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娘子看着好生面生,不是开封人士吧?”
没藏思柔扭头,旋即冷了一眼,“这大冬天的怎么还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响呢?”
刘妙仪便捂着嘴笑接道:“既无蜂虿之毒尾,又无蚊虻之利嘴,幸不为人之畏,胡不为人之喜?”
“夫人没有籍契就算跑出了东京城也去不了任何地方。”
没藏氏出来前不肯与刘妙仪一样带上帷帽,五官又生的极为精致,行为举止也十分妩媚,比那勾栏里的花魁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且观看女相扑的又都是男子,所以很快便被几个满眼都是□□的年轻男子盯上。
几个围上前带着幞头的年轻男子也不恼怒,依旧憨笑道:“初春怎会有苍蝇呢,春日百花齐放,有也是蜜官与花贼,”旋即闭眼笑眯眯道:“蜜官金翼使,花贼玉腰奴。”
听着男子轻挑的话,没藏思柔便放声笑了起来,使得周围的人都被这笑声吸引,才发现人群中间竟有一枝妖艳的红梅独自盛开。
没藏思柔扭过头,旋即抬手捂嘴轻笑,“内舍人可是天子跟前的新贵,宝贝的很呢,怎会因一个位卑之人而杀之,顶多...小小的惩罚一下。”
刘妙仪将手收回,“夫人说的可真是轻巧。”
没藏思柔再次笑了笑,“我要真的想走,内舍人以为这点禁卫拦得住?”
刘妙仪再次对上没藏思柔的双眸,“这有什么可看的。”
“男人都一个样,眼里总逃不开□□,这些商家便是利用这一点,欲本就是人之本性,我不知你们中原人为何这么嗤之以鼻,男人的欲是欲,是风流,女子的欲便不是欲,而是什么所谓的不德?”
商家从台上退下,旋即便走上两个体型硕大的女飐,衣着如男相扑一般裸露,很快便吸引了瓦子里过路的众多游客纷纷落座,不到一刻钟便座无虚席。
比试之前,两个对立面的女飐在部署前各自张开手臂、抬腿以示自己未带暗器,旋即又在部署前立下生死文书
“什么话?”
没藏氏扭过头,“刘舍人可曾有过喜欢之人?”
从宫中出来,刘妙仪换了一身便服戴上了帷帽将没藏思柔拉进了坊间的一处瓦子里,旋即坐在观看相扑的台下,“你倒是什么都敢说,也不怕惹怒了官家与殿下。”
刘妙仪扭头瞧着身侧尽乎全是男子,没藏思柔见隔着帷帽薄纱内的脸似乎有些发白便笑道:“舍人可看出什么来了?”
女飐开始相扑,商贾站在一侧观察着台下看客的表情,旋即朝台上道:“赢的人额外加双份工钱。”
“夫人,妙仪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你带出来的,你要是跑了,明日我就要人头落地了。”
这番话使得台上肉.搏变得更加激烈,因衣着简陋,搏斗的过程中便也更加暴露,有时还会撕扯到遮掩前胸的衣裳,使得台下的看客连连叫好争相投钱。
没藏思柔瞧着周围越来越多人,旋即将几个监视的禁卫都给淹没了,渐渐眯起眼睛,还没等起身空置在茶案上的手便被一只温暖的手压住。
刘妙仪也随之转头,对上一双勾魂夺魄的媚眼,旋即连忙将视线挪开,“如果我说我一直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夫人信么?”
没藏思柔不以为然,“为什么不信呢,人各有异,可以有喜欢自然就可以有别的。”
“官人这是看上奴家了?”
刘妙仪听后再次拉住没藏思柔。
男子色眯眯道:“小娘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没藏氏噗笑道:“要奴家家门,难不成官人还想娶奴家不成?”
“娶大概是不可能了,姐姐这般风姿大约是从花楼里出来的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刘妙仪扯着没藏思柔的袖子,“我说姐姐,你知道花楼是什么地方么?”
没藏思柔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能是什么好地方。”
没藏思柔的话将男子彻底激怒,旋即走上前欲要强抢,“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你却...”
手才伸出去半只便被眼前的女子用力往后一拽,“疼疼疼疼!”
一个成年男子被一个女子抓着手腕喊疼的场面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恰好台上女相扑结束换了专业的男相扑,看客的兴趣也因此被减去了不少。
随行的同伴见势便想要去解救,但与男子一样都是些文弱书生,接连被红衣女子玩弄于鼓掌间,旁侧的人纷纷躲开,片刻功夫周围的桌椅便被砸得稀巴烂。
“夫人。”刘妙仪想要上前却又近身不了,几个禁卫本想出手,在看到场上形势后纷纷又将刀收起。
没藏思柔直起身拍了拍手掌,“没本事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还怪恶心人的。”
“你敢打我!”男子鼻青脸肿的从地上抬起头,抬手指着没藏思柔,“你这个花楼出来的贱人也敢...”
没藏思柔冷下脸旋即一脚踩下,“杀了你都不可惜。”
人群里冲出来一个耳白于面的儒雅少年,扑到男子身侧愤愤道:“我家郎君可是太仆寺卿的衙内,你怎么敢?”
看着尚未及冠的小少年,五官很是清秀,“哎,这个小少年长得好生漂亮哦,多大了?”
地上的男子见状便不顾疼痛的爬起将少年拦在身后,“你想做什么?”
刘妙仪走上前将没藏思柔拉住,“今夜明明是来逛夜市赏花灯的,夫人这样一闹明儿的小报出来,下官就没法子交代了。”
“怎么,内舍人怕了?”
