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爷说的口干舌燥，茶杯都见底了，这才解释清楚。
他摊手：“就是这么个情况，安安也没承诺什么，只是答应在你面前帮裴珮美言几句，尽力帮忙撮合成这笔合作。不过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那就拒绝好了。也不用特别的在意安安，生意就是生意，照顾人情不是不行，但人情不是万能的。裴总也是生意人，她肯定可以理解。”
叶灵璧迟疑了片刻，才说：“没什么不妥的。mt集团财大气粗，家大业大，跟他们一起合作开发地皮，对现在的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要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让裴珮和mt集团有多远就滚多远。大爷他不差钱儿。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手头上所有的流动资金可用资金，全部都拿出来给寰宇股市兜底了。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让他现在立刻拿出一百万的现金，估计都够呛。
那几块地皮他想再捂一捂，迟点再开发，也是因为手里边没钱。
没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虽然说地皮在他手里，他真想要开发，再没钱也能有各种办法。可他也是真心觉得把地皮再捂一捂更有利可图。当然了，手里边没钱，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
要是有好的项目和规划，他肯定也不会硬捂着不开发。
地皮么，捂在手里能增值，但只有开发了，才是真正的赚钱。
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
钱嘛，赚多少都不嫌多。
凤九爷轻轻的问：“那你是顾虑什么？单纯只是裴珮这个人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生意就是生意，管他是谁，只要能赚钱，就没有不能合作的人。”
这话可不像是凤九爷会说出口的言论。因为他才是把钱看的最轻的那个了。
叶灵璧当然明白凤九爷是因为慕念安才这样帮裴珮说好话。
他也挺坦诚：“裴珮是一方面，我不喜欢mt集团的作风。他们做生意，太狠毒。”
不是霸道，而是狠毒。
要说手段下作，叶灵璧也不是自夸，他就是天字第一号的臭不要脸。
但mt集团……就俩字，狠毒。
他吃肉，他喝汤，连菜叶子都不让别人吃。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毕竟权少霆做生意，也够霸道。
mt集团最让叶灵璧敬而远之的地方，就是他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人命钱。
为了赚钱，mt集团是真的会把人家一家老小活活逼上绝路。人死了，mt集团也要把尸体利用到极致，头发都要剪掉卖钱，尸体做成标本拿去卖钱，就是这样的程度。
凤九爷听的一知半解，毕竟这不是他熟悉的行业。
叶灵璧：“就是这几年不停暴雷，挖空多少人一辈子积蓄的p2p，你以为这玩意儿谁开发出来的？就是mt豢养的那帮吸血鬼搞出来的玩意儿。政策摆在这儿，国内这帮烂人，也就是学了个皮毛。真正吸血吃人的，还得看mt这帮畜生。”
凤九爷也不再多说：“你是专业的，当然是你看着斟酌。我也只是帮安安跟你提一提罢了。做主的人，肯定是你。其实你跟我说的这些，我也听的迷迷糊糊，不是特别明白。”
叶灵璧：“不过这里毕竟是国内，也不是能让mt胡作非为的地方。跟他们合作，倒是没什么大的问题。毕竟主导权在我手中，他们只能作为投资方进行投资，实权有限。如果裴珮只是想要业绩的
话，看在死丫头的面子上，我也不是不能送她一份大礼……”
凤九爷温柔的‘嗯’了一声儿：“那你还是有顾虑呀。”
叶灵璧有点烦躁，胡乱揉了揉头发：“害，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听都听不明白，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呗，我知道了。回头我亲自去找裴珮谈，只要她没有动歪心思打其他什么主意，只是想要一份成绩单，那我的条件她肯定会答应。”
凤九爷笑了笑：“我知道，如果只是少赚一点钱你是不介意的，你顾虑的是其他，不是钱。”
叶灵璧扯了扯嘴角，敷衍的嗯嗯啊啊。
凤九爷：“我看人不会有错，裴珮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叶灵璧撇嘴：“你又明白了呗？”
凤九爷轻笑：“她有底线。”
叶灵璧语气不耐烦：“不然我也不会给她一个机会。”
凤九爷温和的笑了。
灵璧这话，基本上就是答应了。
安安的面子很重要，裴总的为人也很重要。
如果换个大华区的总裁，这事儿，还真就没得商量，免谈。
mt集团的恶臭名声，凤九爷也是听了不少。只是跟他没有关系，更不会有什么接触，所以他也只是听听而已，听过就过，从不放在心上。
在华尔街和金融城，mt的名声更是恶臭的令人发指。
叶灵璧烦躁的咒骂了一句：“我早多少年前就跟她说过这话了，她要是有能力有本事，哪儿不能去？非得去mt那种地方。mt能让爬的最快，这也是有原因的啊。其他地方，时间会久一点，但胜在干净——嗨，生意场就没有干净的地方。但不至于像mt一样，踩着人命往上爬。她就是不听，一意孤行，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凤九爷温温柔柔的说了一句：“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她要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去，站在和权少霆接近的位置。”
