，羡慕死了快。
“我啊，”谢卓说，“我厉害啊，作业都是最后一天补。”
舅舅啧了一声，“好的怎么不教，别带坏沈甜。”
谢卓坐起来看了一眼沈甜的作业，欠欠的说：“哎呦，错好几道。”
沈甜噘嘴，瞪了他一眼，“哼！”
过年的注意力无非都是放在孩子的成绩上，家里就这么两个小的，说来说去话题也跑不多远。
舅舅问谢卓，“今年的数学竞赛你还是不参加？”
从谢卓上高中开始，这件事大家就已经是心照不宣了，谢卓不要脸的说：“给那些莘莘学子们一个机会，我怕我太牛逼，一上场就没他们发挥的余地了。”
舅舅贼瞧不上他这样，“你就知道你一定行？在学校还是不是被人压成年级第二了？”
“……”谢卓心脏疼的看着他舅舅，“你真是我亲舅，真能扎我心。”
谢卓想说其实年级第一也是咱家人，想想还是算了，以后在选个日子说吧，别让老爷子大过年的受了刺激。
舅舅说：“今年的题有点厉害，你确定不试试？”
谢卓摇头，往沙发背上一靠，“每年竞赛之后你都把题给我，我没觉得有什么厉害的。”
“今年不一样。”舅舅神秘兮兮的说，“今年出题的人里面有个名气挺大的，说不定你也知道。”
“出题的不都是你们么？”谢卓坚决不上那洋鬼子当，他揪了几颗葡萄往嘴里扔，扬着头不信邪。
“你还不信，”舅舅啧了一声，“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叫缺氧的主播？”
“咳——”葡萄籽卡在嗓子眼，谢卓低头咳嗽了半天才咳出来，“你说谁？”
舅舅看他这个反应就十分满意，一看就是知道这个人，舅舅献宝似的笑了笑，“这回感兴趣了？”
谢卓不可思议的问：“你说这次他给出的题？他不是高中生吗，他哪个学校的啊？他出了题万一哪天一兴奋在直播间播出去让人做怎么办？而且他自己也是学生，他万一参加竞赛怎么办，这不等于变相作弊么？”
“你操心的还真多。”舅舅斜了他一眼，“你当教育部的人都傻，就你能想到，我们就想不到？他是来签过保密协议的。”
谢卓一下子来了兴趣，“所以你见过这个人了？长啥样？哪个学校的？真的是高二学生吗？”
舅舅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这就不能告诉你了，我只能说他确实是个学生，而且小孩长得挺精神的，小小年纪，真是厉害，我都佩服。”
舅舅吹嘘一波之后趁热打铁借机问谢卓，“你想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参加试试。”
谢卓只是好奇，还没到动心的地步，他可不当渣男。
他坚持己见还是摇头，“不。”
舅舅觉得可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你就知道你一定比得过别人？”
沈甜抓着笔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爸，“我哥是避嫌，爸你懂不懂啊？”
谢卓笑着扯了扯她的辫子，“做题不行，别的还挺聪明。”
沈甜甩了一下脑袋，“别碰，手欠就摸你对象去，别碰我头。”
被小姑娘嫌弃的谢卓顿了一下，之后两只手一起在她脑袋上搓，“小屁孩。”
沈甜扎好的头发被搓的直起毛，她回头瞪着谢卓，“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没事，我不怕。”谢卓在她耳边小声说，“找不到女朋友我找男朋友。”
谢卓说完在小姑娘脸上弹了一下，起身去厕所给他男朋友打电话。
沈甜只愣了那么一小会，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
……现在的男孩子真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问：谢大傻子今天又傻了吗？
答：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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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茄：【啊啊啊啊我都差点忘了主播也是有男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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