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藏宫里喧闹的很,放眼望去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常。松赞干布的寝宫更是布置得喜气盈盈,各种喜物样样俱全。
不久后的夜里,烟花把夜空照得通明,李渡什所在的院落虽然有些偏僻,但也隐约能听到各式号角声,器乐声不断响起,好像还有牦牛的叫声。
李渡什推开院门,探出一只脚,侧着身子尽量朝松赞干布的寝宫靠近,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她只听到这一句,刚才的兴致瞬间消散,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失去了什么,收起脚转身回了房。
次日——
“一个个全是废人,连病都医不好,留着脑袋有什么用?”晌午刚过就听到松赞干布在尺尊公主寝宫里高声怒吼。
藏医们一听,扑通通的全都跪倒在地,个个瑟瑟发抖,磕头求饶:“赞普息怒!”
布里库提大老远的从尼波罗嫁到吐蕃,第一天就重病缠身,卧床不起,而宫内的藏医竟然都束手无策,也难怪松赞干布这般愤怒。
“赞普,公主的情况像是高原反应又不完全是,浑身发紫可又不是过敏,我等……我等从未见过这类病症,不敢贸然用药。”大藏医云丹贡布战战兢兢的说完,头埋得更低了。
松赞干布依旧怒气难平:“传禄东赞!”
“禄东赞拜见赞普。”
松赞干布凑近禄东赞,低声问道:“尺尊公主在尼波罗的时候可曾听说有什么隐疾?”
禄东赞一听这话也心知不妙,压低声音:“臣并未听说过公主有什么隐疾。”转眼看看跪了一地的藏医,又替他们求情,“赞普,我吐蕃虽然是边疆大国,但在医术方面尚有欠缺。”
尺尊公主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身凉肢冷,脉微欲绝:“赞普,我好难受……”
这厢,京令给李渡什送饭的时间明显晚了些,她着急忙慌的推门进来:“小姐饿坏了吧?今日宫人们都在忙着为公主熬制熏药,所以来晚了。”
李渡什端起奶茶喝了两口:“公主昨日才成婚,今天就病了吗?得的什么病?”
“具体是什么病谁也不清楚,藏医全都束手无策,赞普正为这事发愁呢。”
李渡什嚼着青稞饼,稍加思索,有些请求又有些商量的口吻对京令说:“我或许能救尺尊公主。”
“小姐,你懂医术?”
李渡什眼睛看向远方,似在回忆往事:“我自小身体不太好,因此熟读医书以备不时之需,略通医理。”
“那太好了,如果能救尺尊公主,小姐就立大功了,这样一来,赞普肯定会放你出去!我这就去告诉赞普!”还没等李渡什回应什么,京令就兴高采烈地跑出了门。
李渡什精通医理这事,她并没有说谎,自幼体弱多病倒是刻意往李锦儿的身世靠近。
她和母亲生活在城郊时,没钱看病,只能靠自己研习医书来保命。
其实李渡什不仅懂医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四书五经都不在话下,这些不过是当初为了想博得父亲几句夸奖才用心精习;可任她如何勤勉好学,在候定心里,终究抵不过侯书瑶一声娇嗔。
尺尊公主这里,京令把李渡什能救人这事儿禀告了松赞干布。
云丹贡布略显疑色,劝赞普慎重:“赞普,小小女子,怎可轻信。”
禄东赞知道大藏医顾虑什么,但这紧要关头,除了死马当成活马医,恐怕再无他法,于是道:“赞普,我认为尺尊公主现今的状态,恐怕撑不了多久,不妨一试。”
恰时,布里库提一声干咳,双眼神色淡漠,面色苍白如纸,症状愈加严重。
松赞干布唤她几声都是叫而不应,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见此情形,当即下令:“叫李渡什来看!”
李渡什稍整衣装,碰及肩膀的伤口,感觉比昨天更痛了,表情不易察觉的紧拧了一下,拿上药箱就往门外走,跟着禄东赞去了尺尊公主的寝宫。
藏医们都自觉让出一条道,她走到公主床边一番察看:“快!拿一碗温盐水和一碗糖水来!”李渡什眉头紧锁,“你,还有你,找热毛巾给公主揉搓手腕脚腕,拿枕头把她的脚抬高。”
两个婢女分别在床边用热毛巾给公主来回搓着手腕脚腕上的动脉,以此来加快身体的血流速度,把脚抬高助于血液回流心脏。
藏医们全都好奇又不解的围着观看,这时李渡什又说:“房里的熏药根本不对症,味道太浓,影响呼吸,撤掉!”
松赞干布看这女子言辞有力,逻辑清晰的指挥众人,竟生出一丝亲切,真像极了在战场上杀敌的自己。
“姑娘,盐水和糖水来了!”婢女说着把水端了上来。
“把两碗水倒在一起,和我将公主扶起来。”李渡什被众人一直看着也没有些许慌乱,显得胸有成竹。
尺尊公主被斜着身子扶了起来,李渡什一勺一勺把糖盐水给她喂进嘴里,但溢出来的多,喝进去的少,最后只能捏着她的鼻子灌进去。
“咳……咳……”公主被水呛咳了两声。
“住手!你这样会害死公主的!”大藏医上前,欲阻止李渡什。
李渡什被忽然拦在面前的云丹贡布惊了一跳,手里端着的水差点洒出来:“公主得的是厥脱亡阳之症,现在急需补充能量,你想把她害死吗?”
大藏医被李渡什噎得不轻:“你!你要是治不好公主怎么办?”
“治不好公主我也不可能活命,我断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松赞干布看李渡什像个治病救人的样子,摆摆手示意她继续,大藏医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渡什眼见得到赞普恩准,更放开了:“来人,将高丽参、炮附子、黄精、枳实、炙甘草用六两水煎成二两,给公主服下。”
“是,姑娘!”婢女应声。
一个时辰过去,众人看尺尊公主还是没任何变化,渐渐窃窃私语起来:“我从来没听过不用药,光搓一搓,喝点水就能治病的。”
“是啊,小小年纪,懂就是懂,不懂就别装懂。”
禄东赞也有些担心:“赞普,要不让她下去?”
“不必,我相信她。”松赞干布只这一句便让众人都闭了嘴。
李渡什眼眸晶亮,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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