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碗汤(十)
闻言,韩清砚神情复杂,他毕竟不是大夫,不懂女子身体,但是这么酸的果子她却说不酸,其中肯定有问题。难道是有了身孕?只是话又说回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短,大夫能把出脉象来吗?
也或者,她就是单纯的喜欢吃酸呢?
后来韩清砚看着谭幼灵吃都有点心慌:“灵儿,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有吗?”她没感觉啊。“很好吃的,可惜婆婆就给了我这么多。”
韩清砚默默地看着,决定还是先进城找个大夫看一下吧,这果子他刚才咬了那么一口就被酸的不行,结果这姑娘却当糖般吃得这么上口,韩清砚真担心。
到了最近的一座城,他直接带着谭幼灵去了一家医馆,老大夫把脉把了半天,捋着白花花的胡子说:“小娘子这日子还浅,老朽也不能肯定,不过根据公子的话来看,估摸着是有喜了。之后公子多多注意,待到日子足了再找大夫诊脉。”
谭幼灵震惊不已,顺势咬了一口刚进城的时候特别想吃所以缠着丈夫给买的山楂糕,那山楂糕韩清砚也尝了一口,虽然有甜味,但更多的还是酸,他不喜欢,可谭幼灵仍然吃得津津有味,还嫌弃说是太甜了,应该再酸一点。
活了好几辈子了,一直想要个孩子,如今这孩子可能真的来了,夫妻两人却一个比一个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还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怀孕,但看这样估摸着也是大差不离了,于是韩清砚对待谭幼灵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走哪儿抱哪儿,不让她自己走路。要不是谭幼灵坚持自己走,韩清砚都不给她沾地的机会。
这使得两天的路程变成了四天,因为韩清砚不敢让马儿跑快,谭幼灵觉得他太小心了,哪有那么夸张啊,之前几天照样坐马车不也没事?
一路奔波,在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迎面就有属下来迎接,为首的是个铁塔般的汉子,见了韩清砚先是抱拳行礼:“谷主,您回来了。”
说着看向韩清砚怀里正好奇望着自己的谭幼灵,连忙低头见礼:“属下见过夫人。”
他身后的一行人也都跟着对谭幼灵行礼。谭幼灵点了下头:“各位不必客气。”她打量着这群人,说来也是奇怪,这些人每一个身上都有些残疾,瞎眼的断臂的缺腿的,有几个看起来倒是正常,可却能感觉到身体上也有缺陷。
旧马车自然就不需要了,韩清砚带着谭幼灵上了新马车,一行属下在后头跟着,就这样大概又走了约有两个时辰,中间那些弯弯道道的小路谭幼灵已经不记得了——她完全看晕了。后来韩清砚告诉她那都是以奇门八卦排列的迷阵,普通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也因此他们才能在这谷中一待就是数十年不与外人往来。
而从来也没有人发现还有这样一个好所在。
过了迷阵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昏昏欲睡的谭幼灵被丈夫叫起来往外面看,即使是见过无数美景的谭幼灵也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哇……这里,好美啊!”
满山遍地都是花海,一座巨大的竹楼临湖而建,四周三三两两还有其他竹楼,但只有一栋最为显眼。韩清砚亲亲她的手背:“那就是我们的家。”
她忍不住露出笑容,住在这种世外桃源,心情肯定好极了。
山谷中除了花海之外,还有数不清的蝴蝶与小动物,温暖如春,韩清砚说这里四季如春,于是鲜花常年盛开,花海不绝。淡淡的薄雾弥漫在湖水之上,更是衬托的山谷宛如人间仙境了。
谭幼灵被韩清砚抱下车,谷里的下人闻言都来见面,他们没有名字,都是以数字排名,而且除了谭幼灵之外没有女人。谭幼灵觉得奇怪,韩清砚便告诉她说谷里的下人都有着悲惨的过去,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却都身有残疾,也正因如此,娶媳妇都不容易,找不着不嫌弃他们外表也不嫌弃他们穷还愿意跟着他们到这山谷里住与世隔绝的姑娘,干脆就不成亲了。
正因为山谷里只有谭幼灵一个女子,所有的下人都诚惶诚恐的,他们都很少和女子来往,见到夫人身娇体柔仿佛一阵风来就能吹倒,跟她说话的时候都轻声细语不敢大声,就怕吓到她。
谭幼灵在山谷里住了一段时间,明显发现自己变胖了。山中不知岁月,也不晓得外面情况如何,反正韩清砚没有心思出去,也没有要过问,目前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以及他们的孩子。
又过了半个多月,谷里擅长医术的老七给谭幼灵把完脉,确认夫人的确是有了身孕,韩清砚欣喜若狂,整个山谷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欢喜之中。
既然要迎接新的小生命降临,那就得多做准备。
出去采买必需品的十五十六回来后跟韩清砚说了什么,当时谭幼灵正迷迷糊糊睡着午觉,听见他们压低了嗓音在说话,由于比较困,所以压根儿没听清。等到十五十六出去了,她才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韩清砚正在沉思,看见她,不由得露出笑容:“醒了?”
