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韫稍顿,去寻越王了?
谁不知晓,如今崇安王和越王的关系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王爷怎会去寻那人?
她想问得详细些,但余光瞥见周茜兮脸上娇柔的笑时,忽就消了心思。
周茜兮心思较为敏感,洛韫的一丝停顿被她看在眼底,她轻轻敛眸,遮住眸子里的那丝狐疑。
圣上很快就到了,宴会也随之开始。
洛韫和周茜兮坐在封煜一左一右,听和身侧女子轻柔的撒娇声,洛韫稍稍低敛眸,捧着酒杯,轻抿杯盏中的果酒。
“爷,妾身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封煜端着杯盏,眼皮子都未掀,不咸不淡地说:“去吧。”
有些冷淡,但他惯是这副模样,周茜兮早就习惯,也没觉得有甚不对,她轻轻绕绕地伏在他肩膀上:“爷,您陪妾身。”
封煜握住她的手,低声似温柔却透着些许不可置喙:
“别闹了,叫瑛铀陪着你。”
周茜兮轻撅唇,知晓他是不会陪着自己一同去了,有些失落地垂眸:“好。”
其实在封煜拒绝时,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人,总是越来越贪心的。
她以前觉得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得宠之后,就想要他眼中只能看见自己。
周茜兮被扶着起身,不着痕迹地觑向王爷身侧的王妃,稍顿,她敛眸,轻抿唇,转身出了大殿。
如今是寒冬,正值红梅盛开之际。
周茜兮不知不觉走到后宫的红梅林,宽松的大氅裹身,即使如此,依旧遮不住她玲珑的身段,她捧着汤婆子,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望着这片红梅林,似有些失神。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周茜兮倏然回头,就见一身玄色锦绣衣袍的越王站在她身后。
周茜兮顿时脸色一变,她连退了几步,轻拧起眉。
她轻服身:“见过越王殿下。”
周茜兮余光觑着越王,总觉得今日的越王好似有些不同,他脸上常挂着的温和笑意没有了,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神色在看着她。
或者,她是懂的。
因为那抹眼神,她太过熟悉。
就似曾经,她站在贵女角落中,远远地、又安静地望着那个人般。
周茜兮有些心惊,她忙服身:“越王殿下。”
越王看着她的神色变化,最后轻敛眸:“起吧。”
周茜兮起身,她又退了一步,刚欲说什么,就见越王忽然伸手折了一支梅花。
开在枝头的那朵,似盛着雪花,甚是耀眼。
越王将那支梅花放在指尖轻捻,他手指修长,配上那支梅花,竟是说不出的和谐,只须臾,他将那支梅花忽地递给她。
“你不是最爱红梅吗?”
——我还是喜欢红梅,孤而自傲。
这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记到了现在。
但是,越王视线轻轻放在她发髻上,她戴的步摇稍有奢华,却不再是红梅,而是一朵朵娇艳的桃花。
他曾和封煜关系甚好,怎会不知晓桃花是那人所好。
就那般喜欢吗?喜欢到连自己所好都可放弃?
周茜兮顿了下,似没想到他会这般说,周茜兮轻咬了下唇,才说:“只不过是曾经喜欢过,如今我喜欢桃花。”
红梅再好,不得他所喜,都不是好的。
周茜兮不敢久留,怕旁人看见会引起误会,匆忙离开,不经意撞到越王的手臂,那支梅花掉落在地,映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甚是刺眼。
她离开后,封祐久久没有动静。
隔了好半晌,他才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去捡那梅花,浑身温柔褪去,透着些许颓废。
倏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离去的人又复返,封祐一愣,就见那人似轻咬唇,双手不安地绞着手帕,轻垂眸。
他听见她说:“王爷可否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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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煜偏宠侧妃,但崇安王府久久没有喜讯,张贵妃心生不满。
洛韫如今坐在去往皇宫的马车上,张贵妃派人传她入宫,不止是她,周茜兮坐在后面的那辆马车中。
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下。
洛韫被谨竺扶着下马车,周茜兮正朝这边走过来,脸上带着些许不安:“姐姐……”
洛韫轻抿唇,看似温和却甚是平淡地说:“侧妃不必担忧,母妃和善,必不会为难你的。”
她有时觉得好笑,周茜兮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一个是受冷落的正妻,一个是备受宠爱的妾氏,她朝自己透露不安,有何用?
