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相怜(1 / 1)

洛九天摇头,平静开口:“不,他只是一个很平凡的老头,当了半辈子的铸剑师。”

叶逍不语,心想,能交出洛九天这种剑修的人,怎么可能平凡,说不定就是哪一门派的隐世强者。

洛九天似乎看着了叶逍的胡思乱想,漠然道:“后来老头死了,被一批很普通的马匪杀死。”

叶逍低头,看向洛九天,这才发现,少女的眼睛在月色的照映下闪烁出泪花。

“再后来,我上山,把那些马匪全杀了……那一年,我十二岁。”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洛九天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叶逍沉默,他明白了初入云宗的时候,少女一身寒气的原因,这些不应该被一个少女所背负。

他心中突然生气几分同情。

叶逍抬手,溺爱的抚了抚少女沾染鲜血的黑发。

“替我保管好它。”

“你在可怜我?”

“没有。”

“你就是。”

“……我只是觉得我们同病相怜而已。”

洛九天愕然,旋即明白了什么。

“有什么最后想要对这把剑说的话吗?”

“如果以后你放弃了它,或者说你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剑,就将它送到雪州月蟾宫吧。”

雪州与禹都相隔万万里,岂是说去就去的?

不过洛九天还是郑重点头,道:“我答应你,这是我的承诺。”

叶逍笑了笑,道:“我相信你。”

说完这句话,叶逍在风的助力下,飘到屋檐上,几个闪身便消失在远方。

越过几条街道,叶逍回到了齐仙居。

这里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齐仙居的大门断成两段,上面还有抓痕,看起来就像是被某种野兽生生撕裂一般。

屋内也是一团乱麻,满地都是焦黑的痕迹,柜台与桌椅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侍者也早早退去,只有一位老者正半躺在一条只剩下三条腿的长椅上,眼皮耸拉着,一副疲惫的样子。

看到叶逍走来,老者抬了抬眼皮,随口道:“逃了,没能留住。”

叶逍上前两步,微微点头,道:“已经足够了,辛苦您了。”

林墨起身,向着门外走去,错过叶逍身位的时候,说了一句:“别老招惹那些东西,在禹都,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叶逍没有接话,他看向窗外,心想,这些人可不是不招惹就不来的。

纵是他已经格外的小心,还是不少人冒着死亡的风险来杀他。

敌人太强大了,以至于叶逍也没有把握在这鱼龙混杂的禹都全身而退。

所以他将长云留给了洛九天,希望未来能够增加几分胜算。

叶逍起步上楼,全然不理会糟乱的齐仙居,今夜他要好好休息,明日还有大战等着他呢。

杜鹃啼日,雄鸡报晓,很快新的一天到来。

皇宫不同于应天府,陈舒不能跟着叶逍进入,只能停在了东华门前。

夏宫很大,各种辉煌的建筑数不胜数。

在玄武门前,有一朱雀台,乃是由炼器大师祭炼而成,防御力以及恢复能力远远超过了应天府的洗星阁。

那里正是今日大朝会最终试炼的地方。

大朝会分为三组,每组晋升三人,再加上前天夜里被墨存抢走的一个名额,只剩下八人。

在叶逍所在的第三组中,在叶逍和宁枭之后,东宁学府的才子陆筝也在之后的加赛中晋级。

叶逍看到了洛九天,今日的她又换上了那身黑色玄衣,脸上戴着鬼面具。

大概是因为默契,又或者只是因为嫌麻烦,两人并没有打招呼。

朱雀台前,坐有三人,中间那位依然是长公主夏宁,东宁书院的那位令人尊敬的院长坐在夏宁的左侧。

最右侧的那位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穿赤龙服,头戴赤龙观,赫然是夏皇的亲弟弟平清王。

在禹都,若是有人问,朝堂之上夏皇最为宠信的大人是谁,就连三岁孩童也会回答——平清王。

修行之人做事总是这般雷厉风行,没有多余的繁琐。

“第一战,白笠对陆筝。”

叶逍上前两步,来到朱雀台前。

陆筝也上前两步,与叶逍并肩。

他带着淡淡的微笑,与叶逍对视。

早在东宁学院初试的时候,两人就见过面。

东宁学院的院长向前两步,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一道传送门出现在两人身前。

朱雀台虽然名为朱雀台,实则是一件芥子藏乾坤的小世界。

好处就是坚固,很少会像洗星阁一般被破坏。

还有一点就是隐秘,唯有透过灵虚镜的长公主三人才能看到朱雀台中的场景。

朱雀台是一方小世界,天气与地形都是随机形成的。

叶逍穿过传送门,来到了朱雀台的世界。

这是一片平原,天空飘着几片阴云,零零碎碎下着小雨。

没过多久,陆筝出现在几十丈外,他轻抚额头,貌似是在传送中出现了眩晕的情况。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过来,重新带着笑意看向叶逍。

