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发生过(1 / 1)

许是在顾时行那里被下了脸,从里院出来后,苏语嫣面色沉沉。苏蕴知晓她看自己不顺眼,便退到一旁,以此降低自己存在感。

在侯府中历练了四年,到底也成长了,所以也不是怕苏语嫣,而是如今身份便摆着了这吗。

苏语嫣是嫡女,她是不受宠庶女。苏语嫣要为难她,轻而易举,所以还是避着些好。

许是感觉到了苏语嫣心情不大好,几个庶女都不大敢吱声,沈家姑娘心思通明,便温柔地与苏语嫣说回她院子说些私密话。

对上其他姊妹,苏语嫣会冷着脸,可对上未来嫂子,自是不会摆脸色。

苏语嫣亲昵挽上了沈家姑娘手腕,笑道:“那我们回院子去。”

沈家姑娘解了围,几个庶女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苏蕴与苏芩一同出了院子。

苏芩看了眼手中帕子和绢花,喜爱得不得了,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方才好在有未来嫂嫂解围,不然以四姐性子,定然能把人膈应得和她一样不开心。”

说到这,苏芩又小声地与苏蕴说闲话:“人人都知道那顾世子不好说话,她都被赶了多少回了,竟还往上凑,被下了脸也活该。”

说到这,有些幸灾乐祸。

苏蕴笑道:“你可真爱落井下石。”

苏芩轻哼了一声:“谁让她老是挤兑我们,欺负我们。”

苏蕴与苏芩姊妹二人说不得有多情深,但年纪相仿,而且苏芩心思单纯,也没有什么架子。旁人避着苏蕴,她倒是不避。

苏蕴也问过她,别姊妹都不把她当一回事,为什么还要与她交好。

苏芩原话是这么说:“你与我本就是姊妹,我不与你交好,难道要与别人家姊妹交好?况且你又没与我有过争执,我为什么要与你疏离?”

“再说了,这么多姊妹当中,就数你不嫌我烦,我管不住嘴,爱说话,也只有你会不厌其烦听我说。”

想起往事,苏蕴因见到顾时行而糟糕心情好了许多。

二人住院子不在同一条道,便在后院分道而行了。

苏蕴所住小院,是苏府最为偏僻地方,平日没什么人会过去,晚上从小巷走过时候安静得吓人,白日也是极为静谧。

主仆二人从小巷拐了道,脚步一顿。

平日无人巷子,如今却是多了个黑色身影。

十六七岁少年,有些憨笑看着苏蕴。

是顾时行身边小厮墨台。

关于墨台事,苏蕴是知道,自四岁时候就被顾时行带在身边,是顾时行心腹。

顾时行当真是一点都不顾及这墨台和初意,好似非常确定他们不会透露风声一样。

见到是顾时行身旁小厮,苏蕴只是略微错愕,但相对比之下,初意脸色却是徒然一变。

墨台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六姑娘。”

苏蕴点了点头,不欲说话就要从他身旁走过,但墨台却是把路给拦了:“世子让小转述一句口信给六姑娘。”

苏蕴面色温婉,却带了几分不悦:“还请回述世子,让世子见谅,我是个未出阁姑娘,与顾世子还是少些交集好。”话语停了一下,继而道:“口信我便不听了,还请让一下。”

墨台却不让,固执把口信说了出来:“丑时一刻,三声鸦声,院外海棠树。”

不待苏蕴回绝,扔下这话,就让了道,还从苏蕴身旁快步走过。

走远了一些,才松了口气似拍了拍胸口。到底第一次给正人君子主子从中牵线幽会事情,除却忐忑外,也有点刺激。

人走了,苏蕴一张娇艳脸却是怔怔。

顾时行不是最为正经,不屑私下幽会吗?但他这怎忽然约她,让她觉得瘆得慌。

初意在身后忐忑地问:“姑娘,顾世子是、是什么意思?”

苏蕴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现在又不能让初意直接去追墨台,她更不可能前去与顾时行说她不应。

顾时行这人看着是个君子,但怎就这般霸道?!

心思几番复杂,最后胸闷嘱咐初意:“莫要露出端倪。”

初意心里头有许多疑问,但都不敢问。

苏蕴回了院子,佯装无事陪着小娘聊天,做针线活。

苏蕴能藏得住事,初意却是藏不住,在做事时候一直出错,那边何妈妈都训斥了她好几次。

训斥声音传到了屋中,小刘氏纳闷道:“初意平日做事挺麻利,今日是怎了,一直出错?”

