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恐会小产”这几个字,谢意冉心底一沉,不禁想起了两年前痛失孩子的事情,面上的血色逐渐消减,心下惊寒。
想到这事,她又想起先前几番寻医问药的事情来,不是都说她不会再有孕了,怎又诊出喜脉来了?
抬眸看了眼苏蕴,沉思了片刻,终还是隐忍不下那些疑惑,她开口问傅太医:“可我先前小产,太医和几个大夫都说我无法再生育,时下怎可能有孕?”
苏蕴听到这话,瞳孔微微一缩,算是明白了大皇妃如此坚定地觉得自己不可能有孕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了。
傅太医道:“或许当时皇妃的脉象确实如此,可事情也并非绝对,总会有意外。但依着皇妃的身体情况而言,这一个孩子来得已实属不易,若是再有意外,恐怕真的很难再有孕。”
谢意冉低头望了眼自己的腹部,由原来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沉思。
她月前就请过太医到府,就算那一次出错了。可太医第二回来诊脉的时候就是前天,那时他依旧没有诊出喜脉。
是诊不出,还是故意隐瞒?
快三个月的身子了,身为婆母器重的太医,怎么可能诊不出?
还有那张方子。
这里边到底有多少吓人的腌臜事在?
明明是炎热的秋夏,可谢意冉却觉得身处冰窟,浑身泛着寒意。
苏蕴知晓大皇妃现在心情乱糟糟的,但还是暗暗地呼了一口气,劝道:“皇妃暂且先别想那么多,还是先听听傅太医说如何养胎的为好。”
谢意冉回过神来,眼中似覆盖着一层浓雾,抬眼看向苏蕴。
苏蕴再温声劝说:“旁的事情过后再议。”
谢意冉吐息了几番,也缓了情绪,从那些杂七杂八的愁思中回过神来,望向了傅太医。
“我此前恐服了五行草,会不会造成了无法弥补的过失?”说着,她把苏蕴给的方子递给了傅太医。
傅太医看了一遍方子,心中一惊,隐约知晓这其中有腌臜事,但这不归他管,他只忙道:“有孕在身,万万切记勿要服用五行草,请皇妃让臣再仔细诊一次脉。”
r/谢意冉把手放到了桌面上的手枕上。
傅太医再度诊了脉,半晌才道:“有滑胎的迹象,恐就是因服用了五行草的原因,这方子的汤药要是再多吃两贴,可能无力回天了。”
谢意冉原本就已经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苍白了。
“这药必须立刻停下,然后一个内月需得卧床休息,不管是饮食,还是心情都要保持好的状态,臣再开个安胎的方子,每日一次药,连续喝个七日后,再隔日喝一次。”
谢意冉微微颔首:“劳烦傅太医了。”
苏蕴让初意取来了笔墨纸砚,傅太医把方子写了出来,等稍干后,给了皇妃。
皇妃看了一眼,再而给了一旁的婢女。
傅太医临走时,看望苏蕴,道:“若有什么事,世子娘子便差人来传。”
傅太医的话并不是对大皇妃所言,且说得很谨慎,其意思也是不敢与大皇府走得太近。
每个人都各自有自己的立场,但若是上头的人吩咐到,那又是别的事情了,没吩咐到,总归不能往来得太密切。
谢意冉是明事理的人,没有为难。起了身,朝着傅太医微微颔首:“劳烦傅太医了。”
苏蕴让人送走了傅太医。
厅中只余苏蕴与谢意冉,还有她带来的心腹婢女。
沉默了片刻后,苏蕴目光落在那张药方上,低声骂道:“陈侧妃果真歹毒。”
谢意冉暗暗地咬着唇瓣,眼里有怒意隐忍。
那女人若是不歹毒,怎会有那等心思?
想要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就让她小产了。可太医是婆母精心培养出来的,绝对不是陈侧妃能轻易收买的,这其中又说明了什么?
婆母与丈夫,在这其中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谢意冉不敢再想下去,一想便是一阵阵的心寒。
暗暗的调整的情绪,压制了那些恶寒,怒意,随而抬起头与苏蕴谢道:“今日多亏顾娘子,若非顾娘子今日所为,恐怕我今日还被蒙在鼓中。今日之事实在让人难以一时消化,等他日我缓过来了,再上门致谢。”
苏蕴忙道:“皇妃时下最重要的是养好的身子,谢不谢太过见外了。”
“今日之事,还劳烦顾娘子莫要往外说。”
苏蕴如实道:“我已应下了婆母要说明情况,不知我可与婆母所言明?”
