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
“母亲!她……她没死!”
侯书瑶跌跌撞撞的跑进窦长青房内,眼神呆滞,衣裙沾灰,发丝凌乱,像是刚经受过什么重大打击一样。
画萍见状赶紧关上房门,给大小姐泡了一杯安神茶。
窦长青看女儿这般惊慌失措,想来定是有很要紧的事:“你不是去参加晋阳公主的生辰了吗,这是怎么了?”
“母亲,女儿在宫里看见……看见侯初雪了……”侯书瑶颤抖着双唇,双眸充满恐惧。
“你说的是江夏王的女儿李渡什吧,前些时日我已命画萍调查过,她的身份确实可疑。”窦长青鹰一般的眼睛看向窗外,捎着森森寒意。
侯书瑶见母亲已经知晓,微有诧异,声音透着不安:“母亲早就知道了吗?那我们该怎么办?她肯定是回来报仇的!”
房内死一般冷寂,侯书瑶见母亲不说话,更显慌张。
半晌,窦长青兀自一笑:“你不必惊慌,既然能杀她一次,我就能杀她第二次!”
侯书瑶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又充满疑虑:“可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侯初雪了,我们怎么好下手,如果她死了,皇上追究下来……”
窦长青冷哼一声:“任她换几层皮,骨子里终究是那个贱胚子!”
夕阳的余晖渐渐落下,窦长青安慰女儿几句,劝她别再胡思乱想,她静静的呆立床边,充耳末闻。
不知过了多久,侯书瑶终于进入梦乡,只是这一觉睡得极为不安,梦中尽是一片片血海。皇上、父亲、青雀哥哥轮流斥责她的残忍无情。侯初雪手持利刃,凶神恶煞的在她身后追着,她唯有使劲的逃……
“救命,救命……救命啊……”
夜半,侯书瑶惊叫失声,原来只是个梦,可梦里的所有如此真切,令她胆怯的抱着被子缩在床角,半天不敢动弹,更不敢睡去。
想来她也还是个孩子,就这样愣愣的坐着,眼前梦里的情景却竟愈发清晰,她鼓起勇气冲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大喊:“你来吧,来吧!我侯书瑶绝不怕你!”
晨光照进屋里,终于,天亮了。
侯书瑶将丫鬟兰竹唤来,主仆二人耳语了片刻,兰竹便整理好衣装出了门。
来到街上,兰竹躲躲闪闪的走着,她的脚步紧紧跟着一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渡什身边的婢女——京喜。
京喜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荡,忽然走到一个卖荷包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这个紫色的钱袋子怎么卖?”
“这……这……这个小的六文钱……大……大的八文。”摊贩有点口吃,竭力想说明白。
小贩费力的话语加上因嘴巴扭曲的表情,把京喜看的直犯恶心,可又实在喜欢面前这钱袋子,便讨价还价:“要小的,四文钱,给你。”京喜把四个铜板放到小摊儿上,拿起钱袋就要走。
小贩绕过摊子,伸开双手拉住了她:“不……不……不行,六文就……六文!”
“你干嘛!撒手!”摊贩大声吆喝,口水几乎喷到京喜的脸上,街上人来人往,她只觉脸上臊得慌,实在丢不起这人。
“你给我起开!”京喜把钱袋扔到小贩身上,狠力推了他一把,拿起自己的四个铜板飞速跑开了。
“你……你怎么……怎么这样!”
兰竹见状,上前把小贩扶起,给了他十四个铜板,紫色钱袋大小各拿了一个,直追京喜而去。
京喜跑了一会儿,见离那小摊儿远了,便停下脚步走了起来,喘着粗气暗暗骂到:“真是恶心死了!”
“妹妹说的对,何必跟那样的人一般见识。”
京喜一怔,循声而去,身后是个涂脂抹粉的妙龄少女,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并不算很好闻的浓烈香味儿,但穿着不像普通市井之人,便心生好奇:“你是谁?认识我吗?”
“我家在十里街尾开了间茶馆,我叫兰儿,方才见姑娘也是真性情之人,便想与你结交。”兰竹说着把大小一对儿钱袋递在京喜手中。
京喜一看自己手里的钱袋,正是刚才相中的那个:“这……这怎么好收。”
兰竹把钱袋又往她手里揣了揣:“你我能碰上就是缘分,妹妹只管收下就是。”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姐姐。”
京喜想起京令那天的样子就来气,一个钱袋子而已,能给江央做就不能给她做。哼,以后再做也不要了。
二人并排在街上走着,兰竹佯装亲切:“姐姐的情况都和你说了,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名字,家居何处啊?”
“我叫京喜,在李大人府上当……丫鬟。”京喜不经意间闪过一丝自卑。
兰竹笑笑,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和她攀谈:“那你家主子待你好吗?我怎么觉着你瘦瘦巴巴像没吃饱!”
“不瞒你说,我家那位小姐救过我的命,跟着她其实就是还恩情。”京喜顿了顿,情绪稍显激动,“可再怎么样,一共两个丫鬟也不能总使唤我吧?实在偏心!”
兰竹听罢,发自内心的叹息了一声:“哎!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好伺候……”自知失言,又立马说道:“我们既然认识了,以后你在长安就有家了!”
京喜心里很是纳闷,这初识的姑娘为何一上来就对自己这么好,再一想,有人能对自己好怎么着也算好事:“姐姐……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
刚好路过一个点心摊儿,摊子上的雪花酥看着真是馋人,雪白的小圆饼上点着丝丝粉红蜜心,上次小姐给了京令一盒却没给自己,京喜舔舔唇角,脚步越来越慢。
兰竹见她一脸馋相,心里暗笑:“给我来两包雪花酥。”待摊主包好,她直接拿起塞进京喜怀里,“以后再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尽管跟姐姐说!”
此刻,京喜真是心生惊喜,大声答道:“是!谢姐姐!”
两人别过,京喜快到李府门口的档口,她四下看看没人,蹲在一处墙角把雪花酥从怀里小心的拿了出来,放肆的塞满一嘴:“真好吃……”
京令见她逛街回来了,便上前打招呼:“京喜,你光管自己出去玩了,一堆活儿留给我!快跟我说说,今天街上有什么好玩的?有没有捏糖人耍大旗的?”
京喜来回躲闪:“没……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还回来这么晚?咦?你嘴里怎么一股雪花酥味儿?”
“你……鼻子出问题了,我去给小姐收拾屋子去。”京喜借故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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