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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只要你(七千)(1 / 1)

翌日,长鲸居的韩来被一阵激烈的狗吠吵醒,他从床榻起身,看着外面的天色,竟然才是蒙蒙亮的,不耐烦的喊道:“人呢!”

外面的花厅没有声音,韩来皱着眉头又喊了一嗓子。

“小篆!隶书!”

大抵是几秒钟后,花厅里传来脚步的跌撞声,随即是小篆气喘吁吁的回答:“公子!奴在这儿!您有什么吩咐吗!”

韩来捧着头,昨晚噩梦连连,没睡多久,这会儿又被吵醒,只觉得后脑处嗡嗡作响,伸手捂了捂耳朵才又道:“府上谁养了狗!”

“没人养狗……”

小篆的声音有些心虚,随后又道:“公子是被吵醒了吧,奴这就将那畜生给打出去,天色还早,公子再休息一会儿吧。”

话说完,这人又跑了出去。

韩来再想说什么都没机会,罢了,又躺下闭上眼睛。

“汪汪汪——”

谁知道刚一闭眼睛,那烦人的狗叫声再次响起,韩来顿时盛怒,一个挺身从榻上下来,扯过外衫穿好鞋子出去,一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只见青凤拿着一根树枝比比划划,面前是那只狂吠不止的狗,旁边还站着不知所措的小篆,瞧见门槛处的韩来,她无奈道:“公子您起来了。”

“这样吵我怎么睡得着。”

韩来没好气的说道。

青凤不管他,手握着枝条对着那狗试探。

这狗呲牙咧嘴,一副要进攻的样子。

“怎么回事?”韩来怒问,“哪来的狗?你从太丘还带了只狗来?”

“我还想问你呢。”

青凤也急头白脸的说道:“我可没有闲情逸致养这种畜生。”

“赶出去!”

韩来喊道:“那还不赶紧赶出去!”

小篆在旁边急得直跺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是是是。”

可是看着那狗如此凶悍,谁敢上前。

也就是青凤还敢拿着树枝与其针锋相对。

听着那狗呼噜噜的声音,就知道刚才被青凤抽急了,要不是那树枝在眼前横着,怕是早就扑上去撕咬那人了。

说实话,韩来还挺想看到那一幕的。

“小兔崽子!你还不快来帮忙!”

青凤瞧着在一旁看热闹的韩来,气不打一处的喊道:“看什么好戏!”

“那是你招惹来的狗,跟我有什么关系。”

韩来这会儿语气促狭。

青凤一边盯着狗,一边斜睨着他,见韩来不为所动,心道臭小子我让你在旁边看热闹,干脆以树枝抽在那狗头上。

但畜生就是畜生,被它轻易躲开。

韩来惊呼。

那狗猛地转头,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瞧见手无寸铁的赶来,也不管眼前的青凤了,直接就扑向那人!

小篆吓得灵魂出窍,连喊都不会了。

要是公子被咬了……

“豆子!”

关键时刻,听到宋端喊了一声。

那狗霎时间停住。

这狗吠一早乱叫,整个将军府都听得清楚,怀阁的宋端也是被这么吵醒的,暗道不好,赶紧赶了过来,就瞧见这一院子三个人,被一个还不到小腿高的小土狗吓得一动不敢动。

尤其是青凤手里面拿着的那个树枝。

若论长度,都要赶上五条狗了。

“豆子,过来。”

宋端蹲下来,被叫豆子的狗立刻摇着尾巴向她跑过去,扑到宋端的怀里乱舔着这人的手,没有一点老实的样子。

青凤见状,将树枝扔到一旁,长舒了口气。

刚才可是太危险了。

从前在太丘的时候,都没碰到过这么凶猛的畜生。

“宋端。”

韩来冷冽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在府里养狗?”