谢意冉点头:“侯府的人我是相信的,但不往外说便是了。”
见大皇妃眉眼都是疲惫,苏蕴没有继续留她,而是让人准备了两个靠枕放到大皇妃的马车上,然后亲自送她出去了。
送了人后,苏蕴转身去了婆母的院子。
谢意冉从顾家出来,让马车去了医馆。
再次诊脉,再次确定是喜脉,再把傅太医开的药方子取出,验证确实是安胎药后,便让其抓了几服药。
不是谢意冉不信任,而是宫中那个太医五年来都给她诊治,尚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是真的怕了。
再次确定后,身旁的婢女小声道:“皇妃,那顾娘子可真是活菩萨。”
谢意冉轻点了点头:“顾娘子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她欠了顾娘子很大的一份情,这份情是用金银无法衡量的,她对顾娘子也是满心感激。
拿了药回府,过了一会后,先前的药也熬好送来了。
屏退了旁人,只留贴身婢女,随而端起汤药,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到了窗台前,把药汁散在外头的草埔上。
她看着空荡荡碗,吩咐:“往后你来煎药,此前的那些药全部换成今日在医馆抓的药。”
话到最后,又嘱咐:“这段时日,若是殿下过来,便说我身子不适,让他去西苑。”
她已经无比厌烦了他一与西苑那人吵架,就来她这里的行径了。
她要慢慢地把身子调理好,再养精蓄锐的与他们清算。
先前那一个孩子,她以为是自己不注意,可仔细想来,恐怕细思极恐。
害她孩子的人,绝不能饶恕!
晚间,苏蕴满怀心思坐在窗后,顾时行进了房,她也没有发现。
顾时行去了间薄衫走了过来,披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蓦地回过神来,微微转头,与他清眸对上了视线。
“入秋了,晚间天气寒凉,多披一件衣衫。”
苏蕴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衫,随而道:“我今日见了大皇妃,也把昨日商议好的事情与母亲说了。”
“母亲怎么说。”他问。
苏蕴道:“母亲倒也没怪我多管闲事,只让我小心些,莫要被德贵妃当成靶子。”
顾时行笑了笑:“母亲是担心你。”
苏蕴点头:“我明白,只是我感叹大皇妃所嫁之人非良人。丈夫疼爱妾室,妾室又恃宠而骄得胆大妄为害她,婆母……更不用再说了,四面环绕着皆是算计,她若是不坚定,恐怕早已歇斯底里了。”
身处过险境的人,最能体会到一样身陷险境之人的心情,她能体会到大皇妃的绝望。
顾时行道:“如今也已让大皇妃知晓了实情,你也莫要多想了,现在只需多想想我。”
苏蕴闻言,看向他。
她也因大皇妃的事情焦躁,烦闷了。心情很不好,确实要用旁的事情忘却这些不好的情绪。
她思索了一下,便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了他的颈项,红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顾时行略一愣怔,惊喜随之充盈了心尖。
——这是阿蕴第一次在清醒之际主动。
既意外,又惊喜。
苏蕴才轻撬开他的唇瓣,却立刻被他反客为主的卷起了自己的舌尖,搅得她舌根发麻。
他结实的手臂更环住了她的腰身,把她抵退了两步,整个人抵在了窗户前。
窗户是开的,但外边的小院除却白日有人打扫,晚间是不允进去的。
虽是如此,苏蕴的身子还是紧绷着的。
不过,苏蕴已然适应了与顾时行的亲近。倒不是说感情上有多深了,而是这段时日下来顾时行淫/乱的行径闹的,闹得她从一个轻吻都能脸红的人,到了现在,都能主动的与他濡吻了。
苏蕴也不再抗拒与他亲近,他与先前那个只知莽冲直撞的顾时行不一样了,时下总是让她身心愉悦之后,才会满足他自己。
顾时行稍稍离开,不仅二人唇色泛着润光,便是银丝也泛着亮光。
苏蕴还未回过神来,他便微微屈膝,弯下了身子。
秋夏衣衫薄薄的一两层,很快便被润湿。
苏蕴撑着窗台,上半身微微往外倾,无意识的轻吟。
凉风袭来,让她恢复了些许清明,她意识到这是何处,忙推着他:“别、别在这处,回榻上。”
随而口齿不清的声音传来:“待会尚要用膳,床铺若弄脏了,不好。”
就是不好,那也不能在这里吧?!
