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幼清抬起头,“什么事这么惊慌,连...”
“大王出事了。”
萧幼清从座上覆起,“什么?”
“...”
“圣人!”内侍急匆匆跑入内,“圣人。”
“大王从文德殿见了官家之后就赶出了宫,拐到马道街上时突然纵马,马道街附近有宫观与寺庙平日里去上香的车马极多,大王躲避不及便从桥上跌落到汴河...”内侍紧跟着萧幼清走出殿阁,语速极快,“太医已经去了,现在在秦国长公主府。”
“官家呢?”
福庆公主听着母亲的话只觉得很不开心,“那如华以后要自己选郎君。”
“以后如华的驸马当然由如华自己选。”
福庆公主抬起头,睁着赤忱的眸子,“那要是如华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怎么办?”
“爹爹不喜欢哥哥么?”
“...”萧幼清僵愣住,“谁告诉你的?”
“你爹爹便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萧幼清摸着女儿的小脑袋,“很多事情都不像如华看到的那样。”
福庆公主憎着眉头,“难道就因为我们都是这座城里的人?”
“便是我一刻没看好你你就能跑得没影,在内宫也就罢了,你爹爹上朝的外朝是你能去的吗?”
福庆公主扭着头反驳道:“是爹爹说的,爹爹可以去的地方如华就能去。”
一波人马急匆匆赶至宫城门,示出腰符后往大内疾步飞奔,没过多久后便惊动了整个翰林医院官。
萧幼清点头又摇头,“等如华长大了就会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任性。”
“外面的人说的...”福庆公主不解的望着母亲,“爹爹为什么不喜欢哥哥呢?”
“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可若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就会受到别人的谴责,有些事即便是爹爹与娘娘也没办法左右。”
萧幼清握着福庆公主的小手,“爹爹没有不喜欢哥哥,因为哥哥是长兄便要有一个长兄的样子,不能像如华一样任性。”
福庆公主低下头,“连自己喜欢谁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天子议政的地方...”萧幼清看着姑娘一脸不服气的模样,旋即坐转身子,“我是管不了你了,迟早要给你爹宠坏。”
福庆公主捏着自己的小手,“娘娘生气了么?”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匍匐到母亲膝侧,“娘娘不要让哥哥娶熙姐姐嘛,如华都看得出来哥哥喜欢的是谁。”
“官家先前召见了东西两府宰臣现在还在文德殿议事,尚不知道此事。”
“他向来规矩,又是个温厚的性子,怎可能突然当街纵马不顾体面...”萧幼清突然顿下,转而进入右太和门,“让人备好出宫的马车。”
“是。”
旋即快步走进文德殿,直朝一众朱紫中间的浅黄袍子走去。
“皇后殿下怎么来了?”大臣们低头小声说道,“这架势...”
皇帝走上前,“姐姐怎么...”
萧幼清看着错愕的众臣,旋即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怒火,走上前伸手一把揪住皇帝的耳朵,怒气冲冲的将人往殿外带,“你跟我出来。”
皇帝便被皇后堂而皇之的从大殿揪走,使得几个大臣目瞪口呆,一脸诧异的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出什么事了?”
“还是极少见皇后殿下这般生气的模样。”
“不是官家的事大概就是大王的事了吧。”
就在几个大臣准备等待时,内侍走进通报道:“诸位相公,官家说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再议。”
“可是出什么事了?”
“大王在去秦国长公主府的路上坐骑受了惊,现在人还昏迷着呢。”
“什么!”
几个大臣拿着笏板相继从殿内匆匆走出,嫡皇长子的安危让群臣炸开了锅。
禁军将御街上的人群驱赶离去,宽衣天武卫簇拥着一架马车,皇帝坐在颠簸的车上,捂着耳朵与萧幼清一样一脸焦急,“他突然到文德殿找我说要娶熙儿为妻,他喜欢谁我还不清楚么...”
“官家不就是放心不下他么,害怕他日后会得到殿前司的扶持威胁到官家。”
皇帝松开捂着脸的手,“原来姐姐心里,是这么想我的。”
“...”萧幼清瞪着皇帝,“究竟是臣妾这么想官家的,还是官家就是这么做的,官家为什么从来都不...”
皇帝沉声道:“我没有反思过自己么?”旋即用同样湿红的眼眶与其对视,“他仁孝敦厚,难道对皇位真的半点觊觎之心都没有?”
皇帝握着萧幼清的手腕,“你我都是过来人,真真假假,岂能分不清,他是有孝道在其中,难道这里面真的没有丝毫不甘心?”