宋端低头摸着那狗头,喜欢的不得了,不紧不慢的说道:“公子错怪下臣了,这并非是下臣的狗,而是前面孙家姑娘养的,从前在街上总能瞧见。”

“怎么会跑到府里来?”小篆问道。

宋端摇了摇头,兴许是从哪儿钻进来的,毕竟这狗体型很小。

“你有时间立刻找人来。”韩来不快道,“将这将军府里里外外的墙角都看一遍,怕是被这狗刨了洞出来。”

“就是。”

青凤也破天荒的附和着韩来:“万一咬到人怎么办。”

宋端哭笑不得,这一个小狗能做什么,索性将豆子抱在怀里出去了。

“真是不像话。”韩来斥责道。

“你说她做什么。”

青凤立刻反驳道:“她就是喜欢小动物。”

韩来脸色一沉:“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管我怎么说。”

青凤极其护短的继续:“端午就是小孩子心性。”

“二十四了还叫小孩子?”韩来不可置信。

“那你多大,三十二岁的老男人。”

青凤切齿:“更何况是谁把她耽搁到二十四的?”

韩来猛地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一早上的怒火,回身重重合门。

青凤也冷哼,迈步进了自己屋子。

小篆留在院中,有些为难。

她也委实没有想到,这两人的和谐只持续了短短几十秒就分崩离析了。

大抵是半个时辰后,小篆等人在膳堂备好了早膳,青凤抢先坐在了韩来素日的位置上,那人一愣,脸色铁青。

“起来。”

“我是长辈。”

韩来闻言,愤恨的闭了闭眼睛,任命的坐在了旁边。

换好衣服赶来侍奉的宋端瞧见这座位,在心里叹了口气,同小篆两人给这二位贵人布菜,青凤瞧着,脸上写满了厌弃。

“平日吃饭都这么麻烦吗?”他问道。

小篆淡笑道:“这是府上的规矩,先生。”

“什么狗屁规矩,我又不是手断了。”

青凤指桑骂槐后,索性夺过小篆手里面的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韩来瞧着他那竹筷子在每个盘子里面夹来夹去的。攥拳在自己的胸口处锤了一锤,布菜就是为了吃不别人的口水,青凤倒好……

“罢了。”

韩来直接起身:“我去遥监殿用。”

青凤头也不抬,回以不屑的笑声。

宋端见势,叫住韩来说道:“公子,我今天不能在遥监殿了。”

韩来瞥眼,心里暗觉不对。

果然又是张子奇。

“不许去。”

韩来拒绝道。

“你说了算?”青凤转头,“她都要回太丘了,哪里还有被你攥在手里的道理。”又对宋端道,“端午,你去,有什么事情师父给你担着。”

“你……”

韩来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她要去见谁?”

“当然知道。”

青凤言简意赅:“一个男人。”

“你们……”韩来用手指了指他俩,“不可理喻。”

说完,震袖离开。

宋端咬了咬嘴唇,对着青凤耸了一下肩膀。

上阁里,杜薄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盯着韩来。

那人正用朝食,没空理他。

杜薄打量着,在遥监殿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见到韩来在这里用朝食,平时都是在府上用过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忽然想起来。

“听说宋女史的师父青凤先生来了?”

杜薄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来咀嚼的动作一顿,杜薄心说真被自己说到点子上了,旋即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说道:“怎么?看到那个老泼妇,你连早膳也吃不下了?”

韩来气不顺,顺手放下筷子。

“你也是的。”杜薄语重心长的说道,“说不过就让着呗。”

“我才不屑与其相争。”

韩来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吩咐人将面前的碗碟撤了,用清茶漱口后又细细的呷了一口奉来的荤茶,这才说道:“家里怎么样了?”

韩来这明显是报复。

杜薄脸色一闪别扭,还能怎么样,平年不见自己,季青云和孙鸨子那里更是什么都问不出,罗衣不肯退让,他也一样。

见他不说话,韩来似笑非笑,也是放过了这人。

“无极城那边还没消息吗?”他问。

杜薄合上折扇,就坡下驴道:“还没有,摸不清秦凯要如何,齐国的乱兵已经平定了这么久了,迟迟不肯回京复命,圣人那边很是警惕。”

“除了元白手里的太行军,就是秦凯手里的北邙军了。”韩来道,“况且元白只是挂名,秦凯手里可是实权,现在无极城那边很是拥戴他,怕是隆延那边也是只知秦凯不知圣人了,怪道圣人心焦。”

“难道这秦凯也生了不臣之心?”杜薄皱眉。

“还不好说。”

韩来道:“自古功高震主都没什么好下场,秦凯若是个聪明人,就该早早回京来,这样在无极城和皇权僵持着,迟早是个问题。”

“回京就会被收回兵符。”杜薄意有所指。

韩来摩挲着手腕,垂眸不语。

“对了。”

杜薄恍然道:“宋女史呢?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上职来?”