说起来至今为止,叶逍还不知道陆筝是什么职业呢,他记得之前在齐仙居的时候,陈舒貌似唠叨过,但叶逍没听。

不过这并不代表叶逍不重视陆筝。

相反,叶逍知道他很强。

陆筝是在加赛中胜出的,所以他必然遇到了宫清月,而且他战胜了宫清月。

叶逍拔出落霞剑,剑刃指向地面。

陆筝收敛笑意,一根苍劲有力的毛笔出现在他的手中。

叶逍率先出剑,迅如雷霆。

陆筝挥笔,根本不用符纸,凭空写下一个字——“盾”。

笔尖轻点,一枚灵力护盾挡在陆筝身前。

叶逍的剑停在了距离陆筝一丈的距离,根本无法再前进一步。

叶逍释放灵力,落霞剑燃起青色火焰,半空中的雨水不断被高温蒸发,散起水雾。

同时,陆筝的灵力护盾也在不断地消逝,落霞剑开始缓慢的前进。

陆筝的神情认真了些许,他再次抬起笔来,落在空中,又写下一个字——“爆”。

“砰——”灵力护盾被引爆,巨大的冲力将两人掀飞出去。

两人同时落地,又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叶逍挥剑。

天空中的雨水突然凝聚在原地,随后缓缓集结在一起,成为无数把细剑,全都指向了陆筝。

陆筝皱眉,他持笔,咬碎舌尖吐出一口鲜血,在空中写下一个血字——“御”。

血水蔓延,将陆筝层层包裹。

水剑到了,血盾不断翻涌,最终在一片璀璨中一同消散。

水剑消失了,叶逍的剑却到了。

落霞剑距离陆筝不足三寸,他的笔在左手,落在腰间,根本来不及写符。

所有人都知道,符师最怕的就是近身,甚至比法师还要怕,现在的陆筝除了认输以外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叶逍觉得就这样结束似乎有点太简单了,若是只有这样的话,陆筝早就应该在宫清月身前停下了脚步。

利剑近身,陆筝没有任何慌张。

他左手执着笔,所以他抬起右手,右掌握拳,一往无前的向着落霞剑轰出。

拳剑相接,却发出一阵金石交击之音。

叶逍收剑,握剑的手臂微微发麻。

陆筝收拳,拳上多了一道血痕,隐隐可见淡金色的手骨。

叶逍沉默,竟然是符体双修,谁能想到,风度翩翩,一身书生气息的陆筝竟然还是一名强大的炼体士。

防御力最强的炼体士,再加上无限可能的符。

真是无解的组合,怪不得宫清月也会输给他。

事实上,陆筝符体双修的事情根本不算是秘密。

东宁书院的弟子们知道,应天府的对手们也知道,就连集市上买菜的大妈也能从传言里得知一二——尽管她们可能连符体双修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叶逍不知道。

他有些后悔,若是当初陈舒侃侃而谈的时候,他没有一直出神的话该有多好?

陆筝可不会等叶逍,他收起右拳,重新抬起左手,十分认真的在空中写下一笔。

“嗯?”

那是“一”?

“一”能有什么用?叶逍笑了笑,似乎是在嘲讽。

陆筝不语,再画一笔,还是落在那个地方。

画完第二笔,陆筝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叶逍敛起笑容,却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一”可能不是“一”,“一”可以是很多东西。

“一”可以是一根树枝,也可以是一块尺。

它可以是任意一种笔直的事物,自然也能是一道无坚不摧的锋芒。

叶逍想要阻止他下笔,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陆筝已经下了第三笔,第三笔后,他直接喷出一大口鲜血,本就略显苍白的面容,更加的僵硬。

下笔神来,锋芒开天!

此刻,在叶逍的眼中整片天地只剩下那道锋芒。

不过,他无惧,反而燃起了热血。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记忆中上一次的时候还是在十八年前。

叶逍挥剑,感受着风暴来临前的清风,这让他想起九重天的雷霆。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落霞剑这次没有燃烧,他只是挥出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实在是太平凡了,仅有两尺长短,在耀眼的锋芒面前很不起眼。

“轰隆——”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地平线上出现一道沟壑。

看着激起的浓雾,陆筝微微怔神。

他自然不怀疑自己能够获胜,几乎用掉半条命的一击,他坚信除了最为强大的炼体士以外,入简之下没人能够挡住这一击。

他所担心的是,为何朱雀台外没有人出手,挡住这一击?

难道,那个叫白笠的家伙能够挡住这一击不成?

他紧盯着浓雾。

雨还在下,很快就驱散了浓雾,缓缓显现出少年的身形。

白衣少年站在雨中,半跪在地上,雨水顺着斗笠流淌,陆筝的表情凝重起来。

叶逍动了,他拄着剑直起身来,然后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以至于咳出的鲜血染红的白色的斗笠,场面格外的渗人。

两人都受了重伤,陆筝无法第二次发出那种攻击,叶逍也无法再次挡住那种程度的攻击。

场面就这样僵硬起来。

雨还在下,渐渐洗去了斗笠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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