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臣也要往昭王那边走一趟了!”这见了一位,总不至于不见另一位!“您也得了消息,昭王府被围了,总要让那位殿下也安心为陛下祈福不是?”
顾安廷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毫不掩饰地看向还未收起幸灾乐祸笑容的景琰烁,“殿下既然心里有了成算,又何必来问臣?撑破天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皇子!再说了,她学的是治病救人,您学的是治国之策!若是能得陛下疼爱,那是再好不过了!也叫昭王殿下同您一般,心里酸一酸不是?”他抬手拾起桌上放置的卷宗,朝着太子心头的方向比了比,继而道:“人家可是难得的神医,说不准以后仰赖颇多!至少臣是得去多多结交的!您哪,保不齐也有求上门的一天!很不必得罪那一位!还是那句话,心放宽些……”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的让人憋屈的!现在便计较这么多,将来可怎么熬?
景琰烁抢过卷宗,怒斥道:“一边儿去!你也学姓赵的那老货给本宫寻不痛快是吗?赶紧滚!老三那边还等着你宽慰呢!别让人等得心焦了!”这话说的,难道他真就那么眼红老三受宠?
还别说,这位如果真是自家弟弟!那么老三必须得是往后退位啊!
跟贤妃的亲生子比起来,他景珞箫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安廷便顺势起身行礼,“那臣这便告退了,殿下可要好好看看这卷宗,待到陛下问起,也好应对一二。”当然了,这东西并不全面,也不止一份!
即便已经见了多次自家公子娇柔的作态,千钧还是没忍住嘴角抽了抽!也不知这样的主子,将来哪家姑娘受得了……
真真是,比娇小姐还要矫情!
不过他一个下人,也不好过多评论!便只是公子这张脸,也能够引得大把的姑娘前赴后继了!
“走吧,咱们去承年殿见一见昭王殿下。”说罢便抬步往外走,千钧赶忙跟上,“公子,您慢着些,小心脚下路滑!”
他快步行至顾安廷身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公子啊,咱们既然进了宫,要不要去毓章宫陛下那边拜见一下?好歹回去也能给国公爷一个交代不是?”至于究竟是去见谁,自家主子心里有数!
顾安廷的脚步明显慢了几分,他缓声道:“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抬手拉了拉毛领帽沿,遮盖住自己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是怎么也盖不住的!
只不过,倒也没人看见罢了……
而太子书房内,赵公公将一盏热茶送到景琰烁手边,他小声道:“殿下,您这是……”
景琰烁放下手中的卷宗,捧起茶盏。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冷笑一声,“哼!”旋即抿了口温热的茶水,“姓顾的小子倒真不像是定国公的种,竟是这般难拉拢!”要想将他绑到自己这一边,当真是不容易啊!
赵公公低头劝慰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您是东御储君,还需要拉拢谁不成?将来不都是您的臣子?定国公一脉乃是纯臣,惯是忠君护主的!您可是名正言顺的君……”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景琰烁抬眼看了看老太监,这才笑道:“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这般替他说话?”也不知那顾安廷究竟有什么好的,竟是谁都护着他!!!
“哎呦我的殿下哟!”赵公公当即便喊冤道,他小心地赔着笑,“老奴哪有那么贪心?还不是为了殿下您好吗?定国公乃是两朝元老,陛下都礼让三分呢!那位主儿又是上了族谱,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虽是姓氏不一样,可那老国公是计较这些繁文缛节的人吗?他老人家最是随性洒脱的豪爽之辈了!您若是多心了,那便是惹得老国公不快了。惹着那位能有什么好的?没见昭王殿下去年还因着一只大公鸡被定国公提着棍子追了三条街吗?那当真是里子面子全丢了个干净!回头又被陛下斥责一番,不仅罚了半年的俸禄还被罚抄百份《孝经》!老奴瞅着,那才是不给面子呢!”提到昭王的糗事,太子自然心情舒畅,很是开怀地赏脸笑了几声!
他抬手朝赵公公招了招,待到他凑近才小声问道:“父皇那边……”如何了?
