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开些,”刘玉真推他,“热得很。”
陈世文不但不让,他还坐在了刘玉真身侧,笑道:“如今墙根下就摆了两个冰鉴,怎么会热?”
刘玉真无奈,略往旁坐了坐,道:“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呢。”
陈世文拿过扇子给她摇,柔声问:“什么事?家里的事你做主便是了。”
“是慧姐儿和康哥儿的事,也是你的事,”刘玉真道:“先前外祖母问我康哥儿可曾开蒙,我便答了,然后她老人家说不知我们是要送到书塾还是你亲自教导。”
“我记得你曾说过是要送他到书塾的。”
“不错,”陈世文回头看了眼乖巧练字的两个孩子,回道:“他年纪小,整日闷在家里这性子长不好,得送去和其他孩子一起玩才好。”
“况且我也要温书,更要找个营生,也无法整日教导他。”
“我也是这般答的,于是外祖母就跟我说了附近的一个书塾,你可要带康哥儿去瞧瞧?”刘玉真把书塾的地址告诉了他,“如今曾家的孩子们都是在那读书呢,那是个老举人开的。”
“依着年纪的不同有三个夫子。”
陈世文:“那我明日便带他去看看,还有慧姐儿呢?你刚刚说还有慧姐儿的安排?”
“正是,”其中这个才是她想要说的重点,“也是曾家那头,外祖母是很看重女子教育的,还给母亲请过宫里头出来的姑姑。”
“后来这姑姑又教导表姐、侄女和亲戚家的姑娘们,我想把慧姐儿送去。”
“不为别的多几个玩伴也好,在家里的时候她除了芙姐儿也没什么要好的,如今到了京城若不让她多出去走走,可不得闷坏了。”
“你觉得如何?”
陈世文想了一下,“如此也好,只是这样一来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有些闷?”
“当然不会,”刘玉真笑望着他,“我事情多着呢,只要我不停便做不完。”
陈世文带着康哥儿去那书塾看了一番,不但让康哥儿去那里读书,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那书塾里的夫子听说他是上科贡士,便请他到书塾给即将下场考秀才的学子们讲课。
每日早上讲一回,一月给十两银,一年便是一百二十两。
他就同意了。
回来和她说:“那位举人是个有文采的,难得是的并不迂腐,书塾里的几位秀才也是各有所长,的确是个好地方,很适合康哥儿。”
“我今日与他们交谈,颇有进益。”
“那便好,”刘玉真给他算一笔账,“康哥儿如今刚学四书,束脩是一年二十五两,你这教一年可是把他近五年的束脩都挣回来了。”
“说起这个,”陈世文从袖袋中取出几张银票,道:“这是卖香料得到的七百两,你收起来吧。”
“那么一小箱子就挣了两百两?”刘玉真有些惊讶,“我以为能有一百两便不错了,毕竟从买到卖也只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而每日到达京城的船便有好几艘。”
“香料不同于别的,”陈世文解释道:“钱贵挑的都是外番来的香料,如乳香、沉香、檀香等,这没有些门路是买不到许多的。”
“而且我这身份,那些来往的差役们也不敢盘削,所以才能带这么一箱子,旁人带多了可是要缴税的。”
“这些挣钱的法子还是吕举人告诉我的,”陈世文感叹道:“可惜吕举人身子还未好全,已经决定下科不来京城参考了。”
吕举人就是当初和他一起病倒,但病情比他要严重许多的那位老举人了。
听说如今才刚刚能下床。
钱贵替陈世文去探望过一回,还送了些药材去,回来说吕举人骨瘦如柴,好几回差点挺不过来,难怪吓得不敢再上京了。
一早,陈世文和康哥儿就去了书塾,慧姐儿也被段嬷嬷带着到了曾家,于是家里头就只剩下了刘玉真一人。
她招了春杏她娘来询问她在京城的嫁妆是怎样的情况。
春杏她娘与春杏多年未见,这几日都兴奋得很,见着了刘玉真就要给她磕头,“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是做牛做马都偿还不尽的!”
“您尽管吩咐!”
“郑妈妈不必多礼,”刘玉真让人扶她起来,“我今日是问一问你,我娘给我的嫁妆,如今是何模样?”
