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殷北斗这句话话音落下。
整个营房内，气氛忽然变得凝重无比。
一股无形的气势，自殷北斗身上散发而出。
殷神握着酒壶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殷北斗的眼睛，一字字道：“你什么也查不出。”
殷北斗怔了怔，沉默半晌，忽然摇头失笑。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然后，才看着殷神，冷冷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对那些档案动过手脚了？”
殷神平静地点点头。
他再次为殷北斗倒满酒。
“哼！”
殷北斗却是脸色瞬间一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那刚刚倒满的酒杯，直接倾倒，酒水洒了一地。
他根本没理会桌上的酒水，而是看着殷神，神色冰冷地呵斥道：“逆子！”
“你不配和我喝酒！”
殷神听到这话，眼睛微微发红，他看着殷北斗，自嘲似地笑了笑，轻声道：“爷爷，你何必这么激动？坐下来，听我解释，可以吗？”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殷北斗怒气冲冲地道：“你若是心里没有鬼，又何必要对档案动手脚？”
“四年前的那一战，我当时就感觉很意外，以千城的身手，就算不敌西方联军那几十个战神，也必定可以全身而退，又怎么会意外身死？”
“想不到，竟然是他曾经最信任的兄弟背叛了他！”
“这样的阴谋论，我以前就曾听说过，后来千城重新时，他也这样说过，我还一直不愿相信！”
“我以为，我殷家满门忠良，你虽然是私生，但亦是殷氏血脉，断不会做出这样败尽门风之事，你……你怎么还敢来找我喝酒？”
殷神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直到殷北斗说完，才苦涩一笑，仰首，咕嘟咕嘟地大口喝着酒。
一壶酒喝完。
他随手将酒壶一丢，看向殷北斗。
两眼，已是通红。
“因为……我问心无愧啊！”
“问心无愧？”
殷北斗看着他，冷笑道：“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当年要不是千城提携你，教导你，你怎么能有今天的实力和地位？你是怎么回报他的？”
殷神摇了摇头：“爷爷，千城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铭记在心，不敢忘记。”
“我殷神，虽然从小流落在外，没有受到您的亲自教导，可是骨子里也是一个知恩图报，一心为国之人，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忘恩负义，不顾大局，谋害千城的事情！”
“我不信。”
殷北斗冷冷地道：“你现在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已经向我证明了这一点，当年的事情，和你脱不开干系。”
“我原本没有证据，还想着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日，看能不能收集到更多的蛛丝马迹。可没想到你自己先沉不住气了，主动跑来向我解释。”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我只知道，是你清洗了千城留在昆仑军部的人手，试图将这里打造成你的一言堂。”
“我只知道，是你心中有鬼，对档案动了手脚，试图掩盖当年的一切。”
“这些事情，我明天天一亮，便会立刻乘坐专机，返回国都，前往天子宫，亲口向‘帝’汇报。”
听到‘帝’这个字眼，殷神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接着马上恢复如常。
他看着殷北斗，惨然一笑。
“爷爷，只凭这样的证据，你以为，帝会相信你吗？”
“现在边境局势紧张，我身为军部总兵，对大夏有多重要的意义，帝不会不清楚。只凭这样的揣测，难道帝会对我动手么？”
殷北斗点点头：“你说得对，我列举出来的这些都是猜测，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证明你有罪。”
“可若是我以自己的性命为担保呢？”
殷神目光一凝。
他沉默了。
良久，才开口道：“爷爷，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就为了叶千城，哪怕以性命为担保，也要让帝降罪于我？”
殷北斗平静地道：“你若无罪，自然不怕我这样做。”
“再说了，就算没了你，也有千城。有他在，大夏不会有事。”
“哈哈，哈哈哈哈……”
殷神听了这话之后，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满脸是泪，看起来竟有几分凄凉。
看到他这幅样子。
营房一角，有微不可查的阴影晃动着，那是殷北斗的六品宗师护卫，徐景卿在暗暗警惕。
警惕殷神被刺激地忽然疯狂，攻击殷北斗。
而殷北斗却是神色平静，脸色没有丝毫的紧张，只是双眼之中，充满了失望。
半晌。
殷神终于止住笑声。
他擦了一把眼泪，脸色慢慢地恢复平静，到最后，竟和来时没有半点区别。
他微笑地看着殷北斗，认真道：“爷爷，我知道你的性子，既然你认定了我就是当年的凶手，那么接下来我说什么，估计你都不会相信了。”
殷北斗点点头，没再开口。
殷神深吸口气，道：“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必须要告诉你，当年你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之所以对档案动手脚，是因为我有苦衷。”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跟我来，我带你去昆仑巅战场遗址去看一眼。等你看到之后，就一切都明白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殷北斗眼神微动。
他心中升起一丝迟疑。
苦衷？
什么苦衷？
难道昆仑巅战场，存在什么秘密？
“景卿，你怎么看。”
他忽然轻声开口问道。
徐景卿的身影自阴影之中走出，他看向营房外，殷神那始终不曾回头的背影，旋即开口道：“殷君，我刚才以精神力笼罩在殷神身上，感觉到他全程心跳、血液流速，都没有任何变化，撒谎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他说只要到昆仑巅战场，一切就能真相大白，那我们不如随他一去。反正有我在，不会有事。”
殷北斗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此事干系甚大，不宜兴师动众，为了节省时间，你带我们过去吧。”
徐景卿点点头。
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殷北斗紧随其后，两人向殷神的身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