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1)

突然,帐门外头号角齐响,随后马蹄声乱响起来,又一会儿,乱声逐渐变得齐整,有人在喊“上马!出发!”

翟思静的心脏“突突”直跳,忍不住到门边挑起一点帘子,悄悄向外看。

还没看到什么,门帘子被粗鲁地一把掀开了。她陡然被什么亮晃晃的物事挡住了脸,惊得退了半步,还大叫了一声。

然后看清那不过是杜文,她才抚着胸口喘着气。

杜文脸色肃杀,好像连强笑都装不出来。但他突然伸手把她的腰勾过来,然后说:“刚刚一支柔然兵过来突袭,大好的机会,我要顺势出击。你待在这里。”

他眉头锁着,颌骨绷着,眼眸里满是不信任的光,片刻后带着警告说:“这里安全的,而外面是戈壁和大漠,你决不许离开。否则——”

威胁的话没说完,翟思静说:“我不走,我等你回来。”

他眼皮子跳动了一下,仿佛在思忖能不能信她。但随后号角又吹了一声,他只能漫漶地点点头,不自觉地扽了一下手腕上的皮鞭,仿佛也是儆告和威胁,然后顾不得太多,转身离开,飞身上了一旁的马。马也用重甲,跑起来不太快,但即便如此,翟思静也看着他打马出了辕门,无数战马腾起的沙尘仿佛有半天高,渐渐就只见沙尘而不见马匹了。

这只是一场小仗。

因为杜文两天后就回来了。

翟思静听见动静时,忍不住到帐篷外,踮着脚翘首望他的身影。

远远地看见一群人,他在人群中仿佛总是最醒目的那一个——同样的灰黑色斗篷,同样布满血污的战甲,同样高大脏污的战马,偏生他就是鹤立鸡群一样突出在众人之上。

这些人转眼就离近了。

再转眼就进了辕门。

披着重甲的战马累得不行,甫一等他滚鞍下马,马匹就“嘶”了一声,几乎跪在了地上。杜文爱惜地抚了抚马颊,吩咐左右牵马的侍从道:“这是为朕立战功的马,好好侍奉!”

他手上提了一串什么东西,但远远地看见翟思静,就把那串东西丢给了身后的亲卫。

翟思静也这时候才看见,其他人除了身上血淋淋的之外,手里或多或少都是些人头、人耳朵之类战利品,兴奋得都咧着嘴。

她一阵作呕,转身跑进了帐篷里。

她听见杜文的明光铠甲片摩擦的声音,突然觉得百味杂陈,不知何时已经泪落满颊。

杜文在门外吩咐他的贴身宦官帮他卸掉战甲和战袍,又喊着要洗澡水。然后才掀开帘子走进来。

翟思静带着两眶子泪水回头看他,委委屈屈的小模样。

杜文上前两步,又自惭形秽地说:“我一身都是臭汗。”

是有汗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但是翟思静忍不住提着裙子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里。

杜文的手张了张,倒有些错愕似的,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抱住她的脊背。

“这几天我彻夜难寐。”翟思静哽咽着,“听着外头的马蹄声,都在想你在前线的遭遇。还好,还好,你总算回来了,回来了。”

相思之苦,算是尝到了。平常他在身边,还会怕他、怨他、嫌他,但是这段孤衾的夜晚、孤独的白昼,心里悬着的都是他,仿佛原本混杂在回忆的仇恨里的一点点爱,全部被发酵成好大、好大!

杜文目光闪动,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似是被她的表达感动了。

她身上的麝香味甜香而诱惑,小钩子一样往他心窝子里钻,她的脊背好像又瘦了些,小小的身子越发软了——两日的相思之苦怎么就叫她又消瘦了呢?

杜文心疼起来,又着实念想她温暖温软的身体。两天两夜的追击战斗之苦,他却还有蓬勃的力量,而且血雨腥风中蹚过,好像这样蓬勃的力量反而愈发浓烈而强烈。他连门都没有闩,突然把女郎托臀一抱,冲到榻前放了下来。

给他送洗澡水的宦官端着大浴盆吃力地推开了半边门,突然看见绡纱折屏后模糊的耸动的影子,吓得赶紧退了出去,一声都不敢吱,还悄然把门给搭上了,然后百无聊赖地在外头看着洗澡水腾起的雾一样的水汽,互相神秘地对视一笑。