“太史局已经拿了姑娘的八字,他为何还要来向我求娶,难道他心里真的只有孝?”皇帝松开手,“只可惜,他一点都不了解我。”
“子不知父,父不知子,犹如当初的局面,这就是官家想要的?本可不必如此,官家为什么要硬生生逼成如此呢?”萧幼清瞪着她,“官家当初心里难道就没有不甘么,明明什么错都没有,皇帝却把偏心全都给了赵王,这个天下谁的心里没有不甘?”
皇帝撑在膝盖上捧着自己的脸,旋即用十指很是用力的抓了几下,手背上的掌骨凹痕分外明显,“如果我死了,”皇帝侧头,瞪着血红湿润的眸子,“我不能保证他是否会将我的规则全部否定甚至是推翻,那我做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萧幼清看着越来越像先帝的皇帝,“你不了解他,也不想去了解他,从一开始就疑虑,疑虑到直接否定,政策能否持续下去,除了与君主有关也与制度本身有关,若是正确的制度,只要君主不昏庸便不会轻易废黜,更何况还是一个成熟稳定的政权,官家尚且年轻,还有数十年的时间去巩固,等到大郎那个时候官家的盛世只会延续,”萧幼清握着皇帝颤抖的手,“倘若...臣妾是说倘若,倘若官家不在了...”萧幼清很是苦涩的颤着双唇,“臣妾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轻易拆毁官家辛苦建立起来的盛世。”
皇帝伸手回拥着萧幼清,只是紧紧抱着陷入了沉默。
“官家有想过如果大郎不在了的后果吗?官家是否考虑过如华是否能够胜任帝王之位,如果都没有,官家怎么能够任性妄为?若没了大郎将来又如何给群臣交代子嗣之事,难道要选妃入宫作遮掩么,”萧幼清从她怀里挣扎着撑起,“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但我绝不会允许旁的女子踏进内宫一步,除非官家把我废了,或者我死了。”
看着一向温和的眸子瞬间变得冷漠,皇帝惊慌失措的搂着她,心疼道:“姐姐是我的命啊,我如何,我如何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
“臣妾没有官家那样心怀社稷与天下苍生的胸襟,若非与官家,我便也不会心甘情愿呆在这座城中数十年。”
皇帝抚着她的背,怕极了她做傻事,“是我忽略姐姐的感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宽衣天武卫所簇拥的马车停在了驸马都尉宅门前,秦国长公主及驸马与宅内的都监与所有内侍皆候在石狮子前等候。
“官家,皇后殿下。”
“官家万福,殿下万福。”
皇帝牵着萧幼清急匆匆跳下,萧幼清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焦急的问道:“四姐,大郎怎么样了?”
“回殿下,大王落水受了惊吓,那汴河的水又极凉,加上大王身体素来不好,便又沾染上了寒气,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太医还在里面诊治。”
听到长公主的话皇帝开始陷入自责,萧幼清转身看着皇帝,“臣妾知道官家是无心,官家不知道那孩子体弱,平日里生病了也藏着掖着,生怕身侧的内侍与宫人因照顾不周而受到责罚,官家知道么,他病的最重的时候喊得是父亲不是臣妾这个母亲。”
皇帝楞住了眼,旋即愧疚的走上前拉起萧幼清的手往宅内匆匆走去,“我并不是一点父子情分都不念,只是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也怪我,一开始便没有处理好关系。”
“说到底,官家还是在乎颜面的。”萧幼清走到屋门口,看守的女使福身后将门打开。
除了诊治的太医之外,还有秦国长公主次女赵熙寸步不离的守候在病榻前。
“孙医使,大郎如何了?”
几个太医连忙起身,“官家,殿下。”
“大王已经无碍了,只是寒气入体需要些时日调养。”
听到孙鸿达的话后萧幼清卸了一口气,转身轻轻倒在皇帝怀里,扑在皇帝怀中颤哭。
皇帝伸手轻轻安抚,“没事了。”
汉王在马道街落水一事在宫中传开,一时间宫中上下都陷入了紧张,汴河桥梁上紫衣玉带落水,且又是一位尚未及冠的少年,游人不用猜便也知道其身份,仅一个时辰的功夫小报便在京中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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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宫中,福庆公主被外朝文德殿的内侍遣送回坤宁殿,随后就挨了母亲一顿训,受训的过程中还背着双手嘟着不悦的嘴扭捏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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