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恼恨宁怀昌如此没用,他平日里的那些傲气自负此时竟都丢到了一旁,简直是个废物,难怪皇帝如今不愿再伪装下去了。
这样的太子留着,也不过是个摆件而已!
也不知他从前的那些小聪明都到哪里去了!
“本宫可不曾说过这些话。”
看着娴贵妃的脸色冷了下来,宁怀昌终于不再傲慢,他此时可算是想起来了,他自己虽是嫡子,可皇后去得早,他和娴贵妃才是母子啊!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是当初得到的监国之权,可不都是因为有娴贵妃在其中周旋吗?
眼下,只有她能帮自己了!
宁怀昌的心绪千回百转,突然道:“儿臣今日确实是唐突了,不知母妃有没有什么法子?儿臣与母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儿臣实在不想因自己的冒失而连累母妃!”
他脸上挂着焦急与愧疚之色,看起来倒真像是担心娴贵妃,然而知子莫若母,娴贵妃早就看透了他的性子。
这位太子啊,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时,必定会耐心十足,乃至于低声下气。然而一旦得到了,便又会觉得索然无趣,甚至将一手扶持他的人当做无用之物一般推开。
就像现在,娴贵妃身为太子养母,有这一层关系在,宁怀昌当然不敢真和她翻脸,可他有时候的做派实在让娴贵妃都觉得没脸。
“行了,别把你那一套用在本宫面前班门弄斧,本宫知道你的心思。”
事有轻重缓急,宁怀昌虽因这话而有些不快,但此时他也顾不上说什么了。
娴贵妃轻轻招手让他附耳过来,轻声说着,“待你见到皇上后,你就这么说……”
这一场大雨好似是积累了一整个夏天的狂躁,没有半点偃旗息鼓的意思。
宁怀昌离开慈安宫后便直奔御书房而去,一路畅通无阻。他甚至做好了被皇帝冷落的准备,然而并没有。
寿安公公一见了他面白无须的脸上就挂起了笑容,说道:“皇上吩咐过了,只要太子殿下来了便请您进去说话。”
宁怀昌不疑有他,却被这样的态度弄得有些浑身不舒服。
说得笼统一点,他如今被夺了监国之权,可要是再说得多一点,他手中原本还有诸多权利,而今却只剩下了一些可有可无的。
他可是堂堂太子,若是太子无权,那他又算什么太子?
怀着这种诡异的心思,宁怀昌踏进了御书房。
他一抬眼就看到原本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奏折被放在皇帝的书案上,而那个霸占着皇位死不撒手的老东西此时正眯着眼批阅奏折。
都老眼昏花了还能看清奏折?
宁怀昌不免怨恨,却是一撩袍子跪地请安,“儿臣叩见父皇。”
书案后,皇帝缓缓抬手,握着笔在奏折上落下批文,慢悠悠得好似一颗形容枯槁的老树。
太子没什么耐心,又说了一句,“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的手顿了顿,朱红色的墨迹落在奏折上,他看了没看便合上奏折随手一放,“朕是老了,却还没有到眼瞎耳聋的地步。”
宁怀昌暗恨自己冒失,硬着头皮说道:“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