翟思静给他扑倒在榻上,几乎撞晕了,后脑勺枕在软枕上,还是微微有点疼。他吻得暴风骤雨一样热烈,让她的头脑里一片激越,白茫茫的似乎在天际飞翔。

整片肌肤都化作海棠似的粉红。

她仰起脖子,洁白的咽喉不停地干咽着,轻拍着他宛如要叫停,但实则已经说不出话,喉咙里只能溢出曼妙的颤音。

铁血战火中穿越过来的男人,好像特别急切,抬起头时,看向她的那双眼睛都满是红丝。一边寻着她的口唇相吻,一边手指灵活地解带宽衣。

翟思静并没有觉得疼痛和不适,反而有些满足。大概就如他以前调笑她时说的:身体总是诚实的,不仅关乎挑弄,更关乎她的心理,从她接纳他开始,障碍就不再是障碍,前世时的各种不适和不快,大概总因为她没有接纳罢了。

看着她被绯霞点燃似的模样,杜文也觉得这把子力气卖得值得。他乘着骏马奔腾,面前是辽阔的天宇,马蹄颠簸得有多快,他释放的情绪就有多爽。她这样窄细柔软的人儿,却是百炼钢一样,柔柔地裹着他,怎么冲撞都弄不坏,反而更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汗珠晶莹的在额间折射着烛光,迷蒙的眸子像裹了一层雾,珍珠贝一样的牙齿咬着水光氤氲的嘴唇,抑制着胸腔里的轻呼。

他温柔地去解救她的嘴唇,爱怜地说:“怕出声啊?谁敢笑咱们呢?你不是说从心所欲?”停了停又笑道:“夫妻之道,饮食男女,都是圣人首肯的欲望,不逾矩呢!”

然后他的身体,如他的话一样鞭辟入里。

她抱紧着杜文的腰,颤巍巍叫了声:“杜文……”娇柔得如同草原上无法开放的三春海棠,被东风一吹就拂落了满身的粉红。

杜文心里一暖。

但是想着她在睡梦中叫过的“长越”,那暖意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的。

没错,她跟他是第一次。但是万一情动却在前头呢?想想她曾经跟他的各种矫情,还想逃离他身边,难道不是为了那个什么长越?

妒忌突然像毒蛇一样从他胸腹深层缠上来。此刻有多快意就有多恨毒。

但他不想说,不想这么快就暴露他的弱点和悲苦——他的软肋只能藏在他心里,不能叫别人知道,特别是她!

不觉动作顿时开始狂暴起来。

“杜文……杜文……”她扭了两下,尚未意识到危险,闭着眼睛说,“有点疼了……”

报复她的欲望又泻水似的少了。终究还是舍不得,女神大概只适合用来膜拜,他在她面前总是自惭形秽的。

只能暗暗想:反正以后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长越挖出来,悄悄弄死,以绝后患。

完事后,两个人都和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湿漉漉的。翟思静早就乏了力气,喘吁吁地躺在褥子上,连手指头都没力气动。

反倒是才打了两天两夜仗,又在帐篷里打了一场“仗”的杜文依然是精神奕奕,边笑话她“没用的东西”,边珍宝似的把她用被子裹得只露出个脑袋,然后探手到被子里她肉多的地方上掐了一把,坏笑道:“忍一下热,我叫他们把洗浴的水端进来。”

他懒得只披了一件长中衣,光着脚丫子到门口边儿叫人了。

那些守候在门外的宦官好像刚刚都是聋子,没事人一样把重新调和过的洗澡水端进来,摆在帐篷间的油布上,然后又鱼贯而出,才敢相视猥琐一笑。

杜文热得连丝衣都穿不住,门关上就把中衣甩掉,然后把裹在被子里的翟思静叫出来,欣赏着她脸颊上刚刚褪去红的粉白肌肤,忍不住揉捏抚摸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说:“洗澡吧。”

翟思静努力抬起脖子看了看中间光秃秃摆着的一个浴盆,诧异了一下才说:“你先洗吧。”

杜文好像不高兴了,居然还扭了一下:“你是嫌我脏?”

翟思静哭笑不得:“谁敢嫌你。我也一身汗呢。”

他俯上来用力在她脖颈间嗅了嗅,笑道:“香汗淋漓。”

翟思静觉得他扯蛋,不过他身上的气味倒真是并不难闻,散发着虽说不香、可是叫人怦然心动的气味。

大概“青山见我应如是”吧?

杜文不由分说把她抱起来,一同浸到水里。

翟思静被他折腾得此刻连打他的力气都没有。浴水温暖略热,她不习惯地缩了一下,而后觉得浑身舒展,更加没有力气了。

杜文细细地帮她清洗头发,一寸一寸在肌肤上擦过去。而后把她抱出去,用布巾裹好擦干,才重新坐下来搓洗自己。一面搓洗,一面自嘲:“看看,我都脏死了,你居然不嫌?”

