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晚宴吃得中规中矩，沈如悦总是在暗中打量长公主。
褪去了一头黑纱斗笠的长公主俏似一位少女，而她的双目澄澈，沈如悦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温和的慈祥。
慈祥？
沈如悦赶紧打了个激灵，这样一张年轻的脸，配上如此有年纪感的形容，让人觉得别扭极了。
晚宴时，沈如悦和长公主之间毫无交流，甚至照顾到长公主食不言的习惯，一顿饭吃得安静如斯。
沈如悦觉得食之无味，皇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体贴地问她说：“实在觉得无趣，便回紫菀殿吧！陛下和母后不会怪罪的。”
皇家前代最受欢迎的长公主殿下，已经是过去式了，沈如悦才被找回来没多久，太后和皇上对她是存了愧疚的。
因此，就算是她骄纵无礼，皇上他们也不会在意，甚至还希望她蛮横一点。
物欲重的人总是好满足，也能减轻他们年少丢女的痛苦。
“不了，谢谢皇嫂。”
沈如悦悄悄地跟自己这位宽厚仁爱的皇嫂道谢，对方时刻在关注自己的感受，未免让她感到了温暖。
身处在向来薄情的皇家，沈如悦没想到自己还能收获到这样简单而温暖的亲情。
长公主吃素，即便是在只有自家人的家宴上，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习惯。
她吃了几口后便放下了筷子，擦拭过嘴角后，笑着看向沈如悦，好奇道：“方才见悦儿和淑娴在说悄悄话，不知可否和我分享一二？”#@$
没想到公主会主动和自己搭话，沈如悦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看向皇后。
皇后了然，立马道：“不是什么要紧事，说出来怕是姑姑也会觉得无趣。”
皇后不愧淑娴之名，举止大方得体。
皇上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妻子的表情慢慢变得柔和。
“嗯嗯，我在和皇嫂说这佛跳墙很入味。”%(
沈如悦连忙补充道，面上带了些不自在的尴尬，自己总不能说在心里八卦对方的年少往事吧？
好在长公主没有追问，清冷的眉眼间写满了超然脱俗。
沈如悦总觉得自己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对方似的，不敢和她对上视线，毕竟越是好奇，心里想的越是那人的八卦往事，说出来总是无礼的。
宴席结束，宫人们收走了桌上的碗碟，换上了茶点。
长公主许久未归，又听闻小侄女儿找到了，便一时兴起，打算回宫来看看，顺带看望一下家人。
用完了午膳，一家人坐在一处聊天。
但多数时间都是太后和长公主在交谈，时不时会点到皇上和皇后两夫妻，长公主对皇后也很满意，虽然对方嫁进皇家也不过几年。
对于沈如悦，长公主的目光也是温和的。
许是看出了对方似乎不愿与自己交流，她十分贴心地只过问了几句，便又和太后说起了今年科举。
“听闻今年科举考试竟有一个女子参加？还在乡试中脱颖而出？”
长公主显然是回京时听到了些什么流言，不着痕迹地看了沈如悦一眼。
听到了和自己相关的事儿，沈如悦立马正襟危坐，挺直了背部，等着太后说起自己的事儿。
谁知太后似乎难以启齿，皱了皱眉，竟然跟长公主说：“竟有如此事？那女子倒也是胆大，和一群男子比拼，且看接下来的殿试吧！”
太后绝口未提此事和沈如悦有关。
长公主虽然还想追问，但见此也只好停下了话题，提出自己有些劳累，想回宫休息休息，太后便和她一同离开了。
随后，皇上也提出了御书房要事众多，需要回去处理。
临走前，他握着皇后的手，照例询问了一番自己妻子的身体，在得知一切无恙时，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若是有什么不适，派人来叫朕。”
“好。”
皇后浅笑道，嘴角满是甜蜜，还赶着皇上：“陛下快去御书房吧！等会儿李公公找不到人又要着急了。”
皇上点点头，看向皇后身边，在极力遮挡自己存在的沈如悦。
笑了笑说道：“悦儿，你待在宫中的时间短暂，许多地方未曾见过，今日便让你皇嫂带你好生玩玩儿。”
沈如悦连连点头，乖巧得不得了。
她巴不得皇兄早些离开，她还要和皇嫂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呢！
只是，皇嫂的身体好象不太好？
她迟疑地看向目送皇上离开的皇后，温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被病痛摧残的痛苦和削瘦。
她摇了摇头，或许是病痛已经好了，皇兄只是担心，随口交代罢了。
看得出皇后其实很不想让皇上离开，只是皇家到底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黯然地低下头，突然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人，立马收起了消极，依然笑得温和，对沈如悦说：“悦儿可有想去的地方？”
皇嫂，你以为你变得快，我就看不清你脸上的表情了吗？
沈如悦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她刚才可是把皇后脸上的变化全部看在了眼里。
许是皇后也不在意，并未提起此事，脸上挂着笑，又是沈如悦初见时那个温和善意的皇嫂。
沈如悦也没什么特别好奇的，但长公主留宫三日，这三日她起码要待足两日。
想来可能还是有些无聊，但身边多了一个陪伴的皇嫂，起码不是自己一个人无聊了。
她随口说了一个地儿，皇后愣了愣，哑然道：“没想到你竟然想去此处。”
沈如悦笑得娇俏，哼着撒娇：“这不是不想皇嫂累着吗？要是我让皇嫂累到了，皇兄可能就把我丢出去了。”
“为了能时时刻刻见到美丽的皇嫂，我当然不能累到你。”
“满嘴抹蜜。”
皇后脸上温婉的表情差点儿挂不住，脸侧都红了，还嗔怪地瞪了沈如悦一眼。
身边的宫人也被沈如悦的一席话弄得窃笑起来，弄得皇后第一次失了镇静，拉着沈如悦便往自己的凤溪殿去。
其实皇后皇上感情和睦，一连数年，皇上的后宫里便只有皇后一人，二人琴瑟和鸣。
只是，到底有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