苏蕴做着刺绣,轻声回道:“许是有心事了吧,毕竟都十四岁姑娘。”

小刘氏闻言,轻笑道:“你也不过比她大上一岁,这语气好似多大年纪似。”

苏蕴笑了笑,继续低着头做着刺绣。

小刘氏看着自己乖巧女儿,她心里明白,女儿比起与她同龄姊妹稳重太多了。总归还会她这个当娘拖累了她。

心里有些沉沉,但并未表现出来让女儿担心。

下午,早早用了膳,天色刚暗时候,苏蕴就回房了。

苏蕴回房不久,初意也敲门进了房中,几番欲言又止。

苏蕴把手中书放下,抬眼看了眼她:“有事便直说。”

初意犹豫了一会,才小声地问:“姑娘真要去吗?”

院外海棠树,不就是她们小院出去,走一会路就到破院子门口么。

那个小院已经许久未住人了,苏府虽会修葺,但平日根本就没人,可却是瘆人得紧。那顾世子可真会挑地方。

苏蕴心头也烦着呢。若是去吧,那不就是间接默认了那晚上人就是她了么?若是不去,顾时行让墨台进院中直接敲她房门,被小娘或者何妈妈发现了又怎么办?

今日一日下来,苏蕴看似平静,但是内心却是煎熬得紧。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妥协了。

“去,丑时一刻,你与我一同出去。”见初意还想再说些什么,苏蕴道:“你且先出去,让我静静。”

初意只好应声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人走了,苏蕴把书放到了一旁,整个趴在床上,烦躁得紧。

先前几番犹豫要不要直言不想嫁他,可担忧他依旧不当一回事,直接上门来提亲,到时就算她不同意,她与小娘在苏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时下,除却直接说开,也没有更好办法了。

夜色逐渐深了,外边一片静谧,幽森瘆人之际,忽然传来三声乌鸦叫声。

半宿未眠苏蕴听到这乌鸦叫声,心头一紧,咬了咬唇,终还是起了身,穿上了衣裳,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

出了屋子,才见初意也已经点了小灯笼。

二人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朝院子外走去。

苏蕴怕黑,再者想到要见到顾时行了,心里头都是紧绷着。

海棠树下,有人提着灯笼,远远望去,有两个人站在树下。

心头狂跳,但还是迈着小步子朝他们走了过去,行至到几步之外,低着头盈了盈身子,做贼似轻声道:“见过顾世子。”

顾时行目光落在苏蕴身上片刻,随而看向她身后婢女,淡淡道:“在院外候着。”

主仆二人皆一愣,还没等苏蕴回应,他便从墨台手上取过灯笼,转身走入那苏蕴平日都不敢进去小破院。

墨台见主子进去了,苏六姑娘迟迟未动,便做出了请动作,再而说道:“六姑娘且宽心,小谨慎,若有人靠近,必然能知晓,再会以三声鸦声做提醒。”

苏蕴……

这话说得她好似要与顾时行偷情似。但转念想想,顾时行这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偷情事情来,只是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

见苏蕴并未跟过来,顾时行站在院门里边,转了身来,语气不容拒绝道:“进来。”

低着头苏蕴不喜他口气,但终还是暗暗呼吸了一口气,往院中走去。

身后初意想跟上,她轻声说:“在外等着我,顾世子是君子,不会做出出格之事。”

顾时行闻言,只看了她一眼,随而转了身,等她走到身后,才提着灯笼进了院中。

小院极小,夜风吹得院内树叶沙沙作响,苏蕴害怕,便紧跟着他脚步。

总觉得牛鬼蛇神见着了顾时行,都会绕着走,故而跟在他身旁,那些邪门玩意也近不得身。

院中有石桌,顾时行行至石桌旁,止了步,再把灯笼放到桌上。

转身看向成婚四年妻子。

说熟悉,可又陌生。

但好似一直都很陌生,从未熟悉过。

二人不说话,互相静默了十息左右,顾时行才开口:“那晚……”

苏蕴打断了他话,直截了当道:“那晚事情,顾世子便忘了罢,当做没发生过,也不必因此娶了我。”

顾时行余下那句‘那晚你可是被人掳到我房中’话,被她这些话梗在了喉间,淡然目光逐渐多了几分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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