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中,姜云姒泡过了药浴后,鬼医照旧给她拿了一碗汤药。
她端起药碗,刚要入口时却顿了顿,眼皮子微抬,看向鬼医。
鬼医也看着她,一脸的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微微仰头,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一刻钟过后,她忽觉气血翻涌,心头大痛仿佛被数不尽数的蚂蚁啃食。
“噗——”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她晃了晃身子,撑着桌边站稳。
“前辈这下满意了?”她擦去唇边的血迹,冷冷地盯着鬼医。
鬼医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要笑不笑的,“这只能说明老夫又失败了一次。你方才应当察觉到了这药和你从前喝的不一样,居然真敢喝。”
要说姜云姒在医术上果然天赋超绝,仅是闻着味道,便能察觉出不同,若是早些收做了徒弟,想来如今她的能耐必不输于白逸。
“我也有个问题想请教前辈,前辈给我下毒,究竟是真想收我为徒,还是想趁机让我为王爷试药?”
“自然是第二种。”鬼医想也不想就说道,“要怪就只能怪你时运不济,要恨,你也应该恨沈临州。”他说得颇有些深层意味。
姜云姒淡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压下喉咙中的腥甜。其实她也更相信是第二个原因,毕竟鬼医虽然嚷嚷着要收她为徒,甚至给了她医书,带她给沈临州把脉。
可……她所学并非是常人那般以最初级的医书入手,而是一开始便要琢磨沈临州的病,乃至他体内的毒。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在为沈临州做打算,甚至是自己体内的毒,也是由沈临州体内那几种毒杂糅而成。
若是一般人,自然应该恨沈临州。
但姜云姒语气从容,“前辈说笑了,此事乃是前辈一意孤行所为,与王爷何干?”
“这么说来你恨老夫?”鬼医看她有些不自量力,却也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松快了些。
谁知姜云姒摇了摇头,“前辈虽给我下毒,却教我医术,师恩不可忘,如何谈得上恨?”
“你不恨?”鬼医忽得瞪大眼睛,似是要发怒,又好像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姜云姒不答反问,“前辈觉得我应该恨谁?你吗?”
狡猾多端的丫头片子!
鬼医一瞬间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套自己的话,于是重重一哼,“你也是个和那小子一样口是心非的坏东西!老夫绝不会信你一句话。”
说罢便扭头离开,十分决绝。
片刻过后,白逸敲响了门,在得到姜云姒的应允后才那些几本书进来。
“这些都是师傅整理的手扎,世上绝无仅有。姜姑娘需在七日之内看完。”他低头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有些叹息,“要不我同师傅商量商量……这手扎里的内容晦涩难懂,若不辅以实际操作,恐怕很难明白。”
知道他这人是真热心,姜云姒随手丢下染了血的手帕,将那些手扎收下,说道:“既然是前辈的吩咐,我自当竭尽全力。”
态度既不热络,也不算疏离,自始自终都与白逸保持着距离。
也正是这刻意的距离让白逸有些头疼,他这小师妹,医术天赋极高,记仇的天赋也不遑多让。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师傅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