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后，听雨茶楼人生沸鼎，听雨茶楼里铺了地暖。
很多人家中买不起煤炭，便花了一两个铜板，叫一壶茶，在茶楼里坐一天。
随着天气愈发寒冷，前来蹭暖的人也越来越多，人一多，便会杂乱，沈如翠又雇了几个小二跑堂。
舍得下本又服务周到的听雨茶楼，很快就在京城中打响了名声。
什么三教九流都来了，他们说话毫不顾忌，说到兴奋处还会哈哈大笑，生怕旁人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听说这第一女举人被人破了身子了！”一个面容糟糕的中年男人捧着一壶茶，喝得啧啧有声。
他对面的同伴也一身破烂，倒不是生活所迫，而是生性懒惰致使如此。
“好像还是好几个流浪汉。”
沈如悦在城南发生的事儿属实是近来京中的一大要事，私下里谈论的人绝对不少。
只是这样公然在聚众场合大声言语的人还是少数，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瞬间支着耳朵想要听到更多。
一时间，听雨茶楼一楼竟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个中年男人在那儿侃侃而谈。
“可不是？城南都被翻了个遍儿，那几个人也被杀人灭口了，肯定是真的。”男人说得神神秘秘。
周围的人都觉得这便是事实，一个个点头也加入了话题。
“那以后还有谁敢娶这样的女人啊？那个男人可真是冤大头。”
“就是，就是，家里的婆娘再凶狠，也没像这个沈如悦一样抛头露面，出去勾引男人的。”
“哪个常人敢去城南？还是一个女子，她肯定是想去找找刺激。”
他们的话低劣又下流。
不一会儿，就有小二过来赶人了。
“你凭什么赶我？我付了钱的！”
那男人举起了手里的一壶茶，晃了晃都听不见水声，他正是那类买了一壶茶就坐一天的人。
小二的表情带着厌恶，说：“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等会儿可就不是我来赶你了。”
刚刚参与了话题的每个人都收到了小二的警告，并且被要求立刻离开听雨茶楼。
有人叫嚣着自己是付了茶钱的，小二便给他退了那几个铜板。
总之他们是不能继续在茶楼里窝下去了，少了这么一个取暖的地方，他们哪里乐意？
有拒绝不出的人，小二直接叫来了五大三粗的打手，小山一样的身体往那儿一站就是威慑，吓得他们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如翠在二楼陪人，几次看了看楼下，发现那些人都被处理了，才小声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向对面正在喝茶吃点心的女子，心中忐忑。
“怎么？我还能吃人不成？”沈如悦浅笑。
听雨茶楼的老板专门作陪的人当然是自家的三姐，三姐的事儿听家里人含糊说了一些，但消息细节来得还不如外人口中多。
她也埋怨过，可是等听到了那些各式各样的谣传，沈如翠是越发生气。
“三姐不吃人，可这谣言吃人啊！”小丫头满脸担忧。
怪不得四妹今日一直打量她，想说什么话却说不出来的纠结样子。
沈如悦放下茶杯，左手还放在腿上，不仔细看，继续看不出沈如悦身上有什么伤势。
她欣慰地笑了。“还知道关心起我来了。”
“那是自然。”沈如翠努了努嘴，想到方才那些谣言被三姐听到了，心里比被谣传了的三姐还要难受。
其实她也知道，即便是把人赶出了听雨茶楼，也妨碍不了这些人在其他茶楼大声说出那些流氓话。
在她心里，这些人和城南巷子里欺负自家三姐的人差不多的性质。
见自家妹妹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沈如悦不以为意道：“事情是棘手了些，但我们何必在意他人的说法？”
她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楼下，因着小二的强硬举动，很多人都感到不满，但是也舍不得这么好的地方，便都吞下了那些话，乖乖的噤声了。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一群人什么都不知道便在那里猜测，真是闲的。”沈如翠自认为没有自家三姐那般豁达的心境，不能对那些口出恶言的人视而不见。
沈如悦被对方人性的样子弄得笑意更深，说：“他们不闲哪儿有你听雨茶楼的生意？”
“我以后不做他们的生意了，谁敢说三姐一句坏话，听雨茶楼一辈子不接待！”沈如翠格外护姐。
这样的话带着满满的维护和暖意，沈如悦听到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世上会说话的人何其多？说我的人也不少，你如何能管的过来？”
“我只能管一下我这听雨茶楼，但是萧哥哥就不一样了啊！”
沈如翠的双眼蓦地变亮，整个身子都半趴在桌子上，兴奋道：“萧哥哥那么能办，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萧漠北？”
沈如悦微微一顿，好像很久都没看到他了，在皇宫的人日子不似外面随性，每日都好似被拉长了一般，日子也变得多了，上次见他好像还是……很久以前。
她苦笑一声，说：“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反正科举就要到了，也不是非得堵上所有人的嘴才行。”
沈如翠好奇地看着她，问：“三姐，你们吵架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在沈家人眼中，上一次的关系危机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两人好得如胶似漆，他们也默认了萧漠北便是沈如悦未来的良人，只是，好像不曾见过二人争吵啊！
沈如翠不解，可沈如悦也不知如何说起，便只摇摇头，道：“不是吵架了，是不适合。”
小丫头不懂什么是不适合，她疑惑道：“可是萧哥哥可是一直在关心三姐的事儿啊！原本京城里好些人都在说三姐的坏话，萧哥哥还跟我们说，他会抓到那个散播谣言的人的。”
沈如悦不知其中还有这一层，她以为萧漠北也被谣言影响，想要避嫌，原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是吗？突然心中变得微妙起来。
她追问：“他有去找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