周茜兮轻轻垂眸,她似迟疑,说了句:“出府前,爷叫妾身万事皆听姐姐的。”
其实是她自听了贵妃传讯,就不安地缠着王爷,才叫王爷说了这句话。
洛韫稍顿,轻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倒是谨玉气得脸颊微鼓。
瞧侧妃说得什么话?句句不离王爷,是在炫耀她得宠吗?
被张嬷嬷迎进宫中,张贵妃已经等在那儿了,仿若没看见周茜兮般,只温声叫了洛韫起身。
周茜兮半蹲着身子行礼,她身子算不得好,往日也不会有人叫她蹲这么久,只不过片刻,她身子就晃了晃。
顿时,张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不待张贵妃说话,周茜兮就跌在了地上,只是很快地,她就撑着身子爬起,又艰难地服下身子。
这一番作态,好似张贵妃如何刁难了她一般。
即使洛韫不想插手这事,但周茜兮都做至此了,她再不说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只不过,还不待她有所动作,就见张贵妃手中端着的杯盏忽然落地。
茶水落了她一手,张贵妃顿时拧起眉,似是有些疼了,她脸上出现怒意,不耐地看了周茜兮一眼:
“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学不好,出去跪着,别在这儿碍本宫的眼。”
洛韫不着痕迹地轻拧眉。
她知晓贵妃不喜周氏,但她没想到,贵妃竟是一分脸面都不给周氏留。
周茜兮显然也没想到如此,她愣了下,反应过来,竟是朝洛韫看去:“姐姐……”
洛韫起身,她迟疑道:“母妃,周氏很少进宫,难免对宫中礼仪有些不适应,待——”
未等她话说完,就被张贵妃伸手打断,张贵妃轻睨了她眼,说:
“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了,才叫这些人都爬到了你头上。”
话说至此,洛韫哪里不知晓,贵妃这是不想叫她求情。
如今刚初春,殿内还摆着火盆,如今外面甚冷,这跪还不知到何时,周氏恐是要受些苦了。
洛韫平静地敛下眸,任由张贵妃和她说了近两个时辰的话。
她走出大殿时,周茜兮脸上早就没了血色,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一旁瑛铀几欲快哭了出来。
从宫中回府,侧妃院子中就传了太医。
谨玉推门进来,愤愤地:“主子,您瞧东鸾院的那位,娇气得不成样子,刚入府就请了太医,生怕旁人不知晓贵妃罚了她!”
洛韫近日身子有些不爽快,闻言,只平静地说:
“你管她们作甚。”
谨玉还想说什么,但见她似有些不耐烦,顿时呐呐地闭了嘴。
晚上,封煜进了主院。
那时,洛韫已经在用晚膳,她不着痕迹地轻拧眉,有些讶然:“王爷怎么过来了?”
今儿个周氏在宫中受了罚,王爷不去哄着周氏,怎会来她这儿?
她惊讶表现得太明显,封煜想装作不知晓都难。
封煜轻掀了下眼皮子,只冷淡地说:“今日是十五。”
依着规矩,初一十五都是正妃侍寝。
洛韫抿唇,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封煜稍顿,冷淡地问她:“怎么了?”
那态度,仿若两人不是夫妻,而是陌生人一般。
其实他很少来正院,一是那日洛韫求着贵妃的话在他心底落了痕迹,另一方面则是,他的确对王妃这般女子无感。
洛韫迟疑地垂首:“妾身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怕染了王爷。”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顿时冷沉。
封煜沉默了会儿,只说了句:“别忘了请太医。”
他没久留,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洛韫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抿唇,眉眼间似有些懊悔之意。
谨竺扶着她,敛眸:“主子真的身子不适?”
她是知晓主子心意的,才会觉得这理由就似不想侍寝的借口般。
洛韫有些不耐。
大婚之日都过来了,她若因此事扭捏,还不若成亲之前就投河算了。
她脑子有些疼,连待着浑身都有些不舒服,谨竺看着她,顿时拧眉:“奴婢去请太医。”
洛韫打断她:“不必了,许是在宫中坐得有些久了。”
身子有些乏,腰间也莫名其妙地酸,止不住地心烦气躁,洛韫深深吸了一口气,推了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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