“...”刘妙仪不语。
没藏思柔盯着少年,“这个小少年长得好,倒是想起了十余年前在兴庆的某个书生。”
“这应该他们家养的娈童吧。”
“娈童?”没藏思柔回过头,旋即笑道:“倒是听说过中原的男风,还是头一次见,有意思。”
“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几个男子爬起将她们堵住,“你们打了人还想走?”
刘妙仪回过头,“是你挑衅在先,最后打不过人家还要诬赖,真是一点男子的担当都没有。”
“太仆卿的衙内看上了她那是她的福分,至于你,带着个帷帽装什么清高呢?”挨了奏还丢了颜面的几个纨绔试图扳回颜面。
刘妙仪抬起头,“太仆寺卿是吧?”旋即走到娈童身侧低头对着男子冷下脸,“如果你爹要问罪便让他去翰林院寻我,翰林院只有我一个女子。”
“...”
“她是官家跟前的新贵...内舍人刘氏。”一侧捂着脸趴在椅子上的男子大恍然悟道。
坤宁殿
皇帝弓腰提起木榻上蜷做一团的狮猫,将其抱在怀中坐下,“那个没藏氏我总共也没见过几回,只是说了不会杀她,让她作为西夏的皇后好好看着卫宋将来的盛世。”
萧幼清点燃睡鸭内的鹅梨香,等青烟飘起后盖上青铜盖子,“她是故意的。”
皇帝抱着狮猫转过身,“故意的?”
“她便是想看看臣妾的反应吧,这种人...”萧幼清随在她身侧坐下,“约莫是以戏弄人为乐趣,倒也活得洒脱,什么都不惧怕。”
“没有畏惧不受束缚才能够洒脱,皇帝管着天下万民,可同样也被万民管着。”
“我瞧着她走路的步子比寻常人沉稳,当是自幼习武的,女子轻柔,若要逃跑,官家派那几个禁卫怕是不能...”
“我压根没指望那几个内等子能看住她。”
“官家的意思是...刘舍人?”
皇帝将狮猫放下,“隐约觉得而已,倘若真要跑…”旋即缓缓躺下,摊在榻上,“跑了就跑了吧,她现在对我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狮猫拉长四肢伸了个懒腰旋即走到萧幼清膝下蹭了蹭。
“二姑娘回到驸马宅已经有些时日了,官家也该催促太史局筹备婚事了吧,至少先将二人的八字合了。”
皇帝撑着爬起,“真要姊姊的二姑娘做汉王夫人么?”
“臣妾都答应了,东西也送过去了,难不成要反悔?”
“那孩子孝顺,可不见得专情,他有些曙太子的性子,与我少时见到的一模一样,便是看着背影...”
萧幼清挑起眉头,“除了你我与孙医使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官家总是自己吓唬自己,可无论如何他都是太子妃姐姐的孩子。”
皇帝再次躺下,“我知道的,明日我便让殿帅将他家二姑娘的八字送到太史局去,但先别声张。”
上元夜城西瓦子里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没过多久禁中便传出皇子于今年要行及冠礼册封太子的消息,瓦子里的事便被喜讯压了下去。
安州巷·刘宅
“姑娘,太仆卿求见。”
“太仆卿?”刘妙仪提笔沾了沾墨汁,“让他在中堂等候。”
“是。”
太仆卿在中堂坐了许久,直到茶凉后刘妙仪才走出,旋即忙的起身拉着儿子一同迎上前。
“下官见过内舍人。”
刘妙仪脸色从容,神态自若道:“太仆卿亲自登门可是有什么朝廷要事?还是马政之事,若是马政之事,这不在我的管辖内,若是朝廷要事也不该在此处说。”
太仆卿将脸上还有淤青的儿子推上前,“下官没有管教好犬子是下官为人父的过失,昨夜的事下官听说了,实在是惭愧,特押着犬子来给舍人赔礼道歉。”说罢太仆卿便狠狠踢了儿子一脚,“逆子,还不快跪下给舍人赔罪。”
刘妙仪转身坐下,抬着冷眼,“跪就不必了,太仆卿掌管京师内外的马政及天子车舆,规矩这方面,不用本官教吧?”
“是是是。”太仆卿弓着腰。
“不齐家何以治国,这事不会传到官家耳中,台谏也不会弹劾,不过本官希望太仆卿以后还是要多多上心家中,严加管教息子,有色心与色胆,也要有那个实力才行,否则你我同朝为官,就算本官有心要护你,也没这个力帮你将把柄从人家手中拿走。”
太仆卿咽了口唾沫抬起头,“是是是,下官记着了,下官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作者有话要说:宋代相扑规则叫社条,裁判为部署。
宋仁宗曾经带着妃嫔在宣德楼观看女子相扑,后来被司马光上书,他自己也觉得作为帝王观看这种…也不雅,所以就给禁了,从此之后宣德楼前基本没出现过,不过民间很兴盛,相扑也是盛于宋代,早之前他是作为军中锻炼身体的项目,到后来就变了味道,尤其是宋,什么蹴鞠之类的全变成了观赏性的。
靖康之难的时候金人攻入东京城,几十万禁军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一哄而散——那个时候的殿前都指挥使就是高俅。
变法之后九寺五监的职权就大了不少。
我也觉得刘妙仪有做攻的潜质,哈哈哈哈,年龄上没藏氏比官家小一点点,比刘氏大那么一两岁。
没说是cp哈,后续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估计戏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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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命又不值钱,不过我倒是很意外,堂堂天子竟还真的惧内,不过也确实,这位皇后可不简单呢,”没藏思柔撑着脑袋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突然浅笑道:“难怪去年在兴庆的王宫他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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