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十万军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一名佝偻着腰杆、蛇头鼠目的老者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凌裔身旁。
只见他佝偻着身子却也有近一米九的身高。
可在北夷军中,他的身板儿绝对称得上“瘦弱”二字了。
此刻,蛇头鼠目的家伙嘴唇不张,沙哑如磨的声音却已传入对方耳中:“少蛮主阁下,我们是否也要加快行军速度?大宛一劫后,老夫总觉得心有不安呐!”
北夷族人最弱的就是神识。
因此,寻常人类修者玄士境以后就能施展的神识传音,对他们而言,达到玄王境界都未必能用。
却不知这半兽人老者使用的什么手段,竟能不动嘴而言其声?
老者开口后,之前一直凶神恶煞、目空一切的凌裔,竟对他说话时都带有三分敬意:“蜈老放心,拓跋犀俊可比他那个六星玄师境的族弟要强得多,堂堂九星玄师巅峰,再加上十万大军,不可能连一个宛城都打不下来。”
“既如此……好吧!”蜈老没再多说什么,又缩回了他那个与凌裔的座驾相比、小了十倍都不止的轿辇内。
一直目送对方进入轿中以后,凌裔才转变回那张煞气弥漫、冷酷无情的脸孔,咆哮道:“全军保持低速前行,节省体力。”
“待大宛城破,面前将有大把大把的城池、数不尽的美女、挥霍不完的资源等着我们去征服、去享用!”
“是!”
“嗷嗷嗷嗷……”
北夷群情激昂。
……
月遁日逐,星隐朝霞出。
四个时辰对这苍茫万世而言,仿佛弹指一瞬间。
一名刚刚与人换岗的驻军校尉登上城头后,迎着朝霞,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眺望远方,顿时睡意全无——
凭他九星玄士的目力,很容易看清约莫十五里外,有一片与青草黄沙的颜色截然不同的区域。
再凝神细探,蓦然发现,那片区域居中处,竖起了一杆刻画有犀牛图案的宽大旗帜,正随着秋风猎猎飘展。
校尉认得,这正是北夷军中,拓跋一脉的族旗标志!
“北、北夷军来袭!”那校尉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冲下城头,往城主府的所在冲去!
须臾,城主府大殿。
马武得报,城外十五里,发现北夷大军,规模当在八万至十二万之间。
“什么?”马城主大惊失色:“北夷蛮子来的好快!我大夏北区的八十万后援军还要一天一夜才能赶到,这……他们打的是什么旗号?”
那校尉毫不迟疑道:“犀牛图,应该是拓跋一族。”
“拓跋一族?拓跋犀帅已经战死,这人应该是他的族兄拓跋犀俊吧?”
马武略微沉吟:“不对啊……拓跋犀俊虽强,但在这种规模的侵袭中,还也不够资格执掌中军。”
“莫非昨日那一役后,有残兵逃回去给北夷大部队报信了,对方便又派出拓跋犀俊引急行军来攻?”
“对,应该是如此。否则,他们为何只距城十五里扎营?”
“根据以往的习惯,北夷攻城,至少要在二十五里外扎营才对。此次扎营这么近,可见他们攻城心切啊!”
一念至此,马武面色一变:“迅速集结大宛军登上城楼准备防敌,老夫亲自去请辰少帅来主持大局!”
“遵命!”校尉领命而走。
城外十五里,北夷军阵地。
十万大军席地而坐。四个时辰奔袭了五百里,即便是这些耐力超凡、半人半兽的家伙,也着实累得不轻。
拓跋犀俊命他们原地休息半个钟头。这期间,那些修为稍高的军中百蛮长、千蛮长们则负责搭建临时了望塔,登高而望,掌握周边的动态。
大宛城内,马武亲自找到他借给辰申所用的闭关密室,不曾想,却在自己的地头上吃了个冷冰冰的闭门羹——
二长老辰奇兵不冷不热道:“马城主请止步。我家将军说了,在他出关前,任何人不得惊扰。”
马武一愣,随即眉头紧蹙:“本城主自是知道闭关之时切忌打扰。可眼下战局十万火急,实在耽搁不得啊!”
“不行就是不行。少帅之命,我们绝不敢不从。还请马城主见谅。”六长老辰亦儒态度强硬。
“你……唉!好好好,我不找他了,我找骁骑军总行吧?”马武没辙,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骁骑军可以在守城的时候助起一臂之力。
然而,十分钟后,他再度失望了。
骁骑军副将李德志义正言辞的回绝:“不行!昨晚,辰少帅命我们原地驻守,不得妄动。”
“你……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夷蛮子踏破大宛城,肆意糟蹋千百万的大夏子民而无动于衷吗?”马武气的吹胡子瞪眼。
李德志严词:“我等,绝不会违抗少帅之命!”
他此言一出,身后两万骁骑兵将皆同声附和:“对!我等绝不违抗少帅之命!”
两万人一条心,这一幕既让马武气愤,又让他羡慕。
据说辰申执掌骁骑军也不过旬日,怎么就能让这支桀骜不驯的骑兵精锐们万众一心了呢?
就在马武进退不得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苍老的女音,让他再度看到了希望:“马城主莫急,我家少帅虽然闭关不可扰,但他之前也曾立下一张密信,说危急时刻将之开启,依计而行,则可保宛城无恙。”
马武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老媪徐徐行来,正是昨日庆功宴上识得的辰家十长老:辰鑫。
马武闻言大喜:“好!快、快给我密信?”
“密信在二长老手上。”
“那还等什么?城外北夷大军压境,时不我待啊!”马武一脸焦急。
辰鑫微微颔首的同时,对李德志道:“李将军,你也一同前来吧?”
“好!”
须臾,闭关室外。
辰家众长老、金女、银老、玉小姐、以及骁骑军李德志等诸位将校齐聚一堂。
等马武再度言明利害后,二战老辰奇兵终于肯捏碎密封的蜡丸,打开那张被揉成了团的巴掌小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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