“嗯。”她自动自发朝他怀里靠,还打了个呵欠。“不想睡了,再睡晚上怕是睡不着了。对了,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我听着不大清楚。”
韩清砚自然无意瞒她:“外头闹起义呢。”
“哦……”明白。“皇帝又作死了?”
“据说是瞧上了一户人家的双胞胎姐妹花,想纳入后宫,可那姐妹俩早许了人家,皇帝意图享受齐人之福,也不管这些,直接下了旨。谁知道这姐妹俩性子烈,竟然趁夜吊死在家里,死前写了血书,斥责皇帝荒淫无道终有天谴。其家人又当着皇宫里人的面把圣旨烧了,皇帝龙颜大怒,便要砍他们家九族。谁知惹起众怒了,现在外面正打仗呢。”
韩清砚语气淡然,早在和皇帝重逢的时候,那个人就不再是当年能和他并肩作战的朋友,也不是势均力敌的敌人,那人变得无比庸俗无比不堪,他甚至耻于曾和对方相识一场。
谭幼灵点点头,又打了个呵欠:“你要出谷淌这趟浑水么?”
“不需要。”韩清砚也没那个心了。“叫韩清砚的英雄已经死了,这是他们自己的宿命,便由着他们自己解决吧。”皇帝早非民意所归,这场战场的输赢,明眼人一看便知。
低头亲亲妻子的肚皮。“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个。”
谭幼灵不高兴了:“你是说孩子比我重要吗?”
“当然不是。”韩清砚莞尔。“灵儿才是我的宝贝。”
她听了这才高兴,搂着韩清砚的脖子缠着他陪她一起睡。韩清砚无奈至极,只好又把她抱回床上,小心翼翼地躺上去拥着她,手掌轻轻摩挲她逐渐鼓起的肚子。
真是神奇,有一个备受期待的小生命在这里生长。
义军占领皇宫推举新帝的那天,正好是谭幼灵临盆的日子。当时去外面打探消息的老三正好回来,话说到一半她就抓住了韩清砚的手,“夫、夫君……我、我好像快要生了……”
谷里顿时没人再去在意外头的消息了,所有人都手忙脚乱起来。早在谭幼灵肚子大起来的时候,韩清砚便从外头请来了经验丰富的产婆,许以重金,只为妻子能够顺利生产。
现在妻子真的要生了,所有人烧水的烧水,准备的准备,反倒是他没有事做,呆呆的站在屋子里,被接生婆推出去:“哎呦老爷,这女人家生孩子,哪有大男人在场的,快出去快出去!”
可推了好一会儿,韩清砚还是跟座山一样站在当场,接生婆无奈,只好撒开手不管。
谭幼灵很想很想给丈夫生个孩子,真的很想,想了好几辈子了。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可不可以?!
为什么!这么!的!痛!
韩清砚全程站在原地,眼珠子发直,脸色惨败,额头的汗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哪里像是平日里那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谷主?反倒是谭幼灵后来冷静下来,跟随接生婆的指示吸气吐气,折腾了好久,屋里热水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盆,三个时辰后,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谭幼灵直接昏死过去,睡前唯一的想法是:总算生出来了……
然后就是:她再也不想生孩子了……一个足够了……若是夫君还想要孩子,那便他自己去生吧,她反正是不伺候了……
接生婆抱着孩子给韩清砚看,恭喜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小少爷呢!”
韩清砚嗯了一声,盯着孩子看了几秒,然后咚的一声仰面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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