话说至此,韩来浑身一震。

杜薄猛地闭嘴,只怕自己又说错话了,但是他不死心,还特地凑过去用很小声的声音说道:“可是又被张子奇给请走了?”

韩来凛眸。、

杜薄坐正身子,眼底含笑。

傍晚时分,韩来下了马车,阿满刚把小凳收起来,就瞧见府门里苏合捧着一件女士外袍走了出来,忙道:“苏合姐姐。”

韩来自然也看到了,只等着她回答。

苏合本想着等韩来进府后,再让阿满送自己去张子奇那里,谁知道竟然碰到了,便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奴去街上……”

“说实话。”

韩来声音轻轻,却实在威严。

苏合吓了一跳,这才老实交代道:“是刚才张公子府上来人……说姑娘……姑娘醉酒过甚……要咱们府上派人去接一下。”

阿满闻言,吓得往后让了让。

果不其然,单看韩来的背影就能品尝出这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意,眼看着他转过身来,瓷白的脸笼罩在夕阳里,眼睛里像是能滴出血啦。

哎呦我的亲娘老子。

阿满吓得腿都软了:“公子,您这是……”

“去张子奇那里。”

韩来低冷道。

苏合见状,懊恼的直掐自己。

阿满这时候哪里还敢反驳什么啊,赶紧扶着韩来再次上了马车,回头和苏合交换了一个眼色,顾不上别的,快马加鞭。

苏合看着那一地的尘埃,叹了口气,心里惴惴不安。

公子好像生了天大的气。

“宋端!”

眼看着宋端的身形要倒,张子奇忙起身将他扶住,看了一眼石桌上那空荡荡的四五个酒壶,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让她喝酒了。

以为是个千杯不醉的,原来只是小酌的量。

“将军府那边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吧。”

张子奇对着后面问道。

“是。”

立刻有婢女回答。

“等下不必通禀,直接进来就是。”

张子奇吩咐了一嘴,可是臂弯里的宋端摇摇晃晃,连话都不出,四肢百骸更是化成了一汪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打横将其抱起。

“公子?”婢女不安道。

“去把卧房整理一下。”

张子奇命令,随后低头看着怀里的宋端,呼吸都带着酒香,冗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薄唇欲滴,脸颊噗噗的红,可爱极了。

他忍俊不禁,轻唤道:“宋端?”

宋端还算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听到声音的两三秒后,有些朦胧的睁开了双眼,准确的来说只是咧开了一个缝儿,然后又合上了。

罢了罢了。

张子奇抱着宋端向外走去,一路穿房过屋,最后到了卧房前。

婢女已经把床榻都整理好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宋端放了上去,那人碰到被褥的一瞬间就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双手双脚紧紧的搂着。

张子奇失笑,倒了杯水来,温柔道:“端午?”

宋端呓语的应了一下。

张子奇有些专注的看着她,心里有些怦然,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将碗递到她的嘴唇,半哄半强迫的说道:“端午,喝些水……”

只是话没说完,就听院子里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回头,视线内闯入盛怒的韩来,那人一把夺过自己手里的碗,咔嚓一声摔在地上。

随着那碎裂音响起,张子奇怀里的宋端再次不满的睁开眼睛,在瞧见韩来的一瞬间,理智爬上来些,不安的沙哑道:“……公子?”

张子奇见状,好笑的看着她。

这人平日里是多克制警醒,即便都醉成这样了,见到韩来仍是如此。

只不过他这样的宠溺,让韩来简直要失去理智。

“张子奇,你要对宋端做什么?”

韩来诘问道。

张子奇瞥眼,脸上一闪不快:“公子误会我了。”

“误会?”

韩来咄咄逼人道:“白日饮酒,还把她灌得如此迷醉,如今又把人放在你的卧房里,这不是逼着我揣测你的用意吗?”