叶灵璧一下子就骂不出了。
凤九爷拍拍他的手背：“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也说了，其他地方花费的时间会久一点，裴总等不起。普通家庭出身的她，在权少霆的面前，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你也不要说安安，安安可不是普通家庭出身。她有爸爸宠着，她是慕家的大小姐。虽然比不上寰宇集团和权家，但慕家也是提的上名号的小豪门了。裴珮不可能有安安的底气。”
安安的底气，是从小的锦衣玉食，从小的眼界经历……等等等等，这些全部加在一起所养出来的。
哪怕，安安这只凤凰跌落进了鸡棚，入了狱坐了牢。可凤凰就是凤凰，跌落鸡棚，人家也照样是凤凰。
丑小鸭为什么能变成白天鹅，因为人家本来就是白天鹅啊。只是暂时跟鸭子混在一起罢了。
凤九爷也不是替裴珮说好话，他只是实话实说：“灵璧，你是天之骄子，一出生就站在终点线了。钱财权势，你唾手可得，很多事情你知道，可你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不怪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一生来就所拥有的，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拼不来的。”
他看着叶灵璧那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轻轻笑了一下：“所以，你在面对裴总的时候，别那么高高在上，好吗？”
叶灵璧烦躁的低吼一声：“啊！知道了！知道了！”
凤九爷笑的格外宠溺，看叶灵璧的眼神像看自家飞扬跋扈的小少爷：“乖。”
叶灵璧：“……操，能不能别把我当你儿子？”
凤九爷笑出声来，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这种天之骄子能够理解普通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点就已经很难得了。”
多的是人，想要活的好一点，就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天之骄子哪里能理解呢。
就算理解，也只是嘴巴上的理解罢了。
叶灵璧很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凤九说对了。
他心里明白，可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忘记。
凤九会提醒他，是因为凤九过过苦日子，凤九明白拼了命的想要活的好一点是种什么滋味。
裴珮的种种行为，他觉得难以理解。可只要带入到裴珮的出身，似乎就全部都可以解释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裴珮八字不合，但是跟死丫头投缘的真正理由了。
裴珮的行为，他瞧不上眼，因为他和裴珮不是一类人。而他和死丫头是一类人，思维方式，行为方法，都更相似。
自然，就投缘了嘛。
叶灵璧绷紧了嘴唇：“凤九……”
叫了一声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凤九爷笑吟吟的反过来安慰他，说：“我没有刻意想要忘记，也不会特意去回忆。现在我要什么有什么了，再想起来以前的苦日子，也不觉得苦了。其实要说日子苦，好像也没有特别苦。有吃有喝，还有师父，也就是练功苦了些。”
叶灵璧语气有些冷：“那不是你的苦日子。”
凤九爷微微一怔，又扬起了公式化的笑容，好看是好看的，虚伪也是真的虚伪，他笑道：“好了，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吧，等安安和初总监聊完，我们就出发了。”
叶灵璧看着他收拾餐桌的样子，拧了拧眉头，轻佻的桃花眼里忍不住透出几分心疼。
凤九真正的苦日子，是把九号公馆刚开起来的那段时候。
那时候凤九除了他叶灵璧的这个名号，什么都没有。没权没势，外边都把凤九当做是叶灵璧的男宠，凤九那时候为了把九号公馆开起来，明着暗着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凤九从不说，他也不会问。
能摆脱掉叶灵璧男宠这个身份，成为现如今的凤九爷，人脉网遍及三教九流，任谁都得给他三分薄面，这其中凤九的苦，他这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是想都不敢去想的。
裴珮有今天，一定也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把多少眼泪都吞回腹中，和凤九一样。
仔细想想，裴珮明明可以借助少霆爬的轻松许多，可她好像没怎么借助少霆的身份和便利。
一步一步，基本上都是裴珮靠自己走来的。
就连mt集团的大门，也是裴珮靠自己敲开的。
能在mt那种鬼地方爬上来，还可以保持底线，人姑娘真挺不容易的？
他是该对人家姑娘好一点？
凤九爷收拾完餐桌，见叶灵璧还坐在那里发呆，忍不住笑出声来：“发什么呆呢？还不快点帮忙，这么多碗碟盘子，我一个人要洗多久啊。”
叶灵璧恨得牙根痒痒：“我可算是反应过来了，你揭自己的痛处，就是为了让我心疼裴珮。她就值得你这么干？”
凤九爷还是笑的那么轻柔：“安安喜欢她，那我就不介意多帮帮她。”
叶灵璧哑口无言。
原来慕念安才是万恶之源。
不愧是她慕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