赵公公以仅能二人听见的声音低语道:“殿下安心,毓章宫虽是围成了水桶般只进不出!可老奴已经得了消息,此番,当时无忧的……”皇帝不会那么容易死,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至少如今的太子,若是真同三皇子鱼死网破,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十六章不去认
顾安廷半脚踏入承年殿,打算同昭王殿下闲谈二三事的时候,季榣琛已经将所需药材检查核实完毕,蒸煮的浴桶并热水柴火一应准备好,她便扎紧袖口,开始调制药汤!中途还很是不满地抱怨了一声:“尽是些宽衣大袖,你是嫌弃我睡的太久了吗?”那一件件锦衣华服顶个什么用?她是要干活儿救命的好吗?好容易从里头挑了一件不怎么飘逸的,却还是被撕了衣摆用来收束长袖,免得处理药材的时候不方便。
倚在软榻上的东御帝当即老脸一红,他两个成年的儿子从不会说这些,只会千恩万谢地感恩自己这个父皇的赏赐,只这个孩子,倒是有几分真性情……
“孙卿!”东御帝开口呵止道,能靠谱一点吗?这个药疯子若不是有用,谁会养他这么多年?
孙太医当即便闭了嘴,只在心里碎碎念。到底还是顶头上司,得给七分颜面!他一家老小,总得在人家手底下混日子不是?
季榣琛倒是很对这位孙太医并不反感,她能看出来,这是一位纯粹追求医道的老人家!她欣赏这样纯粹的人,尽管她自己永远不可能到达这样的境界……
不过欣赏是一码事,她也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同东御帝对着干!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仍需要为这位皇帝陛下尽心尽力!只有尽力了,他才能活得更久!
也只有活着,才能享受折磨……
季榣琛并未觉得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有什么不应该的,她从三岁那年起便在算计了,算计她所能得到的一切资源,算计她所能动用的一切力量!
活下去!!!
何其简单的三个字,又何其艰难?
尽管她从未认下季朝颜,季朝颜也从未开口认她!她们维持了这段彼此心知肚明的母女关系许多年,直到她死,季榣琛都未曾开口唤一声“母亲”!
她觉得,她应该是不愿意的!
其实,季朝颜或许更希望自己早死了的……
只是,既然那个养了自己许多年的女人不想她认!那么她便不会去认!!!
季朝颜如此,景荣天亦然!
原先有些发福的身体,如今已经是眼见着枯萎了!他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倒是没见渗出什么血迹,看来止血药的效果是极好的!
只不过,季榣琛抬手指了指那绷带,继续道:“拆了!”裹得那样严实,如何从伤口排毒血?虽然主要还是靠肌理祛毒,但是伤口引污血还是很重要的!
铭恩听命,赶紧小心地给他主子拆绷带,直到露出尚泛着青黑色的刀伤,那颜色分外不详,竟是连那桶漆黑的药液也要看着顺眼许多!
屋内虽然烧着地龙,但是就这样光着膀子被三个男人看着,东御帝还是觉得有些冷,而且很不自在!季榣琛将一个针灸包递给孙太医道:“烦劳老先生搭把手!”能有人帮忙最好,她一个人还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
孙太医忙双手接过,应声道:“不敢不敢,小公子客气了!都是为陛下效力,这是为臣的本分!”顺带拍一波东御帝的马屁,人家是亲生的可以被包容,自己一个老头子若不是一身医术有些用处,这些年怎会过的轻松?
他当初也是见过贤妃的,自然也知道些内幕,想来这位便是那位遗失在外的殿下了!
只是如今有了这位小殿下,自己日后行事得更加恭谨些了!
季榣琛可不会去管老太医的心思,她对东御帝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趴下,不要乱动!”扎错了穴位她可不会负责,便是让这位陛下痛上一痛又如何?
总之不会让他死就是了!
东御帝无言反驳,只得乖乖转身趴下去。他在这个孩子面前,算是把面子给丢尽了,以后还怎么端得起为父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