“酒是宋女史自愿喝的,谁知道她酒量这样的浅。”张子奇道,“难道我还要把她放在风大的院里吹着吗?”

韩来不愿多言,推开张子奇的肩膀,将宋端抱在怀里。

只是脚踝还没好利索,这样抱着宋端,扭伤处有些隐隐作痛。

张子奇站起身来,瞧着韩来有些细微颤抖的双臂,冷淡道:“既然郎君您都亲自来了,那宋女史就交给您了,还请郎君回府后好好照顾。”

“自不必你多言。”

韩来说完,抱着宋端离开。

张子奇重新坐在榻上,伸手抚摸着宋端躺过的位置,怅然若失的笑了笑。

马车里,韩来几乎是将宋端扔进去的,那人摔得生疼,也稍微清醒了些。

韩来随后上了马车,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臂,倒不是他力气小,而是宋端常年习武,身上的肉很紧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轻。

“公……公子。”

宋端强迫着自己坐起来,可是稍微一动就是天旋地转,捂着脑袋斜靠在车板子上,有些难受的说道:“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只怕要失节。”

韩来抱臂坐在对面,见她有些坐不稳,右腿不着痕迹的靠过去,让宋端的膝盖可以抵住,以此省一些力道。

“公子……公子言重了。”

宋端觉得连快要烧着了,胸口里扑通通的,怪道这酒劲儿这么大。

“张殊异不是那样的人。”

她这样清淡的回答,和亲密的称呼,韩来听在耳朵里,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天灵盖要被震开了,干脆拿开腿:“你就那么相信他!”

谁知这腿一拿开,宋端失力,直接扑倒在他的怀里。

韩来虽然满心不悦,却还是下意识的接住,瞧见这人不动,半信半疑的凑过去瞧了瞧,好像是睡着了,还是太难受不愿意说话,有些分不清。

“阿满!”

韩来扶着宋端的头,帮她把碎发别在耳后,对着赶车的那人喊道:“慢些!”

“是!”

韩来心里不是滋味,嘴上却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多时回了将军府前,韩来抱着宋端进去怀阁,苏合和素问见状,赶紧迎了上去,却被韩来拒绝,只叫她们出去。

素问和苏合对视一眼,只得照做。

韩来将宋端放在卧房的榻上,又是一摔,震得宋端微微苏醒。

说实话,张子奇的酒很好喝,就是后劲太猛,宋端并不觉得胃里有多难受,只是头脑极其朦胧,不得已在夹缝中寻找理智的踪迹。

“多谢……公子。”

她还能道谢。

韩来呼了口气,皱眉垂眸:“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若是张子奇……真的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可怎么是好。”

他这么说着,脑子里更是不敢去想。

以至于一想到后果,手都是麻的。

宋端艰难的睁了睁眼睛。

韩来犹豫着伸手,在她的耳朵处摸了摸:“你若是喜欢喝酒,改日我陪你喝就是了,只是不许再和张子奇见面,谁准许都不管用!”

“下臣……知道了。”

宋端气若游丝。

“对了……”她继续道,“遥监殿的确有……曹家或者……张炳文的人……只是我查……查不出来。”

韩来一愣,这难道就是宋端屡屡见面张子奇的原因吗?

“查不到就慢慢查,不许这样。”

韩来语气强横。

“是……”

谁知道下一秒宋端又道:“只是……张殊异的确……是个风趣之人。”

韩来手一抖,猛地将她拽的坐起来,扳住她的肩膀。

宋端眨了眨眼睛,迷茫的看着他。

韩来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很纠结。

像是被渔网缠住的鱼。

他在挣扎。

“公子?”

