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欲回话突然觉得心口堵塞便覆手轻轻咳了几声,萧幼清转过头担忧道:“都叫官家好好穿衣裳了,如今正是倒春寒之际,官家的身子自前些年从河西回来就一直不大好,还以为自己还是从前年轻时那样么,臣妾劝谏官家官家也总是敷衍了事。”趁着皇帝还未回话萧幼清又道:“别跟我说知道了,听多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好。”
“...”
皇太子卫煦执桓圭,轻轻提起红色的下裳迈步至御座前搢圭跪拜。
皇太子着朝服进入文德殿至大殿门前的丹陛下,端持桓圭站立,待宣命出来搢圭屈膝俯首四拜,旋即起身进入大殿东门,搢圭跪受酒食祭洒,随后入座用膳。
食毕官员引皇太子豋阶,“看着大郎娶亲,才恍然觉得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臣妾嫁给官家竟有二十年了。”
皇帝将盯着萧幼清的视线挪回,“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先姒之嗣,若则有常。”
皇太子举袖道:“臣煦谨奉制旨,唯恐弗堪,不敢忘命。”旋即俯伏。
乾元十三年十一月,皇帝下诏册选皇太子妃,同年十二月,诏选殿前都指挥使、驸马都尉赵陆廷次女为皇太子妃,命有司备礼册命,诏礼部刻印,吏部造册。
乾元十四年正月,太史局定亲迎吉日,二月,皇太子大婚,礼部备章服、冠帔、旌节送至皇太子妃宅,尚书内省遣女官入府教导宫规礼仪。
六礼请期之后遣从臣谒景灵宫,奏告天地、祖宗、社稷,亲迎前一日举行醮戒,帝服朝服通天冠后服揄翟九龙四凤冠,御文德殿临轩发册,文武百官序位殿内。
“冠礼成了,这婚事就该定下来了,省的内外两省摇摆不定的声音老是传来传去,今年先做准备,明年开春再行亲迎,让朝臣把心都定下来。”
“册皇太子妃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亲父子...”皇帝缓缓躺下,手指有序的敲打着木榻思索,旋即起身吩咐道:“让太史局的官员与太常寺卿到垂拱殿等我。”
“是。”祁六退至一半朝入内的女子躬身,“圣人。”
皇帝顺着狮猫的长毛,“有人不喜虚名,非要往油锅里钻,不知天高地厚...”
祁六端着手皱眉道:“小人实在想不明白,姜御史可是皇后殿下亲舅之子,血浓于水的表亲,竟不顾皇后殿下的体面挑拨官家与太子殿下的关系。”
膳后,皇太子回到东宫接受群臣朝拜,皇帝半躺在坤宁殿的木榻上,怀里还抱着一只温顺的狮猫。
“官家这又是要去哪儿?”
“那也得册,”皇帝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萧幼清的手,“他可是咱们唯一的儿子。”
萧幼清转身将衣架上的鹤氅拿下替其披上,温柔的嘱咐道:“早点回来。”
“好。”
“你说他有错吗,”皇帝摇头,“直言进谏,不畏权不畏死,是少见的直臣,可是朕说他错了,他就是错了。”皇帝紧握着扶手,“也许十几年前朕就不该救他。”
“官家也不知道这人心究竟如何,好人不会说他是好人,坏人同样。”祁六躬身,“还好太子殿下未受其蛊惑,凡有关官家与圣人之事事必亲躬,毕竟是血浓于水的父子。”
萧幼清从座上起身走到皇太子跟前将其扶起,“明日亲迎过后她就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已经成人,心中自有想法,但母亲还是希望你能够成为你爹爹的那样的人,勿忘,勿负。”
皇太子瞧了一眼御座上正襟危坐的皇帝,旋即朝母亲合袖躬身,“儿子谨记娘娘教诲。”
官员引皇太子从御座西阶下,端手静座的皇帝突然开口,“太子。”
皇太子止步回首,转身躬身道:“臣在。”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皇太子从袖子内抬起头,“臣,谨记。”
翌日清晨,皇太子亲迎,尚书内省遣尚服局内人入皇太子妃宅。
驸马都尉宅中,男主人穿着朝服跟在穿命妇礼衣的女主人身后,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只是低头听着数落及埋怨,花钗冠与礼衣限制了妇人行走的速度以及动作,“哪有让妹妹先姊姊出嫁的道理,都怪你平日里纵容她,读书便读书吧,读的都想进道观了还是怎的。”
“我倒是觉得不嫁也挺好的,她这个性子嫁出去了要不了多久也要回来,咱们这个家难道还不能养着大娘了?”
秦国长公主停顿下,蓦然转身瞪道:“难道你我还能陪她一辈子?”
“二姐姐的大姑娘双十年华不也没嫁么,再说以你的性子你舍得晨儿离开?”
