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她死了。”
她无助的哭泣,重复着这一句。
心口刺痛一下又一下。
如此,却不能让她有所缓和。
她的肩膀让他依靠,她似是在长久的呜咽中寻找到了宣泄口。
“卿卿,我好难过。”
“她很善良,对我很好很好,在所有人都不疼的时候,只有她疼我。可我不知道她的好,伤害了她。后来,她不计较,重新疼我。可是,可是……”
“她死了,活活疼死的。”
“根根银针入骨,那是怎样的疼,我没办法体会,所以我用银针扎了一下,就那么轻轻的一下,手指就疼的不行,她要有多疼啊……”
雨声滴滴答答,富锦心哭泣的声音却将其掩盖。
她哭的撕心裂肺,难以自拔。
所有关于秦艳欢的事情全都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
那是她的母亲,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们却如同亲生。
她挨饿时的第一口热包子是她给的,她的第一件新衣裳是她做的,她生病挨打时,是她在照顾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死了。
慕昊卿定在原地,他的眼中倒映着那日哭的难受不已的小姑娘。
哭声与现在重合。
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看着她哭的赤红的眼睛,心都在抽疼。
“溪溪,都过去了。我会比她更爱你,更疼你。”
安慰的话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想不出更好的,唯有给她这样的承诺,试图安慰她受伤的心。
富锦心迷蒙着眼睛看他,头像是要炸裂了一般,眼前的一切都在变得迷糊。
“溪溪!”
富锦心的身子后仰,慕昊卿及时的抓住了她,才能将她抓了回来。
可她双眼紧闭,他下意识的伸手放在她鼻下,隐有点点呼吸传来,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铁青的脸色回了温,他将她放在榻上,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别担心,我一直在。”
慕昊卿坐在了富锦心的身边,伸手拿出了她挂在脖颈上的玉。
一股力量自他掌心内散发,围绕在玉的周身。
若细细看去,那佛身好似在发光。
等他收回了手,那玉重新放在富锦心的脖颈处。
原本浅薄的呼吸渐渐的加深,富锦心的眼皮动了动,然实在太重了。
只觉得一股温暖靠近,让她不自觉的靠过去。
慕昊卿爱怜的将她搂入怀中,眸光里皆是温柔。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一直在下,直至翌日清晨才停下。
富锦心清醒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
仿佛昨天那样失态的人不是她,可细看之下,她的眼神不同了。
多了悲伤,浓的化不开。
慕昊卿见她这样,便想让她在皇宫里多住两日。有皇后在身边,时不时的关心、开解,会比她在他面前装作无事要好的多。
但富锦心不愿意。
她不想让父皇母后看见她这般的模样,哪怕他们什么都不说,心里也还是担忧的,有些事情她自己解决就好,不用麻烦他们。
因此,慕昊卿去和皇上、皇后打过招呼过后,直接带着富锦心回去了。
皇上和皇后隐约觉得蹊跷,但慕昊卿不肯说,富锦心也是低着头陷入沉思的模样,他们便没有多问,临行前,皇上多警告了慕昊卿一些,到底是怕他欺负富锦心。
此举惹得富锦心嘴角都裂开了笑,虽然有些牵强,但比之前是好许多了。
回府之后,没有宫里的拘束。
慕昊卿怕是要将她当成祖宗供起来了。
吃喝玩乐,没有照顾的不细致的。
若不是富锦心抗议,怕是她已经被当成三岁孩儿,还是不能自理的那种。
接连三日皆是如此,富锦心有些受不住了。
“你今日去忙你的吧,我有事要与温婵说,两个姑娘家,你在不方便。”
莫名听出嫌弃意思的慕昊卿眼神凛了凛,心里已是在考虑,怎么把温婵给弄走。
一看他那神情,富锦心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沉了脸。
“温婵又不是旁人,若……”若你实在不高兴便算了。
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富锦心就听到这边有回复了。
“去吧。”
她怀疑的看着他,下意识的以为他在和她开玩笑,一直盯着他看,确定没有玩笑的成分后,点了点头。
就暂且相信吧,总归她是能出去了。
虽然他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她好,可就是这样无微不至让她心里产生了压力,他在她身边干扰性太强,让她难以思考。
富锦心一声清爽,连夏凝和春宁都没带,独自一人出府去了。
慕昊卿虽然是答应了,但到底不太放心,让慕言暗处跟着她,随时汇报情况。
富锦心本来是去找温婵的,后来知晓温婵出府去见蒋致了,便没跟着后面去。
她总不能做个大电灯泡阻碍人家两个。
最后兜转一圈,她去了醉荷楼,寻了个风景好的地方,坐了下来,临窗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
心绪渐渐的平静下来。
她想起来的,也只有秦艳欢。
秦府的人,待她极好,除此之外,还有出现旁的人,只是那些人她看不太清面貌,亦不知身份。
唯一确定的便是当时抱着她的安慰她的,就是慕昊卿。
他们曾经或许真的有过一段,只是她忘了,而他一直都记得。
她有些害怕,曾经被她遗忘的定然不太好,可又矛盾的想知道以往发生的事情。两种情绪交叉,她越发头疼。
其实,只要她想,她现在就可以让红殿的人将秦艳欢的消息,然后顺藤摸瓜,将另一个自己的消息找到,但她不太想。
她想要顺其自然,就如同天意,不是她想看就能看见,想看不见就看不见的。
富锦心拎了拎手中的酒瓶,要喝下去时又犹豫了。
“算了。”
她泄气的将酒瓶放下。
要不然,等她一身酒气的回去,他指不定要怎么样呢。
还是不给他添堵了,毕竟他赶回来也挺辛苦的。
不过,幸好他提前回来了,不然她怕是有些难以走出来。
正想着,眼角一瞥,隐有熟悉的侧脸一晃而过。
她愣着起身,仔细回想。
那女孩的确与她所看见的画面中相似七八,思及此,富锦心陡然的留了钱,追着那姑娘离去的方向。
热闹的集市上,各种吆喝声。
此时,一群公子聚在醉荷楼一旁的巷子处,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点子不断。
“宋兄今日又输了,不若今日玩些厉害的。”其中一人油头粉面,瞧着就磕碜的慌,饶是如此还要在旁人面前晃来晃去。
“什么厉害的?”为首的公子哥,一身衣袍看起来便价值不菲,隐有金光闪烁,脖子上、腰间,包括脚上那不起眼的靴子,从头到脚无一不昭示着有钱。
其余几人似乎也以这人为首,纷纷的想点子,力图哄他高兴。
“这集市上人来人往,姑娘家也最为多,漂亮的更不少,不若就用这惊马上集市,让这马儿为公子您觅得美人,那马儿踏下若是男儿,给了银两便是,若是姑娘家,岂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