翟思静愈发觉得他有时候天真得可笑,侧卧着支颐笑道:“你这一仗是打胜了吧?”

“当然!”小狼骄傲地说,“不过是一支来探虚实的队伍,但是我心里高兴呀!因为追击过去,探到了柔然汗忽律在菟园水的老巢所在,也知悉了王庭里的动向——那个为首肯说实话的柔然小军官,我给了厚赏;肯投诚说点消息的也都赦免不死;其他嘴硬的,自然是剁了脑袋,割了耳朵。对了,还有一个居然敢骂我的——”

他没开始说,翟思静就捂着耳朵:“我不要听!肯定吓死人了!”

“君子远庖厨。”杜文笑了起来,“你当你真不吃肉啊?”

翟思静辩不出话,怔怔地望着这为北地的小狼主——他有汉文师傅,但一直受的是他母亲辽河闾氏传输的鲜卑教育。这些儒家的书,大概和她在一起才读得最多,如今居然能够活学活用来呛她了!

见翟思静瞠目结舌的样子,杜文得意地笑了,起身穿了衣服之后说:“我饿疯了。”

这个人真是奇怪极了!饿疯了,却不忙着找吃的填肚子,先紧赶着来戏弄她;戏弄完了吧,又不吃饭,赶着要水洗澡。说他撒谎,其实不饿吧,等宦官们送来麦饭、烤肉和奶茶、奶酒,他真像几天水米未进似的,大吃大喝得翟思静怀疑他的肚子是个无底洞。

好容易他再次足意儿了,躺在榻上像个赖学的懒孩子一般,抚着肚皮打饱嗝儿。

翟思静也捞到了一次笑话他的机会:“你看你,一场仗打下来,顿时从一国之君变成了糙汉子。”

杜文笑道:“糙汉子怎么了?柔然人不是糙汉子?别说柔然人是糙汉子,我下一步要对付的南楚大将军,据说也是个出了名的糙汉子——黔首出身,当了几年小兵,不知怎么的,居然在重视门阀的南楚当上了大将军,真是稀罕物儿!我一定要拜会拜会。”

翟思静色变,这位南楚大将军,想必就是杜文上辈子唯一的劲敌杨寄了。杜文所向披靡一辈子,但是唯独他与杨寄作战,勉强算胜负各半,好几次还被打得铩羽而归。

“你和南楚……又没有过节。”翟思静劝道。

杜文玩味地看看她:“南楚有你什么人啊?”

莫不是那个长越?

他的玩味变得深沉起来,笑容顿时勾起了一丝阴沉。

翟思静再想不到他心里的这根刺,嗔道:“有什么人?本朝立足黄河以北以来这几十年,早先南渡的南渡,留下的留下,转眼就是先后几朝君主了。陇西翟家已经多少年不再南望了,早年南渡到南楚的我的舅舅家,听说也不在了大半。你问这话,一下子叫我念旧,真是戳我的心。”

“哦。”杜文手枕着头,好像无意说笑似的,“你舅舅家,都是姓李?”

“嗯。”

“有没有姓长的?”

翟思静“噗嗤”一笑:“姓常的?近亲里是不曾有,远的姻戚就不知道了。不过不管是北燕还是南楚,未曾听说有姓常的世族,我舅家是大姓,与寒门联姻,只怕也少呢。我可就不清楚了。”

“哦。”

杜文闭着眼睛心想:那估计长越还是个名字。

但是现在就不宜问了。他把心里的妒火强行压了下去,阖起眼睛想他下一步的战略:弄清了柔然汗忽律的驻营地,下一步就该撺掇檀檀前去攻打。檀檀的五千人已经被他强行收编了,这次要好好挑些他的人供檀檀使用——这次的将领和士兵事关重要,要拎得清,关键时候要能转向,甚至倒戈檀檀——他们骨子里还是他杜文的手下。

等打得忽律无处可去了,便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刻!

突然,他颊上一热,蓦然睁眼,却见翟思静红着脸看着他,低声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最后说得蚊子叫似的。

杜文瞪圆着眼睛,觉得被她偷吻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翟思静已经捂着脸翻身背对着他,嘟囔着:“睡吧,快睡吧,我看你都累死了……我也累死了……”

杜文侧头看着她娇柔起伏的侧影,他抿紧着嘴不说话,可思绪又重新从接下来的重要战事里回到妒意上:那么好的女郎!只能是他的禁脔!无论如何不能被她梦里那个长越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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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主旨:谈谈情,说(zuo)说(zuo)爱,顺带掺点战略

本章滋味:甜甜甜,辣辣辣,顺带裹点玻璃渣

但是不用怕

看下去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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