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姒上辈子活得糊涂，直到死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谎言之中。
而她这辈子撕破了那些人虚假的伪装，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孤立无援，连她的血脉亲人……都抛弃了她。
可是在这时候，在她孑然一身的时候，沈临州居然出现在她身边。而她也知道沈临州此人极其危险，或许有朝一日，这个人还是会带着如今肆意的笑容，靠近她，告诉她——自己不过是他手中一颗好用的棋子。
但……又何妨呢？
这个人令她那颗死在棺材里的心跳动了。
可她还是清醒的，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若是真到了那样的境地，她会成为沈临州手上最锋利的刀，直插他的咽喉。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沈临州饶有兴致地瞧着她眸光变幻，却不打算追问。
“国师又在信口胡诌了，阿云猜猜，今日娴贵妃能否全身而退？”
姜云姒眯着眼看过去，娴贵妃和慈安宫的众多宫女、嬷嬷们跪了一地，许蝉衣也跪在皇帝跟前，正激动地说着什么。
而娴贵妃的表情似乎十分难堪，“她想借机敲打我，让那些贵胄子弟向淑华公主低头。但没想到你会带着皇帝过来，还撞个正着。”
“若是依皇帝如今的性子，娴贵妃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阿云说得不错。”在皇宫大内之中还敢议论当今皇帝的，除却这两个再无其他，而两人不远处唯有一个小太监，正垂手而立，像个聋子。
不多时，那边的吵闹暂且告一段落，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寿安公公前来请两人道：“王爷，姜大小姐，今日这事还需有个结果，皇上正唤二位过去呢。”
即便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面对沈临州时也得陪着笑脸。
“民女参见陛下。”方才昏厥未能行礼，如今却不能落人话柄。
皇帝坐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姜云姒学医尚无多少时日，又不能贸然直视龙颜，只能在行礼时恍然一瞥。
他的头发虽还没有全白，脸色却不太好，发黄的面色透着些许病气，似是将行就木，灯尽油枯之像。
“免礼。”皇帝开口，却是盯着娴贵妃道，“朕许久未踏足后宫，本以为你能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不想是朕给你的权势太大，让你放肆了。”
娴贵妃急急道：“臣妾不敢！”
嬷嬷也连忙说着：“皇上！皇上饶命！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今日去请姜大小姐时与姜大小姐发生了不快，因此故意瞒着娘娘姜大小姐到来的消息。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如此说来你却是不知情的？”皇帝问娴贵妃。
这要是真说不知情，可姜云姒在外头站了两个时辰，若没有娴贵妃的授意，谁敢这么折辱相府嫡女？
因此娴贵妃并未点头，而是垂首认错，“此时若说臣妾全然不知情，皇上定然不会相信，今日姜大小姐遭了罪，确实是臣妾的过错。臣妾愿意领罚。”
到底是皇帝的枕边人，已经把皇帝的性子摸透了。
娴贵妃这话一出，皇帝的脸色便好看了不少，但不知是看在沈临州的面子上，还是忌讳鹤钦的话，他此番竟没有给娴贵妃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