长公主转身走进二姑娘的闺阁,张灯结彩的庭院里来来往往宫人内侍以及公主宅的入位祗应,纷纷行礼让道,“公主万福,驸马万福。”
四驸马将长公主送到门口,公主转身道:“你回去祠堂吧。”
“晨儿应该在她妹妹闺房里,娘子一会儿记得让她到祠堂来。”
“嗯。”长公主又唤道:“等等。”旋即追上前两步,将驸马颈前挂歪的方心曲领重新系好,正了正他的梁冠,“我去看看熙儿一会儿就带着晨儿一同过来。”
“好。”
赵熙的闺房里一屋子宫人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替将要出嫁的新妇梳妆打扮,赵晨看着妹妹,“妹妹这下真的成了皇太子妃,可是爹爹还是不允许我去选官。”
“姊姊在不在朝堂做官都无关紧要,只要能常来东宫就好。”赵熙握着长姐的手。
“妹妹放心,若日后你与妹夫诞下嫡皇孙,我肯定会说服爹爹的,他虽没有舅舅但是他有姨母呀。”
看门的两个宫人将房门轻轻推开,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步入闺房。
“长公主万福。”
“长公主万福。”
“母亲。”赵晨直起身朝母亲福身。
赵熙也从铜镜前坐起,“母亲。”
“已经申时了,吾过来瞧瞧息女。”长公主看着刚梳好妆容的女儿旋即上前将其抱住,“你回来还不到两年,这便又要嫁出去了,母亲最愧疚的事就是没有好好看着你照顾你,将你一个人扔在那里。”
赵熙的泪水夺眶而出,伸手回应母亲道:“舅舅和舅母都待熙儿很好,这次的婚事也是熙儿自己的执意。”
长公主伸手轻轻擦拭着女儿眼角的泪水,“先前你作为宗室出女在大内的时候是半只脚在天家,如今你嫁入东宫便注定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也不能再和以往一样,万丈光芒之下担着的是责任,凤冠是用自由换来的。”
“女儿知道,他在,我就在,我是作为他的妻子才嫁入天家的,今后不管是什么身份女儿都会承担,也但得起,皇后殿下说过人不能一开始就否定自己,不能傲慢可也不能妄自菲薄,女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女儿今后会做好一个妻子以及所有命妇的表率。”
长公主擦了擦眼睛侧头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儿吾再唤你们进来替太子妃殿下补妆,晨儿也出去。”
“...”赵晨犹豫了一会儿,旋即福身,“是。”
长公主拉着女儿坐下,“从前你在大内是作为外甥有着官家舅舅与圣人舅母的庇佑,如今你是以新妇的名义嫁到东宫,便和以往不一样了,天家的婚事从来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婚事,你爹爹在朝中一直谨小慎微,十余年来沉默无声却依旧得官家信任,你爹爹手里一直掌着禁军,从前倒是没什么,可如今你嫁给皇太子成为了皇太子妃这个家就不一样了,所以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女儿知道,”赵熙擦干泪水,“皇后殿下也与女儿说过,一旦沾染上外戚这个身份,就会成为朝臣的忌惮。”
“外戚夺权,宦官乱政,古来屡见不鲜,皇后殿下将你们教的都很好,这一点母亲很放心。”
房门口走近一个人影,“公主,皇太子殿下的车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秦国长公主瞧着女儿还未换衣冠,便连忙吩咐道:“让她们都进来。”
“是。”
东宫属官及内臣皆换朝服,金辂车架仪仗及卤簿鼓吹陈于东宫门外,宫灯及帘帐也被换成了红色,更衣的殿内皇太子换好衮服呆坐在铜镜前。
春日的暖阳渐渐落下,余晖洒在殿内,铜镜里的脸一半泛铜光一半背阴略显灰暗,内侍弓着腰走近,叉手道:“殿下。”
瞧见皇太子屏退了左右冕旒与朱履也都被静静的放在了一边,遂走上前将朱色的履鞋拿起蹲到皇太子膝侧,和声的提醒道:“迎亲的仪仗以及金辂都在东宫宫门前等着了。”
殿外响起一声沉长的钟声,内侍小心翼翼的替皇太子换上朱履鞋,旋即又起身将冕旒奉上,“已经酉时七刻了。”
皇太子抬头瞧了一会儿,旋即坐转,将双手垂在两膝上,“吴内人出宫也有几年了。”内侍替其赞冠旋即走到太子身前弓腰将脖颈下的朱缨系好。
“怀正,你说她会不会还在东京城...”
内侍退到一边屈膝跪伏,“请殿下出宫登辂。”
皇太子侧低头,旋即叹了一口气站起,“走吧,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儿女婚事解决一桩,然后打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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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臣端手躬立于侧,“冠礼过后东宫詹事府少詹事领太子殿下令旨给侍御史姜洛川送了一壶酒,但那胆瓶内装的却是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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