晚膳间,顾时行夹了许多的菜放进了她的碗中,下人见了,都纷纷抿唇轻笑,心中暗道娘子和世子感情可是真的好。
可苏蕴望着他夹来的菜,却是有苦难言。
二人在窗前胡闹间,便因有下人来传,说晚膳好了。
苏蕴频频催促之下,顾时行也只能草草了事。
调整吐息之际,顾时行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让她晚膳的时候吃得饱一些。
这个中意思让她脸红。
这以前满脑子圣贤书的人,现在怎就那么多的不干净的想法了?
碗中又多了一筷子的菜,苏蕴抬起眼眸轻轻的瞪了他一眼。
因不久前才从云i雨之中抽身,苏蕴眼尾尚泛着浅浅的余韵,这一眼落在顾时行的眼中,倒是无限的风情。
执着竹筷的长指微微一颤,心底也随之意动,已然迫不及待与她探讨学术。
晚膳后,二人正欲在小院走一走,恰巧墨台进了院子,道有事相禀。
顾时行便也就去了书房。
入了书房,墨台把门关上,再望向已落座的世子,道:“收到探子消息说,定淮王在入夜前就到了金都,而这事没有多少人知道。”
“在元宝客栈落脚。”
顾时行点头,又问:“那陈明阆何在?”
墨台道:“按照世子吩咐,收买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现在日日都让其沉醉温柔乡。”
“派人乔庄成百姓,在那客栈提一提陈明阆,就说……”
顾时行思索了一下,才继续道:“就说陈家郎君先前与定淮王世子要好,定淮王世子落狱,他也被打了一顿,本以为是难兄难弟,可不成想,那定淮王世子还在幽禁间,他伤好了后没有问起好友情况,却是在外花天酒地,真真的是酒肉朋友。”
“再者,暗指陈明阆先前被打,是我的意思。随而让乔庄成百姓的人细辩缘由是因陈明阆把苏家姑娘貌美的消息告诉了梁邕,因此才会被打。”话到最后,他补充:“记得把陈明阆如今所在说出来,再有去吩咐那些与陈明阆沆瀣一气的酒肉臭之人,把陈明阆灌醉,待受到指示再行套话之事。”
墨台隐约明白了自家世子的目的,这妥妥的祸水东引呀!
定淮王来金都,没准还真会缠上忠毅侯府,这时世子来这么一出,把矛头由陈明阆全都指向了大皇子。
所谓套话,不过就是从陈明阆口中套出是谁让他怂恿的梁邕,那人除却是大皇子,还能有谁?
而这些话要是被定淮王听到了,那矛头不就全对上了大皇子?
妙呀!
墨台再看想世子的时候,两眼放光,眼中尽是满满的崇敬。
看到墨台那副傻样,顾时行漠声道:“还不快去办。”
墨台应声,转身出了书房。
人走了,顾时行想到了膳前未尽兴之事,再想到定淮王的事,随而轻叹了一声,今晚还需等消息,计划也被打乱了。
目光触及桌面上从宣纸边角露出的一角小人书,又是一声轻叹。
原想今晚哄一哄阿蕴,让其与他一同观摩,再实践。但现在看来,也就只能等明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阿盈,明天我们一起学习吧。
苏蕴:谢邀。成亲大半个月,我的月事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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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作为姬家幼女,姬裳是真正的天娇贵女,她一出生便被定为太子妃,不出意外将来必然会问鼎后位。
然而出了意外——
刚新婚不久,太子战死沙场,贵女成寡妇。
京城权贵嘴上心疼可怜,背地里多的是人等着看她被指给古稀老侯爷守活寡的笑话。
没过多久,他们果然等来了一纸诏书。
京城权贵笑了。
姬裳慌了。
结果却是命她改嫁刚及冠的六皇子楚王,明眼可见的下一任君王。
关键那个一贯刻薄冷厉,谁的脸面都不给的冷面王他还应了。
京城权贵疯了。
姬裳更慌了。qaq
楚王可是她的六皇弟,怎么可以这样,这,这成何体统!
“楚王殿下跟姬家有宿仇,肯定是迫于皇威,才不得不忍着嫌恶恶心,罔顾人伦娶那小寡妇,定然不会碰她一根汗毛,将来也绝不可能立她为后。”
京城权贵反抗无效之后,纷纷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于是他们继续等啊等——
等着看没人滋养的娇花枯成昨日黄花,等着楚王登基杀妻。
结果等来的却是姬裳独宠六宫,娇艳动人的长成了全天下最尊贵的牡丹花。
大婚前夕,八皇子突袭楚王府。
竟然逮到他家冰山皇兄偷看那种话本,险些惊掉下巴——
“啊,皇兄你这是……”
反应过来笑嘻嘻:“在为哪位小皇嫂临阵磨……”
楚王绷紧了一张俊脸,红了耳垂:“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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