春杏她娘郑家的从怀里取出了一本账册,道:“姑娘请看,您出嫁的时候,太太给了您一个宅子,便是此处了。”
“一个庄子,但远得很,打马也要一日一夜,除了送些米粮、鸡鸭之外这鲜菜便送不过来,如今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管着。”
“庄子上有山有田,山地有一百多亩,种了些果子,田地这些年陆陆续续置办下来则有三百二十亩,都是中上等的良田。”
“另有几亩烂泥巴田,依着老太太的吩咐,种着藕呢。”
“除了这两个以外还有个铺子,每月能收十两租,月头的时候我那当家的就去收,往常都去送去给老太太。”
“便是如此了。”郑家的说完便束手站在一侧,等刘玉真问话。
刘玉真暗暗点头,这和她了解到的一般无二,以前他们一家都不在京城,外祖母那边也有自己的庄子,所以庄子上的收成都是不留的,收回来后便卖出去。
而由于离京城比较近,这谷子、麦子能卖的价也高些,五百文一石。然后还有果子、蘑菇、笋、木材、竹子、藕、鸡鸭等等,除了挑些好的送去曾家做节礼外,那个庄子每年能有五百多两的进项。
然后铺子的一百二十两,这座宅子租出去的每年三百两,全年下来差不多一千两。
但如今她们来到了京城,这就没有这么多了,宅子收回来庄子上的出息也不能全卖了,那一年也就三百多两。
缩水了一大半。
刘玉真用手指轻敲桌沿,问道:“如果我想要在京城附近买些田地,可有什么合适的地方?”说完她补充道:“不是用来种的,我想挖空了养些鱼,怎样的都不要紧,有水就成。”
郑家的有些呆滞,她这还是第一次听闻买地不是用来种谷子或麦子,而是用来养鱼的。
但从小学的规矩告诉她不要质疑主人的话,于是她想了想答道:“姑娘恕罪,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怎么出去过,我回去就让当家的去打听打听。”
“这京城附近大片的良田难寻,但若是找些种不了地的,应是有的。”
“这事不及,”刘玉真安抚她,“京城没有,那让你大儿子在庄子附近找找,就庄子上那种烂泥田也不要紧。”
“还有去瞧瞧京郊有没有那不过七八亩的田地或者山头,有的话就买下来,大片的难寻,小的应该是有的,没有七八亩三五亩也不要紧,能种些菜吃就好。”
郑家的的回答:“哎,我回去就吩咐他。”
“嗯。”说完了这件事,刘玉真又问:“如今家里头每日的耗费,你算给我看看。”
“是,”郑家的更谨慎了,道:“如今家里头不缺什么,每日便是厨房采买……”
……
新家的第一次理事,花了刘玉真一个大上午的时间,陈世文回来的时候她还在用午膳。
“你可要再用些?这笋片老鸭汤做得不错,是后花园里头的笋呢,我让人砍了两颗,你尝尝看和家里的有什么不同。”
今天是康哥儿第一次上学堂,陈世文在那边陪他用过午膳才回来的,如今见她正在吃便也坐了下来,让丫鬟给他舀了一碗汤,饮了两口。
笋也吃了几片,道:“没家里的清甜。”
刘玉真也是这么觉得,“应是水土的缘故吧,下回让厨房用家里带来的笋干好了,我记得还剩了些。”
陈世文:“你上午说要理事,可是理完了?”
“理完了,”刘玉真回答:“都安排妥当了,就是京城这地界不愧是天子脚下,一颗鸡蛋都要一文钱,这两日光买菜都花了一二两银。”
陈世文皱眉,“竟这般多。”
“是啊,”刘玉真叹气,“往后虽然是我那庄子上送米粮鸡鸭来,但这日常果蔬还是得到街市上采买的。”
“如此一个月也要二三十两银,所以我便想着乘家里的银子还有一千多两,不如在京郊置办个小庄子,只需买上几亩地,能种些鲜菜就好。”
陈世文没有意见,“都听你的。”
郑大荣的不愧是在京城待了几十年的人精下人,不到半个月就在离京城半日路程的地方买下了八亩地并一个六七亩,光溜溜的小山头。
“这地是中等田,十五两一亩,山地则便宜些,八两,再加上给官府的契税银,一共是一百八十两。”
刘玉真很满意,“那就让冯大先去管着,起两三间房子,再让他雇两个村人张罗起来。不种麦、不种稻,全部都种上菜。”
“那附近可有河?若是有便引些水来,挖个池塘养些鱼,姑爷爱吃鱼。”
“有的有的,”郑大荣赶紧回道:“那附近有村子,村子旁有条河,可以引水到田里去的,就是远了些,不然那主家也不肯卖。”
刘玉真明白了,赏了他二两银子便让他出去了。虽然京城的田地略贵,花去了一百八十两,但她还是很开心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跟他们一说,果然几个人都高兴得很,康哥儿还一叠声地把爱吃的菜都数了一遍,也不管是不是土里长的。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暖房宴请这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没有六,我红包已经准备好了,发到我能六的时候,我就不信我的速度起不来(撸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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