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一阵马蹄声响起。
“将军回来了!”
随着家丁一声长喝,侯府众人争先恐后的往院门外走去。
侯定和大少爷侯君集身披铠甲,得胜回朝。
侯府张灯结彩,甚是热闹。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画萍,快传人备膳!”大夫人走上前,仰起头对马上的侯定说到,二夫人也赶紧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盔笠。
侯君集一个箭步从马上跳了下来,大夫人看着自己许久未曾谋面的儿子,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手,眼含光芒,喜极而泣:“君集,母亲想你想的好苦!”
“母亲,边关暂稳,我便和父亲先回来了。”侯君集说罢便扶着窦长青向府里走去。
宴席间,娇俏的小丫鬟不断进进出出,忙碌侍候,众人围坐,美酒佳肴,欢声笑语又勾心斗角。
侯书瑶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乌黑的长发只盘了个小髻,珠钗轻轻簪起,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肤白如雪的面容上唇染丹红,慑人目的娇艳;水蓝色的襦裙着身,青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万种风情尽生。
真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
只见她身姿款款的坐到侯定旁边,晃着候定的手,细声娇嗔:“父亲不在时,女儿整日思念大哥和父亲,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母亲可以作证!”
“是啊!书瑶隔两天就问我你们的消息。”大夫人笑盈盈的给侯定斟酒。
候定和侯君集听了这话,扑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侯文月就看不得侯书瑶那故作娇弱的大小姐样,瞥了她一眼,端起酒杯:“父亲,大哥,我真高兴你们凯旋而归,文月在此敬你们一杯。”说着就一饮而尽。
“就是,我也来敬父亲和大哥,上次比武输给了大哥,我很不服气,就盼着大哥早些回家,咱们再比试比试!”侯君安也上前敬酒。
侯君集听罢便呼啦一声拉开椅子,兄弟俩随即就去院中比划起来。
“哈哈……这俩孩子,仔细看啊,君集真是和老爷越发长得像了,高大俊朗,智勇双全!”二夫人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讨好着,窦长青不屑轻笑,没有接话。
宴席散后,赵氏回房路上终于压不住怒气,嫉妒不平的和侯文月抱怨:“她不就出身比我好,总有一天要她好看!”
夜里,窦长青为侯定宽衣解带:“老爷累了一路,早些歇息吧。”
候定“嗯”了一声,话锋一转:“你把初雪她们又送回别苑了?”
侯定从进门就没见到三夫人李氏和侯初雪,想到定是窦长青又把她们赶回了城郊。
“她们出去游玩时,她母女二人不慎……不慎落水,下人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大夫人故作惊慌:“许是……”
“好你个窦长青!你竟然!你……”侯定气的一阵头晕,胸口绞痛,咚的一声坐在凳子上,半天说不出话。
“老爷!都怪我照顾不周,可你也得注意身子啊!”大夫人避重就轻,佯作贤妻一般伸手在侯定前胸来回拍打,给他顺气。
待侯定稍缓了些,用力甩开大夫人的手,怒目圆睁的低吼:“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因为你不喜欢,这么多年我已经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你何故要害她们性命?”
窦长青自顾自的解开衣带躺上床,无所谓的呛声:“你说什么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们是游玩落水!”
候定一个大步追到床边,一把把她从床上拉起:“你不要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老爷怕是已经忘了怎么当上这潞国公的!当年若不是我姑母窦皇后向朝廷引荐你,你会有今天?”
候定哑言。
次日。
侯文月一早就起来给父亲和大夫人请安,接着径直走进大姐的闺阁。
听闻二妹来了,侯书瑶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朝侯文月微微点了点头。
丫鬟兰竹熟练的为她穿衣穿鞋,不时有小婢递帕端水,但脚步声极轻,谈话声也极轻,足见侯府的整肃。
屋内尽是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顶上是一袭袭的流苏,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
塌边就是窗,抬眼望去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藕荷,粉色水莲。
这宅子是太宗皇帝钦赐的府邸,府上的景致自然是数一数二。
“二妹今天怎么有雅兴到我这里来,莫不是还为了上次长孙皇后御赐的雪肌膏?”侯书瑶坐在梳妆台前,一边让兰竹涂脂抹粉,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雪肌膏我用了也是白用,怎么能和姐姐比,你我虽是姐妹,但到底还是差别大了。”侯文月故作嬉笑,殷切的走近侯书瑶,为她梳理起乌发。
“大姐赛马那日,为了让魏王能多看你一眼还真是费尽心机,硬把三妹拖下了水,好一招一箭双雕!小妹我深感佩服。”
侯书瑶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我不懂你说什么,二妹还真会说笑,喏,这是大哥从西域专程带回来的七香胭脂,送给你了。”
侯文月倒也知趣:“谢大姐,三妹不幸落难,现在就剩咱们两姐妹,以后定要多走动才是。”
随即拿起七香胭脂在手上端详,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数日后,什凉河山上的天星庵——
侯初雪倚着枕头坐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泪眼婆娑,双手握拳,狠力抚着钻疼的心口:“我醒来时下半身还浸在河里……”她不由得情绪激动,身子跟着咳嗽连连颤抖。
她喘了口长气,稍作平静,继续讲述她来天星庵之前发生的事:“等我找到母亲,她因为断臂失血过多,身上没有一点血色,剩下的残臂还一直保持着当初想拉我的姿势,青黑的脸泡得浮肿,眼睛还没闭上……”
一阵闷哭声,侯初雪终于难以抑制的泪如雨下,右手随着抽泣声把胸口捶打的咚咚作响。
“后来,我还是没有找到母亲的断臂,就用树枝代替,把她埋在了什凉河的树林里,接着,就遇到了师太您。”
净云师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先在庵里静养些时日再做打算吧。”
“师太,他们如果知道我还活着,定不会饶我,大夫人的姑母是先皇后,她儿子侯君集是当朝陈国公,凭我还是侯初雪,绝不可能活着回到长安城……”
“施主的意思是”
侯初雪掀开被子下床,硬撑着病弱的身子扑通一声跪在师太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多谢净云师太救命之恩,我母亲姓李,老天让我在什凉河大难不死,从今日起,我的名字就叫——李-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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