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从监狱大门走出来,一辆私家车停在门外,保镖赶紧下车,迎上前道:“宋小姐,您去哪儿?我送你。”
这边不好打车,宋喜也没拒绝,保镖打开后车门,她弯腰坐进去,待到前车已经驶离二十米远,乔治笙的车才从后面跟上。
他没有跟太近,只是想知道她去哪儿。
车子一路往市区开,第一站是一家花店,宋喜进店之后,保镖的车就在外面等着,约莫七八分钟左右,宋喜从花店出来,怀里抱着一大束金灿灿的向日葵。
乔治笙将烟头扔出窗外,升起车窗继续跟着,宋喜的第二站是一家岄州饭店,她进去二十分钟,出来时拎着饭店的外卖袋子。
最后一站,是协和医院,乔治笙的车停在路边,看着宋喜抱着花,拎着袋子下车往里走,如果是给韩春萌带吃的,她不会买花吧?还有元宝说过,沈兆易儿时是在岄州长大的。
所以,她是去看沈兆易?
脑中一有这样的念头,乔治笙心疼到五脏六腑都在发搅,不用亲眼所见,光是想想也难以忍受。
可宋喜白天还在躲着沈兆易,去看了一趟宋元青,出来就直奔医院,是宋元青跟她说了什么?
对于沈兆易这个人,哪怕宋喜不清楚,宋元青不会不知道,乔治笙心中忽然萌生一个想法,他要不要去见一下宋元青?
宋喜戴着墨镜乘电梯来到心外住院部,直到她站在中心台,里面的护士才认出她来,不由得叫道:“宋医生?”
宋喜出声问:“帮我查一下沈兆易住在几号病房?”
沈兆易在心外是‘名人’,都不用查,护士长率先回道:“01号病房。”
宋喜道谢,转身往前走,待她走远后,整个中心台的护士全都聚在一块儿,小声议论:“宋医生这是去看前男友了?”
“我听说沈兆易出事儿的那天,宋医生在手术室里面差点儿失控,本来应该是她做的手术,结果变成丁主任和凌医生做。”
“我还以为宋医生突然请假,是为了躲前男友,怎么又突然来了?”
“不知道……”
宋喜一路来到01号病房门口,之前心情都还算平静,直到此刻,她才慢慢的滋生出紧张来,紧张倒不是不知如何面对他,而是面对他之后,该如何跟他坦白。
她可以足够诚实,但是做不到十分勇敢,尤其沈兆易还是刚刚下了手术台。
迟疑片刻,宋喜还是伸手压下门把手,她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想做就做,正如她想来探望就来探望,管其他人怎么想。
房门打开,宋喜迈步往里走,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四分之一的床尾,屋里面很安静,似乎没有别人。
几步走过一个小走廊,眼前豁然开阔,病床在宋喜左手边,第一个入眼的是沈兆易,他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手背上连着的输液管一动不动;紧接着,宋喜的视线落在病床边趴坐的女人身上,她穿着一身警服,后脑对着宋喜,脸埋在胳膊上,看不清模样。
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房间中没开灯,昏暗光线下,沈兆易跟女警同框的画面竟然有些温馨。
宋喜想过很多种跟沈兆易再次碰面的情形,却唯独没想到这种,有些愣,但紧接着就释然了。
三年时光,她变了,又怎能期待他跟从前一样?
借着仅剩的一些阳光,宋喜看到输液瓶中的液体已经达到底部,她走过去,将花和袋子轻轻放在桌上,正准备帮沈兆易拔一下针,结果很轻的一点儿声音,沈兆易却缓缓睁开眼睛。
宋喜见状,干脆大方的迈步绕过女警,站在床中间的位置,低声道:“快点完了,我帮你拔一下针。”
沈兆易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喜的脸,他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可这次却清楚听到她的声音。
宋喜的手才来到沈兆易打针的手旁,他忽然一把抓住她:“喜儿…”
他声音不小,把趴着睡觉的女警吵醒,女警抬起头,先是看向沈兆易:“怎么了?”
随即,她顺着沈兆易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看,当她看到站在身旁的宋喜时,表情从松散到清明,再从清明化作冷淡和僵硬。
宋喜垂目看了眼女警,心底也是控制不住的咯噔一下。
哪怕三年未见,宋喜还是一眼就认出纪闵滢来,这个跟沈兆易一同出现在自己噩梦当中的重要人物。
两个女人目光相对,宋喜还算不动声色,纪闵滢脸上的情绪就多了些,几秒过后,还是宋喜率先别开视线,然后把手从沈兆易掌心中抽出来,关掉输液管中间的控制阀。
纪闵滢垂下视线,瞥见沈兆易手背处的针管里面回了血,立马慌张的起身:“怎么搞的?你慢一点儿,我给你叫护士。”
她要伸手按铃,宋喜道:“不用了,我给他拔针。”
纪闵滢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宋喜从旁边桌上拿起药棉,低头给沈兆易拔针头,针头拔下后,她侧头对纪闵滢道:“帮他按着点儿,多按一会儿。”
纪闵滢很快的看了眼宋喜,紧接着又看了眼沈兆易的手,刚要伸手,沈兆易开口道:“我自己按。”
他右手按上左手背,目光从宋喜脸上,移到纪闵滢脸上:“谢谢你来看我,不早了,你回去吧。”
纪闵滢绷着脸,顿了两秒:“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扭身去沙发处拿包,沈兆易说:“明天也不用来了。”
宋喜背对纪闵滢,看不见纪闵滢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几秒后,女人赌气又倔强的声音传来:“脚长在我自己腿上,我想来就来,医院又不是某人家开的。”
话罢,宋喜听到脚步声渐远,最后是用力关门的声音。
沈兆易看向宋喜,开口的第一句便是:“你别误会,我跟她什么都没有,现在没有,三年前也没有。”
宋喜扭身往门口走,沈兆易叫了声‘喜儿’,翻身欲起,宋喜吓了一跳,赶忙原地止步,出声说:“我去开灯。”
太阳说下山就下山,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病房已经暗了,宋喜都快看不清沈兆易的脸。
他半起没起,宋喜站在原地,两人隔着两米远对视,几秒过后,他缓缓躺下,宋喜走去门口开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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