宋端痴痴的问。

韩来盯着她,醉眼朦胧,酡红的唇近在咫尺,他眼神复杂,将那人喷浮出来的酒香吞入腹中,可恨又无奈的说道:“宋端,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他将头抵在宋端的肩膀处。

天色沉下来,月夜高照,繁星闪烁间天地一片死寂。

韩来接下来的话打破了这寂静。

“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心里有你。”

“宋端,我心里属意你。”

这三句话,像是跟针刺进宋端的脑袋,让她悄然清醒。

“别总是去见张子奇,我不高兴。”

韩来还在呢喃着。

“我不想要罗清逸,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只要你。”

“和以前一样,只要你。”

韩来说着,忽然听到宋端轻声道。

“好。”

他愣了一下,浑身的血都热了,扳开宋端的身子,对视着她透着醉意的晶润眸子,颤了颤睫毛,扣住她的脑袋,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夫人。”

小蛮不肯将手里面的信纸交给罗衣,那人皱眉伸手道:“磨蹭什么,这里离脂兴那么远,把信早送去一刻是一刻。”

“可是……”

小蛮不悦道:“夫人就知道写一些无关痛痒的。”

“那你想让我写什么。”

罗衣淡淡道:“儿女在外,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可是老太爷就您这么一个孙女。”小蛮执拗道,“更何况这次大夫这么过分,总要告诉老太爷才是。”

“算了。”

罗衣有些迟疑的说道:“以前也不是没闹过,过几日就好了。”

“可是奴看着不像。”

小蛮道。

“好了。”

罗衣的语气明显不耐烦了起来:“还不快给我!”

小蛮吓了一跳,只得将信纸铺好,瞧见罗衣在上头写着,虽然字迹歪歪扭扭的,可是依稀能看出来,还是往日那样一切平安的安抚。

“夫人。”

小蛮气得跺脚。

“够了,你先出去,别在这里烦我。”

罗衣命令道。

小蛮气的也不想呆在这里,开门出去,正好瞧见从府外回来的杜薄,今日送他回来的不是程听,而是罗清逸。

丰年收了小凳,对杜薄道:“公子?”

他摇了摇头。

看到门槛处的小蛮,那人扭头就走。

丰年连忙道:“公子别怪,这丫头这几日闹性子呢。”

是闹性子还是闹自己,杜薄心里清楚。

下职后他又去了春意楼一趟,平年还是老样子,不肯见自己,杜薄只觉得自己的天就像这靖安城一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公子,要不然平年姑娘那边就……”

丰年试探着说道:“就算了吧。”

“不行。”

杜薄的眼神很驳杂:“至少在尤氏夫人这件事情上,平年对我有恩,我不能辜负了她,我不能让她落在季林安的手里。”

“可是这么多年,公子也许了平年姑娘不少好东西。”丰年也忍不住的劝阻道,“也算是抵过了,更别说平年姑娘的身份,这也她的命。”

杜薄盯着她:“人与人之间的情意,如何能用那些金银衡量。”

“公子说的是。”

丰年见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也不想再多嘴什么了。

这人心思已定,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杜薄要往书房走,只是半路停住,回头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

丰年见状,忙道:“夫人在里面呢。”

杜薄应了一声。

丰年想要乘胜追击,又急切的说道:“公子不进去看看?”

“不去了。”

“夫人身子近来有些不好。”

听丰年这么说,杜薄将要迈出的脚步一顿,嘱咐道:“请宫里的御医来瞧瞧就是了,她从小习武,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

丰年还是不死心:“可是公子,就是这成日里健硕的人生了病,才叫人更加担忧不是吗?”

丰年说的,也正是杜薄心中所想,可是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回去了书房。

看了又能怎样,不过又是一阵争吵,或是一顿毒打。

回想起往日伤痕累累的一幕。

杜薄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丰年叹了口气。

“回将军府吧。”

府门外,罗清逸正准备上马车,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回头看了看,她还是第一次来杜薄的家里,自然不认识。

小蛮踌躇道:“给女史请安,奴是伺候罗夫人的丫鬟,叫小蛮。”

罗清逸哦了一声,叫车夫在旁边等着,往里看了一眼。

“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她问。

“不是。”

小蛮赶紧否认,停顿了两息,才说道:“是奴想请女史帮个忙。”

“我?”

罗清逸好奇道:“什么事?”

小蛮说道:“奴想请女史……帮奴写一封信。”低了低头,“奴不会写字。”

“原是如此。”

罗清逸想了想,说道:“怎么找到我了?”

小蛮有口难言。

罗清逸见状也不再多问,遂道:“往哪里写信?”

小蛮抬头道:“脂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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