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督导太子,我大唐传承有望!”
长孙无忌一脸讶然,不明白高士廉前后态度为何陡然变化。
高士廉是他的亲舅舅,也是长孙家最坚定的盟友。
长孙无忌心里非常不高兴。
高士廉今日对太子的态度,难道是要改弦易辙,投向太子?
长孙无忌语带恨意,阴鸷道:“呵呵,阴氏妖孽惑乱后宫,蛊惑陛下,否则五皇子前朝罪臣之后,凭什么上位?”
“我大唐江山,绝不可被阴氏罪人之后玷污!”
房、杜二人默然无语,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但这种姿态本身,就是一种支持。
他们当然不支持李佑上位。
明面上是血脉之争,实际里还是利益纠葛。
他们都是辅佐李世民最终上位的从龙功臣,当然要拉帮结派。
李唐江山血脉里最好有功臣血脉,自然会天然维护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
而李佑的母妃阴氏是隋朝大将阴世功之******世功不仅起兵反对老李家,还纵兵掘了老李家的祖坟!
自诩正统的他们当然容不下李佑。
甚至,在他们看来,如果李佑最终上位,他们的胜利果实就被窃取了!
高士廉见三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房玄龄不悦道:“老国公这是何意?”
“哼!李佑如今也只是太子罢了,还没有上位!”
“就算他上位又如何,难道还能针对吾等?”
房玄龄霸气外漏,语气不善。
长孙无忌、杜如晦也是颇以为然,淡淡点头。
位极人臣,世家大族,就是这么自信!
当然,他们也有自信的本钱。
无论谁上位,哪怕是改朝换代,也需要他们辅佐统治!
高士廉止住笑意,正色道:“老夫今年五十有余,已是知天命之年。”
“你们以为老夫真的非要顶撞陛下,拒不道歉,让他下不来台么?”
长孙无忌等人面面相觑,似有疑问。
高士廉无比严肃道:“陛下说得没错,老夫已经老了。”
“老夫即使忝居高位,也力不从心了。”
“就用这最后的官位,再试探陛下一次!”
“结果你们都知道!”
“难道你们看不出来,陛下有多宠信太子么?”
“陛下是铁了心要把皇位传给太子了!”
轰!
长孙无忌等人面色发白,一脸不敢置信。
“老国公……您……”
高士廉缓缓道:“尔等莫要自误,继续搅动风云,谋算储君,逼得陛下行酷烈之举!”
“到那时,就不是丢官去职那么简单了!”
“吾等虽为功臣,但那是陛下登基的功臣,却不是太子殿下的功臣!”
“你们不若想想,若是吾等一意孤行,陛下能容得下我们这帮功臣多久?”
轰隆隆!
如同九霄惊雷炸响!
大唐帝国最有权势的三位国公惊骇得手足发软,冷汗连连。
良久,长孙无忌擦了擦额头汗水,颤声一稽到底。
“多谢舅父教我!”
“外甥执迷不悟,险些酿成大祸!”
房、杜二人也恍如噩梦惊醒,感激道:“老国公国士无双,吾等适逢其会,薄有功勋,沾沾自喜,以致大祸临头尚不自知!”
“此番若不是老国公舍了鸿胪寺寺正,试探警告,吾等只有黄泉悲鸣了!”
高士廉微笑不语,转身去了。
长孙无忌三人看着高士廉的背影,表情怔怔。
心中无比后怕。
太子,还真是陛下的逆鳞!
惹不得,惹不得!
几人正思量间,京兆尹卢印之步履蹒跚,扶着墙出来了。
狼狈不堪,艰难地跨过门槛。
见到长孙无忌等人,他赶紧拱手问好。
“不知三位国公爷可曾看到太子往哪去了?”
杜如晦往东一指,“想必是回东宫了。”
“怎么,你找太子有急事?”
卢印之面露难色,沮丧道:“不瞒各位国公爷,下官此番处事不当。”
“陛下要我戴罪立功,协助太子殿下重新审理扶桑遣唐使要案!”
“可这……太子殿下恐怕不好找啊!”
“下官听闻,太子嗜睡,凡叨扰者,必要承受太子滔天怒火!”
“这如今……太子……回了东宫,下官如何是好?”
卢印之也算废太子一系,自认为在长孙无忌等人面前发几句牢骚不过稀松平常。
反正他们经常在暗地里非议李佑,再难听的话都骂过。
谁知长孙无忌面露正色,警告道:“老卢,你这人办事能力不错,难怪陛下留你戴罪立功。”
“但须知祸从口出,太子殿下行事自有其章法,也是你能背后非议的?”
卢印之懵逼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长孙无忌。
要知道,平时骂太子骂陛下最狠的就是长孙无忌。
这是什么情况?
卢印之又扭头看向房玄龄、杜如晦二人。
这二人也是坚定的“反佑党”!
谁知今天这二人也是一脸责备之色,盯着他!
卢印之呆愣片刻后,很快反应过来。
他点头哈腰道:“各位国公爷教训的是,下官失礼了。”
“下官定当谨记各位国公的教诲!”
说完,卢印之连声告罪,灰溜溜去了。
他虽然不知道长孙无忌三人抽了哪门子邪风。
但宦海浮沉,卢印之本能地感觉到一丝诡异。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朝堂风云诡谲,福祸难测。
卢印之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跑得再快些!
长孙无忌眯着眼,看向卢印之仓皇逃窜的背影。
“哼!范阳卢氏,皆是此等碌碌胆小之辈!”
杜如晦嗤笑一声,淡淡道:“无忌兄何必挂怀,此等小人,遍布朝野。”
“不过,此人倒是机警,不愧是范阳卢氏出身!”
房玄龄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老国公所言,各位这么看?”
杜如晦笑着反问道:“怎么?玄龄兄还有别的想法?”
“勿谓言之不预,惹急了陛下,说不得要拿吾等开刀了!”
长孙无忌低下头,掩住眼神中的憋屈恨意。
“我不甘心呐!”
“此子罪臣之后,焉能位居东宫,甚至夺得大宝之位!”
“陛下实在……”
房玄龄低沉道:“慎言!”
几人平复心情,对视几眼,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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