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沈临州说完这句话后,人群中便有不少人神情动容。
“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不敢妄议朝事……”说话的居然是刚才揭发了宁怀昌的人。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只是碍于沈临州二人在场,他们个个都或隐晦或光明正大地瞧着两人。
姜云姒唇角一勾,对沈临州道:“王爷今日劳累了,不如先回王府歇息吧。”
“好。”
沈临州也知道有些事虽然已经做完,却还要给这些人留下思考的空间。
谋朝篡位的事可不容易做,若是宁怀昌民心所向,那么自己这个大奸臣可就没有什么插手的机会了。
在两人离开之后,繁华热闹的大街上的人群才渐渐散去,而那些人又将他们的所见所闻说给旁人听,一传十十传百,传得热热闹闹,沸反盈天。
“蠢货!”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上,宽大的衣袖将桌上的茶具带得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
一旁的寿安公公忙低下身子,口中道:“皇上息怒,太子殿下已经知错,如今正在御书房外求见,您看……”
皇帝递了一个冷眼过去,他虽垂垂老矣,却还有着上位者的气势,“怎么,你真把他当成太子了?一个傀儡,只配让朕拿捏在手心。而今他妄想反出朕的手掌心——”
“朕就让他知道自己的斤两。”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宁怀昌那个太子在人间吸引注意力,自己这个皇帝又怎能高枕无忧这么多年?
不过皇帝只把宁怀昌当做一颗棋子,如今这棋子时常蹦哒,扰人心烦。
而且皇帝现在还需要宁怀昌这个太子帮他稳住朝廷,可今日宁怀昌把姜婉若丢在了丞相府,后又在大街上和沈临州夫妇闹出事来,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做的蠢事!
如果引起众怒,宁怀昌的太子之位怎能坐得稳?
若要另立太子……
皇帝枯槁的手猛然攥紧,他费尽手段才找来一个“宁怀昌”,便是因为假太子是个随时可以利用,丢弃的玩意,操纵这个傀儡的人,仍旧是皇帝。
要是另立太子,皇帝自认为自己虽然狠心,可现在年事已高,他到底不忍心当真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所以只能让宁怀昌这个野种稳稳地坐在太子之位上,让自己压榨完他所有的价值。
寿安公公垂着脑袋道了一声:“奴才不敢,只是国师大人也在御书房外,不知陛下可要见见?”
皇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手道:“不必见了,秋猎之期便要到了,朕已有几年不曾参与秋猎,今年也该去露露脸。你让国师择个前去猎场的好日子。”
“奴才遵旨。”
不多时,只见御书房的大门被人打开,外头求见的宁怀昌眼睛一亮便忙问道:“寿安公公,父皇可是要见我了?”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寿安公公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位太子也算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但一个野种,没有皇室血脉,即便看起来再尊贵,再风光,也遮掩不住他骨子里的低劣。
转眼看向鹤钦,他双手交叉垂落于身前,这两人的身份明明不同,可站在一起,却是这位国师更让人愿意亲近一些。
于是寿安公公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好了一些,他对鹤钦转述了皇帝的话,在鹤钦离开后,却还是没有要让宁怀昌进御书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